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後悔

……

晚宴一直持續到深夜，歐怡雪打著哈欠，懶懶地捶了捶肩膀。「宴會什麼的最累了，要不是看在Eason的面子上，我寧願在家睡覺。」

「確實，改天我們幾個單獨聚一聚吧！」

「嗯！順便把斯斯介紹給他，他可是好氣得不得了，一直問我誰什麼樣的女人能把你這座冰山融化。」歐怡雪眼裡閃過一道詭異的精光，假裝不在意地問：「你出來這麼久，她應該會擔心吧？打個電話給她吧！」

「嗯！」莫少凌拿出手機，這才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和簡訊，臉色立刻就變了。

「怎麼了？」

「小恆住院了，我得趕過去，你一個人回家行嗎？」

「我和你一起去吧！」

莫少凌本想拒絕，但歐怡雪已經坐進車裡。擔心讓他顧不上一切，驅車疾馳而去。

他一趕到醫院，就見到歐墨抱著她，兩眼怒火直冒。什麼都顧不上，衝上去扳過他，一拳狠狠砸在他臉上，將他擊倒在地。

喬斯感覺到了他的氣息，急忙攔住他。「你幹什麼！」

他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冷著臉指著歐墨。「我警告過你，不準靠近她。」

歐墨彷彿聽到了很大的笑話，冷笑著一抹嘴，站了起來。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丟下她，竟然還有資格說這種話？他不覺得自己太荒唐可笑了嗎？

「他是來看小恆的……」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暴行』，喬斯也有點生氣了。

他怎麼能什麼都不問就打人，他是不相信她嗎？

「看小恆？」莫少凌冷笑，嫉妒的怒火衝撞著胸膛。「如果他只是為了看小恆，為什麼把你抱得那麼緊！他分明想……」

「那是因為我別無依靠！我最需要的時候，你在哪裡！」喬斯忍不住落下淚來。他明知她沒有安全感，為什麼還要丟下她？如果不是歐墨及時趕到，她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我……」

「小恆怎麼樣了？」歐怡雪追了上來。

喬斯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他不是說今晚要開會嗎？原來是和她在一起！

他騙了她！

莫少凌知道她誤會了，剛想解釋，歐怡雪忙搶在他前面。「你別誤會，我們是在宴會上遇到……」

「怡雪……」莫少凌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喬斯一剎那間像被人打入了地獄，這對她無疑是更大的打擊。

他不是說宴會取消了嗎？

難道他覺得帶上她丟臉，所以最後選擇了歐怡雪？

如果他嫌棄她，一開始就不要邀請她，為什麼要在她好不容易建立了一點可憐的信心之後，再將它徹底摧毀！發現這不過是個謊言！

他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她？

氣氛一時間就膠著住了。

搶救室門口，時間停止了流動，每一秒都令人覺得那麼難熬。

莫少凌的焦急，喬斯的心冷，歐怡雪的算計，歐墨的懷疑，多種情緒碰撞在一起。

空氣壓抑得令人窒息。

「斯斯，你聽我解釋……」莫少凌去拉她，卻被喬斯躲開。她冷靜了許多，握緊雙拳，如同強大到無可撼動，面容冷硬。

「一切等小恆出來了再說！」

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讓歐怡雪有機可乘。

「姐，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沒等她拒絕，歐墨便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歐怡雪不忘虛偽地安慰了喬斯兩句，快步跟了上去。還沒等她站定，歐墨一句話直擊要害。「小恆食物中毒是不是你做的？」

她早就猜到他會問這個，即使心裡有一絲慌張，還是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姐姐？我在你看來就是那麼喪心病狂的人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歐墨心裡很亂。今晚突然發生了太多事情，他根本沒有力氣去理清什麼是謊言，什麼是真相，太亂了！

「我承認，我是在喬家安排了眼線，但這並不代表我會下毒。我通知你，是想給你個機會。她很感動，不是嗎？」

「可我不想要這種手段帶來的感動！」歐墨一拳砸在欄杆上，拳頭青筋暴突，如同快要跳出來。「你為什麼要做這麼多事！」

「我只是爭取我的幸福而已，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你讓我像你一樣，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暗自痛苦嗎？我不會那麼傻！更何況，你覺得他們在一起真的會幸福？」

