4.第四眼

chapter04

面對助理的質疑，白歆眨眨眼睛道：「放心吧喬喬，我有分寸的！」

喬遇仍是緊張而狐疑地堵在門口問：「不行，別人當你高冷，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樣嗎？你先說說到底要幹嘛，不然我不會讓你貿然出去的!」

「嘿嘿。」白歆笑得眉眼彎彎。

但她並不回答，只是忽然靠在牆邊，摘下右腳的紅色高筒靴。

哐哐哐——

對著椅子底座一頓猛砸，10厘米的鞋跟不一會便搖搖欲墜。

喬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死死擋在門前，「歆歆，你冷靜，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偶像使用暴力吧？？？」

……

白歆將高筒靴穿上，瞪他：「喬喬你瞎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拿著鞋跟去打人！我呢，不過是想小小滴利用一下我的人氣。」

言畢，她輕甩頭髮，唇揚露出酒窩，還要命地輕眨右眼。

饒是喬遇天天看這張臉，還是抵不住心肝一顫，思緒一飄。

須臾，白歆便將他從門口擠走，咔嚓一聲，門開了。

「喬喬，快跟上。」她出去前還不忘叫助理跟上。

喬遇扶額，不知道她到底又要整什麼幺蛾子，怕她失態只好緊緊跟上去。

其實，他差點就問出「你確定在這兒還能有人氣」這樣的問題。

但現實在那之前，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當白歆踏入走廊的一刻起，周遭的工作人員們就開始頻頻側目，見她全副武裝步履輕快，都以為她即將離開。

機會難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下次恐怕遙遙無期。

頃刻，便有粉絲跑到白歆身邊，小心翼翼詢問是否可以合唱和簽名。

白歆謹記經紀人的人設交代，只是頷首嗯一聲，裝得高冷得很。

即使這樣，她還是瞬間就被人群圍了起來。

白歆邊簽名、合影，邊給助理遞眼色，這樣的把戲她不是第一次玩了。

喬遇輕嘆一句，開始上前幫她控場，「哎，麻煩大家讓讓啊，歆歆得離開啦，下次還有機會的啊……」

這些話反而令粉絲們更激動，大家都想讓白歆再為自己簽個名，就算不合影也行。

她本人就這樣被簇擁著往前緩慢走動。

外面的騷動果真引起了各化妝間內的人注意，不一會，KTW戰隊所在的休息室，門也被打開了。

白歆微微勾唇，加快腳步往前。

當她走到KTW休息室門口時，右腳一拐，方才被敲松的鞋跟瞬間就咔地斷掉。

為了逼真，白歆讓自己結結實實歪了下，身體一個不穩，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喬遇過來扶住了她。

白歆望了眼斜前方的韓雲進，氣鼓鼓瞪喬遇一眼，不過她戴著墨鏡，倒是不怕被人捕捉到。

「哎呀，歆歆你沒事吧，好端端的這鞋跟怎麼會掉了呢！」喬遇佯裝著急地問，「怎麼樣，你沒崴到腳吧？！」

「呲——」白歆輕抽一聲，答，「不知道，但腳踝有點疼。」

周圍的粉絲們一聽，立刻緊張起來，害怕是他們太擠了才會這樣。

KTW化妝間這邊，星神反應最快。

他立刻緊張地跑到白歆跟前，緊張兮兮地問：「歆歆你沒事吧？要不要進屋去看看腿，先別走了吧，萬一傷著影響你拍戲怎麼辦？！」

「是啊是啊，歆歆你先坐一會，我們不會再來擠你了！」

「需要找隊醫看看嗎？有什麼情況好早點醫治。」

「恩恩，我隊隊醫今天也來現場看比賽了，我這就去請他過來！」

粉絲們七嘴八舌地附和著。

這時，白歆悄悄捏了助理一把。

喬遇立刻看向韓雲進，問：「雲神，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還是扶歆歆回那邊化妝間。」

