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盛寵

9.盛寵

蔥白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發出一聲聲輕磕,室內靜謐的厲害,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坐在蘭秋容對面的女子輕聲道:「我要你給我做一種葯。」

蘭秋容一愣:「什麼葯?」

烈明艷眉眼微掀,定定地看著她:「催情之葯,此葯,要無色無味,只要散播在空氣中就能催人氣血,動人□□。」

「這……」蘭秋容心中驚愕,臉上也露出踟躕之色。要知道對帝王使用淫葯那乃是宮中大忌,但凡是被抓住的妃子,一個枉顧聖體,狐媚奸佞的名聲是跑不掉的,其下場也會及其凄慘。

「娘娘,請您三思啊。那德妃現在雖是風光,但那也只是皇上一時的新鮮,萬萬不值得您行此一險的。」

本朝歷經六世,後宮里什麼牛鬼蛇神的把戲沒有上演過,但凡有一丁點的不對勁兒,肯定會有人察覺出來的。

「你的意思本宮明白。」烈明艷直接打斷了蘭秋容未盡的話語,她直視著對方那明亮的雙眼,清聲道:「你只說,幫還是不幫?能做到還是不能做到。」

蘭秋容緊握了下自己的掌心,點頭道:「奴婢願意為娘娘效力。只是這藥方,奴婢還要仔細琢磨一番,短時間內恐不能做出成品來。」

「這倒是不急。本宮給你一年的時間,無論你需要什麼實驗的藥材,儘管寫出清單,本宮一定滿足。」烈明艷沉聲道:「但你要記得,這件事情,出自我口入得你耳,不可再讓第三人知曉,明白嗎?」

蘭秋容額滲薄汗:「娘娘放心,婢妾曉得輕重。」

烈明艷看著她,半晌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玲瓏閣出來后,烈明艷坐在貴妃捻上往雲台宮而回,誰想經過御道時遠遠地居然看見一道明黃色的御攆遙遙而來,郝運來見狀立馬叫停抬捻的宮人,眾人包括烈明艷在內全都跪下身去,御道上的青石子堅硬的咯著人的膝蓋,沒一會兒涼意與痛感就湧上心頭。不知過了多久,那御攆在烈明艷身旁停了下來,只見一隻指骨修長的大手撥開明黃色的簾幕,居高臨下的聲音也從上方傳來:「原來是淑妃啊!」自皇帝回來后,就沒到雲台宮來過一回,這還是時隔多日後,二人第一次單獨對話呢!烈明艷最愛面子,眾目睽睽之下揚起自己的玉頸,對著皇帝扯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口中道:「臣妾給皇上請安。臣妾剛剛去玲瓏閣探望了蘭妹妹,沒想到就在這裡遇見了皇上。」

這絕對是偶遇!!!!

上官明喧沒有問,他的蘭貴人到底怎麼了,怎麼就突然需要探望了,而是用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起了烈明艷,見這女人氣色粉嫩,依然是副活蹦亂跳,張牙舞爪的樣子,不禁在嘴角邊扯出一抹嗤笑,看來他冷落她的時間還是不夠啊!

「走吧!」皇帝淡淡地說道。

烈明艷等人再一次跪下相送,而當那明黃色的御攆從身邊經過時,烈明艷似乎從裡面聽見了一聲屬於女子的嬌嗔。

「娘娘……」郝運來擔憂的輕叫一聲。

烈明艷回過神來,只見她鎮定自若的重新坐回了貴妃捻上,很快地,他們便離開了此地。

當天晚上,宮裡就有消息傳出,德妃林雪桐宿在了養心殿內,並且一直呆到了第二天清晨,最後被皇帝的御輦送回來了玉華宮

要知道當今皇帝一直有一個癖好,他若是想要睡女人,基本上都會去那女人的宮內,再不然就是召到別宮,絕不會把人留在養心殿,這林雪桐算是破了這個人盡皆知的忌諱,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皇帝對她的「與眾不同」。

於是,在這件事情的不久之後,皇後娘娘的頭風病——又一次發作了。

皇後生病,後宮里的女人們自當要去問候,必要的時候,還需要她們伺疾呢!

烈明艷也去看望過了一回,杜嘉柔半躺在卧枕上,面色十分蒼白,額頭上還綁著葯帶。她這是老毛病了,據傳是當年失去腹中胎兒后,太過傷心以至落下的病根,每隔幾年就會發作一回。烈明艷對她此次會發病的因由,心知肚明,但她面上肯定不會直言出來只道:「娘娘安心養病,勿要多思,多慮。」

杜嘉柔勉強一笑,只能點頭說:「好!」

烈明艷坐了將近一刻鐘,便起身離開。

杜嘉柔的貼身宮女司琴端來湯藥,一邊喂葯一邊輕聲對自家主子說道:「本想著讓她們姐妹相鬥,沒想到,這淑妃還真是能忍!「

杜嘉柔咽下口中藥汁,苦笑道:「淑妃一向能夠沉得住氣。而且那林雪桐即便再受寵,但只要不去動掌宮之權,淑妃就不會輕易與她翻臉。」

「還是娘娘看的清楚。」司琴搖頭道:「淑妃一心在乎的的確就是這個,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娘娘您沒有這個病症,這協力六宮之權本來就應該是您這個皇后的啊!」