「你剛剛要看到了，他們根本互相不信任。如果他們的愛真的夠深，也不會懷疑彼此。他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如果你真的為她好，就不要放棄她。你心裡很清楚，你才是真正能給她幸福的人，不是嗎？」

「在這方面，我是過來人。年輕的時候，女人覺得愛情更重要。可等成熟了才會發現，原來一切都不及一個溫暖的家庭。這個家，只有你能給她。凌最終會和我在一起，他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你真的想等她傷透了心之後，再去爭取？還是從現在開始，努力給她幸福？」歐怡雪知道他已經動搖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坦白說，我已經認定了莫少凌，哪怕用盡一切方法，都會將他們拆散，並不需要你幫助。我之所以會通知你，只因為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能夠幸福。哪怕我討厭她，為了你，我還是願意接受她。」

「現在能救她的人只有你，你考慮清楚……」

她的一番話，對歐墨而言確實是很大的衝擊。

他最希望的，莫過於讓她幸福。

如果莫少凌是能帶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他會毫不猶豫地退出，即使這是建立在他終生痛苦上。

但現在，他的種種行為讓他非常憤怒。

每次看到她，她都很不快樂，他越來越懷疑他之前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

默默守護她，還是不顧她意願將她搶過來？究竟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快樂？

……

喬斯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看上去非常疲憊，眉宇間的疲倦如流水般靜靜流淌著。

莫少凌以為她已經睡著了，默默脫下西裝，披在她身上，卻被她推開。她別過臉，又閉上眼睛。

他坐到她身邊，懇求地望著她，試圖牽她的手，卻被他掙脫。

「斯斯，我知道你生氣，但你聽我解釋，好嗎？」莫少凌真是後悔死沒向她坦白了，他原本是因為顧慮她的感受才騙了她，沒想到現在倒讓她傷的更深，他真是錯的厲害。

「我承認，我騙了你，但那是因為我之前並不知道我的一個死敵會來參加宴會，我怕他說出什麼傷害你的話，所以才跟你說宴會取消了。」

「如果沒發生今晚的事，你永遠不會向我坦白，對嗎？」喬斯沉沉地閉著雙眼，嘴角的笑容無力得令人揪心。

「我以為我們早就約定好了，不會欺騙彼此，但沒想到……我們終究對對方不夠信任吧，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我真的很累……我知道，你也很累……」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再拖下去，只會讓彼此傷痕纍纍。」

莫少凌急忙抓住她，連連搖頭。「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開！我知道這次的事是我不好，你怎麼責怪我都行，但不要離開我，好嗎？我不能沒有你！」

對他這些話，喬斯總是沒有辦法抵擋，到最後都會心軟。但這一次，她強迫自己硬起心腸，不再動容。

她這麼做並非只是賭氣，而是為了他們的未來。

她不想到最後兩個人都很傷痕纍纍，無奈結束這段關係。

「以後再說好嗎？我現在真的沒心情想這些，我只擔心小恆……如果我沒失明，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一切都是我的錯！」

「這不能怪你，你已經是世界上最好最盡職的媽咪了。小恆會沒事的！不要太擔心，好嗎？」

她什麼也沒說，稍稍點了下頭。

一個小時后，醫生終於出來了。

她也鬆了口氣，「我剛給病人洗完胃，已經沒事了！好險，如果再晚來半個鐘，可能就……我知道你們忙，可也不能不管孩子啊！食物必須得清洗乾淨，再發生這種事，可就……」

「你們進去看他吧！不過不能留太多人，病人需要安靜，讓他好好休息吧！」

小恆經過一夜折騰，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喬斯守在他床邊，緊握著他的手，一直沒鬆開過，儘管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充斥著疲倦。

莫少凌面對歐墨的目光還是很冷，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對歐怡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留在這陪她。」

「不用了，阿墨留下來就行了。」

眾人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莫少凌一時覺得很難堪，但更多的是受傷。他才是小恆的爸爸，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要把他往外推嗎？

就因為剛才的事，她就決定接受歐墨？

他努力壓制下怒氣，盡量讓聲音冷靜一些。「斯斯，賭氣也要分時候。」

「我沒有賭氣，你先送歐小姐回去吧！」她的聲音很輕，但沒眉宇卻透露出一股令莫少凌陌生的決然。

這種表情出現在她臉上，他立即意識到她已經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