「哎！方便方便，有什麼不方便的！」星神趕緊過來扶住自己的女神，「別讓歆歆再過度走動了，我們扶她進去坐著吧。」

韓雲進眼睛微眯，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地上那斷掉的、不算細的鞋跟。

彼時，白歆便如願進入了KTW的化妝間，沒有卸下大明星的架子，也沒搞出現場gank這樣驚人的動靜。

當她舒舒服服坐在星神的電競椅里時，她悄悄地、得意地對著助理笑了下。

嘁，幼稚鬼，機靈鬼。

喬遇默默在心裡吐槽她。

旋即，他便在旁邊看著白歆享受著粉絲們的慰問，並且怕擠著她，大家也沒再繼續圍著要簽名。

白歆沉吟一瞬，又想了個打發粉絲的辦法：「大家都回去繼續做事吧，想要簽名的可以把本子和筆留下，一會過來問星神拿就行，別為了我耽誤自己的事。」

這算是變相趕人，她理不直氣不壯，說罷偷偷打量韓雲進。

不料，卻被對方撞個正著。

韓雲進哪裡會看不出女孩的那些小心思，輕輕勾唇，意味不明的對著她笑了下。

心臟一抖，白歆如同做賊被抓贓，心虛感籠罩而來，她迅速別開了眼。

其實吧，她趕粉絲走，不僅僅是想和KTW的隊員單獨相處，也怕打擾韓雲進，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胡思亂想間，那名隊醫迅速被請了過來。

白歆也不扭捏，直接抬腳給他看，反正她剛才也真使勁那麼崴了下，並非全裝的。

隊醫仔細檢查之後說：「沒什麼問題，覺得疼應該是有稍微被扭到，但很幸運沒有傷到骨頭，也沒有很腫。」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白歆還是佯裝舒氣，旋即禮貌道謝：「謝謝你，醫生。」

醫生又與她客套幾句，就被喬遇送了出去。

「啊，歆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剛才真是嚇死我！」星神緊張兮兮的湊到她面前。

此刻，屋內已經沒有別人，都是KTW的隊員們。

白歆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裝高冷，便燦然一笑，說：「嗯吶，我也嚇一跳呢，剛才謝謝你了，星神。」

頓了頓，她眼巴巴的看向韓雲進問：「請問我能在這兒替粉絲們簽完名再走么，剛才答應他們的。」

如此近距離看著女神微笑，星神早已經心神蕩漾，恐怕讓他把命交出來他也會毫不猶豫答應。

「行行行，歆歆你想呆多久都行！」

「那什麼，我可以再多要一張特簽嗎，就『星神，加油，都是正常操作』這種可以么？！」

「啊，歆歆你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好一百倍，不一萬倍！」

「你的字真好看，你真好，給這麼多粉絲都簽名！」

「作為回報，歆歆你要不要加我遊戲好友，有空帶你打排位上分啊~」

……

如果人類有尾巴，此刻星神的尾巴可能要累死了。

韓雲進見自家意氣風發的隊員，此刻小狗般各種搖尾乞憐，抬腿踢他，提醒道：「別太過啊。」

「沒事的雲神，就加個遊戲好友而已。」白歆以為韓雲進是擔心給自己造成困擾，趕緊解釋。

噗——

星神一下子就笑出聲來。

他知道，領隊大人這是嫌自己太丟人來著，但他並不想在女神面前解釋，丟臉。

白歆不明所以，還趁機向韓雲進提出自己來這兒的目的：「所以，雲神，我們也可以加個好友的！然後我就可以慢慢變強，說不定還能和你solo一決高下呢！」

……

……

室內寂靜無聲。

好半晌，韓雲進才無情地拒絕她：

「不用，有星神帶你足夠。」

「我已經退圈，以後也不會怎麼上線，你可以和星神solo，相信他很樂意。」

言畢，他抄手似乎準備離開，但走了兩步又回頭補充道：「哦，還有一個建議要給你。」

「嗯？」白歆認真的問，「什麼建議。」

韓雲進：「以你的底子來看，最好先從王者榮耀這款手遊學起，簡單上手。」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