杜嘉柔聞言神情卻是一頓,語帶悵然地喃喃道:「你不明白……皇上曾對本宮說過,他最愛的是那種冰清玉潔,不染世俗塵埃的女子,最厭的就是那種狗苟蠅營,爭權奪利之人……」所以她萬萬不想也絕不能做那種皇帝討厭的女人。大約是葯汁里有安眠的成分沒有過多久,杜嘉柔便安安靜靜地睡了過去,再睜開眼睛時,看見的就是坐在她床邊的上官明喧。仿若黑暗的世界一下子就迎來了光明,杜嘉柔破涕而笑,輕輕地,帶著無限依戀地叫了一聲:「皇上……」

帝王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輕輕地蹭了下妻子的鼻尖,帶著寵溺地口道:「小傻瓜。」

無比幸福的感覺向杜嘉柔湧來,這一刻,她再一次確信,自己是被這個男人所「愛」著的。

沒有人知道皇帝與皇后在那內殿里說了些什麼,人們只知道從那日起,皇帝終於結束了對林德妃的獨寵專愛,夜裡也開始召喚其嬪妃伺寢了,第一個被召的就是那四位新人里的——孟瑩盈。

「夜深了;主子您就別在等了!」林雪桐的貼身侍女墨荷一臉心疼地勸說道。

兩行清涼的淚水自那無雙的面容上緩緩而下,只聽其喃喃自語道:「本宮要等的,皇上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呢!」

「主子,奴婢知道您的心理不得勁兒。」墨荷輕聲道:「可他畢竟是皇上啊,身為皇上,應該也是有著許多無奈之處吧!」

「你說的話本宮何嘗不明白。」林雪桐一臉的凄凄慘慘,只見她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淚痕斑斑:「只是本宮的這裡還是好痛好痛啊!」這一個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如林雪桐般徹夜無眠,不過這些人里卻絕對不包括雲台宮的淑妃娘娘……

烏黑的秀髮海藻般鋪撒而下,一截光裸的小腿也姿勢不雅的從綉被中踢出,此時此刻,淑妃娘娘她,睡的正是香甜呢!

時間恍恍,眨眼而過,轉眼間又是兩月過去,天氣開始漸漸寒冷了起來,內務府送來了今年過冬的衣料冊子,對於這些宮務烈明艷早就已經駕輕就熟了:「這浣花錦顏色艷麗,質地又柔軟,適合孩童穿戴,給惠妃娘娘送兩匹過去,寶嘉公主一準喜歡。雨絲棉、妝花緞,天香絹,彩暈棉,廣陵紗……這些珍品給鳳棲宮,玉華宮那邊各送十匹過去,哦,還有內務送上來的幾件裘皮,紫貂的給皇后,銀貂的給德妃,其餘的宮妃皆按舊列,對了,蘭貴人身體不好,受不得冷,把屬於本宮的那件煙水貂給她送過去。」

底下記錄的奴才一一稱是,直到烈明艷全部處理完畢,方才把所有提箱的蓋子合攏,開始一一搬運出去。

於是,接下去的兩天里,各宮的主子們都收到了今冬的份例。收到理想中的,自然心懷滿意,但若是自己的比別人的少了差了,這心裡肯定就會開始泛著酸水了。

「孟氏那收到了兩匹妝花緞,兩匹絨花棉,兩匹織錦,兩匹雲霧緞,以及兩張白狐裘……」

一聽奴婢說到白狐裘,李梧桐,不!現在應該叫李蔓的女子臉上頓時陰雲密布起來。

她是四個新人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在家裡又是被嬌養著長大的,所以也導致了她的壞脾氣和喜歡跟周圍人攀比的性格,雖然那孟氏無論是出身還是品級都比她高出不少,但李蔓就是忍不住的跟她比較,然後開始瘋狂地嫉妒。

「她憑什麼比我多兩張狐裘!」李蔓恨恨地扯著帕子,一派的不服之氣。

她身邊的丫鬟低著頭,不敢言語。

因為這事,李蔓在屋子裡發了好一頓脾氣,她的貼身丫鬟忍不住勸說道:「主子!與您一同進宮的三個人,孟氏和趙氏一向交好已是結為了聯盟,韓氏投靠了皇後娘娘,如今卻只有您一個人孤立無援呢!」

「你什麼意思?」李曼瞪圓了眼睛。

「奴婢的意思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您不妨也擇個靠山啊,這樣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情也能有個援手不是?」

宮裡面的三大巨頭,皇后,淑妃,德妃。要是投也只能投她們其一,李曼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看上去是真的開始考慮了,她想著皇后性子最好,應該最好投靠,但韓珊珊那個賤人已經佔了先機,自己再過去恐怕只能落在她後面,淑妃倒是掌權,但就憑著她讓自己改名字的事情,李曼就能恨她一輩子,所以也根本不予考慮,那麼最後剩下的就只有寵冠後宮的德妃娘娘了……