白歆愣在原地，回味著韓雲進的這番話，旋即後知後覺地認為，雲神這是在變相的說自己菜吧。

而且，他覺得自己菜得只配玩手游么。

她忽然就沮喪起來。

見狀，星神立刻安慰道：「哎，歆歆你別聽雲神胡扯，他不是說你菜啦，他總是這麼毒舌，真的！」

而白歆腦袋一耷，心想：啊，他果然是嫌棄我菜了。

並且後面簽名的時候，都沉浸在這樣的悲傷之中，半點興緻都提不起來。

直到白歆被人接走之後，韓雲進才回到化妝間，隨後他聽完了星神關於「他打擊歆歆女神自信心」的千字長篇演講。

全程他一個字都沒說，目光又落在白歆留下的紅色高筒靴之上，默了默，他撿起那沒有鞋跟的一隻查看。

「雲、雲神？！」星神驚愕地看著他，「你、你幹嘛撿我女神的鞋，該不會你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呵。」韓雲進看著那平滑整齊的鞋跟，哂笑一聲。

原來如此，他就說鞋跟都扭掉了，怎麼腳踝連腫都不腫一下。

「喂，雲神你怎麼不說話還笑得陰測測的，難道真有什麼癖好？？？」星神還在不斷的糾纏他。

他白對方一眼，並將那靴子仍進其懷裡：「滾，只有你這樣的弱智才有這些癖好。」

「哇，雲神你好過分，我要舉報，我要揭發！」星神不依不饒地纏著他，還要解釋。

幸而，電話適時響起，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韓雲進舉著手機瞪星神一眼，少年立刻便安靜了。

他接起電話，問：「老李，還有什麼事要交接。」

老李：「不是隊里的事，你現在不是徹底閑了么，我朋友那邊有個宣傳電競的絕佳活動，想邀請你做技術指導，有興趣嗎？」

韓雲進：「我在任的時候，那些不靠譜的綜藝活動參加得還少？沒什麼意思，不去。」

老李：「等等等等！不是電競圈那些綜藝活動，是去劇組做技術指導，我朋友他們公司要出一部電競題材的電視劇，那要火了比什麼宣傳都得勁！怎樣，有興趣不？星恆傳媒做的，想靠譜點，所以才拜託我請技術指導。」

韓雲進沉吟一瞬，仍舊沒有答應，只說：「我考慮下。」

隨後，兩人便岔開了話題。

*

表演賽結束之後，白歆遊戲菜雞的風波太盛，經紀人為免她徹底崩塌人設，便沒給她安排什麼大型通告。

她索性回到學校上課，一頭扎進了遊戲的世界。

「失敗」。

手機屏幕正中央血淋淋的兩個大字，提醒著白歆，她又輸了。

十連跪是什麼滋味兒，就是面對隊友的謾罵，你都已經渾身麻木。

她將腦袋磕在桌沿，唉聲嘆氣，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懷疑自己如網友所說的那般，根本就是遊戲bug。

她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

「哎，歆歆，你還在死磕那什麼農藥遊戲呢？」連同桌都忍不住勸慰她，「有這時間你去拍一支廣告不好嗎，或者公開自己的賬號，恐怕想帶你玩的職業選手和主播能擠破頭！」

白歆抬頭，嘟嘴，「唔，你不懂，我不喜歡遊戲菜雞這個稱號，我想進步，就像演戲那樣！」

同桌：「……學霸的世界我不懂，女孩子菜菜的多可愛呀~」

……

白歆無言以對，正要反駁，卻忽然看見那天的小學生「cloud」上線。

她眼睛一亮，立刻將同桌的話拋諸腦後，給「cloud」發送了遊戲邀請。

並且發送消息：

「阿雲你終於上線了，快來一起玩~\\(≧▽≦)/~」

與此同時，那端一萬年登錄一次的韓雲進，怔住、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