「好歡兒,你終於聰明了一回。」李曼的臉色迅速從陰轉晴,只聽她嘰嘰喳喳地說道:「我記得進宮的時候,我娘給了我一塊上好的黃山玉,你快給我找出來,聽說德妃娘娘最近正喜歡篆課,正好送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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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娘娘郝運來求見。」

「傳!」

郝運來掀開珠簾,躬身進來,跪了安,被叫起後方才說道:「稟娘娘,剛剛雙雲殿那邊傳來消息,景昭儀怕是要不行了。」

聽得此消息,正在寫字的烈明艷手腕微微一頓,抬起頭,皺了皺纖細的雙眉:「你月前來報,說她偶感風寒,怎地如今卻要到了不行的地步?」

郝運來聽了這話后便自然而然地說道:「自景昭儀被禁足后,便一直鬱結於心,身體漸是衰敗,所以才……」

「唉!她就是凡事太放不開了些。」烈明艷微微搖頭,吩咐道:「去把寶和公主抱過去,讓景氏最後在看一眼,好歹母女一場呢!」

「奴才遵命。」

當夜,二更時分,寶和公主生母,景氏,病逝於雙雲殿內。

「到底是公主生母,還請皇上看著寶和的面子上,讓她體面的走吧!」烈明艷跪在地上一臉悲傷的祈求道。

上官明喧看著這樣的她,半晌后突然嗤笑一聲,他走到烈明艷的身前一把握住了她揚起的下巴,語氣里有著濃濃的厭惡:「你這一臉悲傷的樣子是做給誰看的呢?朕嗎?若你的心真的如同你此刻臉上表現出的這樣悲傷,景嬪恐怕都不會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那裡吧!」

下巴被男人死死的握著,此時揚起的角度,充滿了一種屈辱,然而此時此刻,烈明艷吐出的聲音卻是萬分冷靜的:「臣妾發誓,景氏之死與臣妾毫無關係,恕臣妾之言,人和人的生命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並不相同,景氏不過是被禁半年,便心情鬱結而亡,可這宮裡卻不乏那些更加悲慘的人,難道她們也全都不要活了嗎?」老話說的好,命賤如草。可是往往就是這種賤草,卻比那些嬌生慣養的花兒們活的更久也更好,景氏當不了這種賤草,所以只能成了那早早衰敗的花朵。

「愛妃向來伶牙俐齒。」上官明喧定定地看著她,他的大拇指下意識的摸索在那軟軟的下唇上,此時此刻,看著她倔強的眼神,上官明喧的心理是有很多挫敗感的,為什麼無論是他寵著她時,還是他冷落她時,這個女人都表現的那麼無所謂呢,她大概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堅強吧,只可惜這種堅強在上官明喧看來又是那麼的多餘和可恨!

在烈明艷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就已經被男人緊緊抱在懷裡了,上官明喧把自己的頭顱深深埋在女人的頸肩上,瘋狂的嗅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兩個月沒碰她了,上官名喧覺得自己都快要憋瘋了,折磨的不是她而是朕啊!抱著這種挫敗的覺悟,上官名喧用著公主抱的姿勢,發泄般的把她摔進了床帳中。

「皇上……」烈明艷驚叫一聲,腦子裡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明明是在說著景氏死去的話題,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如今這般形式了。

「皇上,您別!」

「你閉嘴!」上官名喧怒吼一聲,直接拽掉烈明艷腰間的玉帶,團吧團吧地,直接就塞進了某人的嘴巴里。

身體被撕裂的一瞬間,烈明艷感受到了久違的痛苦,上官明喧就這樣冰冷而又粗暴的發泄著自己的所有,直到把滾燙的熱流注入到他身下女人的體內,而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烈明艷的已經是滿臉的淚痕。上官明喧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裡,無措的表情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想要伸出手卻摸一摸她,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烈明艷感覺到男人從她身上離開了,有疲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如果不是為了景氏的事情,你是不會主動來找朕的,對吧?」苦笑的聲音隱隱約約地響起,雖是笑著,但似乎卻又比哭著更加了令人刺耳。

「景氏育公主有功,按妃禮下葬。」留下這一句話,上官明喧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烈明艷從床上慢慢的爬了起來,哆哆嗦嗦的給自己穿上了衣裳,她現在是在養心殿,她得儘快回去才行。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非常的委屈,非常的想哭,她想著明明就是你連著冷落我了兩個月,怎地現在倒打一耙,反而像是我成了負心漢一般呢?

烈明艷站在當下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恨,反正也不知從那根骨頭裡冒出了一股傻氣,居然就這麼沖了出去。

上官明喧其實也沒有走遠,就去了旁邊的偏殿,就在他整個人落落寡歡之站在那裡不知道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之時,就聽見外面傳來康如海的一聲驚呼,再然後硃紅色的大門被人推開,一隻什麼東西,碰地一聲沖著皇帝砸了過來,上官名喧定睛一看,好嘛!原來是一隻鞋子啊!

兇手砸出鞋子后,風一般的又跑了出去,徒留下傻眼的皇帝陛下呆愣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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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妃不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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