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搶過來

換做其他時候，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諒。但現在，她要照顧小恆已經很累了，他不想讓她更疲憊。

更何況，他該說的已經說了。她現在在氣頭上，他說再多都是廢話，反而會讓情況更糟糕。等她氣消了，他再向她解釋吧！

他相信他們的感情不會因為一次誤會而結束，絕不會給歐墨有機可乘。

「那你今晚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過來。」莫少凌溫柔地囑咐她，轉頭警告地望了歐墨一眼，他也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他們離開后，喬斯整個人如同被鬆了發條一般，所有佯裝出來的堅強和冷淡統統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無止盡的憂傷。

「你沒事吧？」歐墨握了握她的肩膀。

她搖搖頭，「只是有點累！」

「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在這陪小恆就好。」

「不用了，我想守著他。如果你有其他事，就先走吧！對不起，剛剛我……」

「你知道，在我心裡，沒有任何事比你重要！」儘管他知道這樣說很不妥，但他還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感情。

尤其剛才歐怡雪說了那番話之後，他整個人如同充血一般，對她的感情強烈地在胸膛里激蕩著，他幾乎剋制不住，不顧一切地想要爭取。

他不指望她立即回應，但他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一點點打動她。

同時，他對她也有些愧疚。他剛剛的態度，幾乎等同於同意了與歐怡雪合作。儘管他是為了她好，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但的目的總歸是為了拆散他們，這勢必會讓她傷心。

他只祈禱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他是真心為她好，想要給她幸福。

他絕不會因為她失明就嫌棄她，反而會對她更加好，用這一生好好呵護她，珍愛她。

「謝謝！」喬斯能對他說的，也只有這句。她是個認死理的人，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是一生的事。即使，她最後不能和莫少凌在一起，也不會接受歐墨。

因為感動而在一起，與利用無異，並不能讓他幸福。

她寧願選擇短暫的傷害，放他去尋找真正的愛情。

莫少凌和歐怡雪一前一後走出醫院，見他臉色陰沉，她也沒不識趣地上去搭話。

她看得出，兩人間的感情已經出現了一絲裂痕。喬斯那個女人更是愚蠢，竟然主動將他推給她。既然如此，她當然不能辜負她的好意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的選擇是什麼？」她上前幾步，和他並排走，故意賣了個關子。

莫少凌沒心情搭理這些，坐進車裡。「我送你回去吧！」

「要不要去喝杯酒？聊聊天？不然以你現在的狀況，我怕回到家要把整棟房子炸了的。」

莫少凌緊繃著臉，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關於宴會的事。」

「沒有！」

「其實……如果我是喬斯，我應該會很感動。畢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顧慮她的感受。她卻這麼對你，我實在沒有想到……」

「能不說這些嗎？」

「Ok，fine！你真的不打算去喝點酒？」

「不了！我送你回去，就回來！」

「可是……我弟在上面……」

「那我就在樓下等！」莫少凌不知跟自己賭氣還是跟她賭氣，車子一下子就飈了出去。

想到她剛才的態度，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竟然趕走自己的丈夫，讓另一個男人留下來陪她和兒子？她怎麼能這麼沒心沒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她，難道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可即使他再恨她，也無法做到完全抽身離開，還是想要默默守著她和孩子。

他真的很愛很愛這個女人，愛到骨子裡去。即使有一天被她辜負了，他還是捨不得離開她，想要拼盡一切挽留她。

一見不到他，他的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一方面，他告訴自己要相信她，給她空間，尊重她的選擇。

另一方面，他又會很害怕，怕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對他失去信心，選擇歐墨。

他就快被這兩種情緒給折磨瘋了，沒有任何事情足以緩解他的痛苦。

歐怡雪一怔，「她都已經這麼說了，你回去不是自取其辱嗎？到我那好好睡一覺吧，或者我陪你喝酒聊天，把不痛快的事情都說出來，那樣會好很多……」

「不行！現在我腦子裡除了她什麼都想不到，我不能離開她！」莫少凌突然剎車，「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凌……」就這樣在半途被丟下，如同在歐怡雪臉上狠狠颳了一巴掌，她的自尊心受不了。

莫少凌一刻都不想多等，直接拉開車門，「下車！」

歐怡雪厚不起臉皮，只好不情願地下了車，車子立即飛馳而去，她就這麼被扔在了路上，氣得只能幹跺腳。

歐墨自窗口望去，莫少凌的車就在樓下。

他斜靠在車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煙，衣領不羈地敞開著，有些凌亂，與他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他腳邊橫七豎八都是煙頭，越抽越煩悶。

他淡淡地往樓上瞟了一眼，正好看到窗邊的歐墨。

兩人的目光對上，頗有些挑釁、對峙的意味，誰都不願主動離開，彷彿那樣就是認輸了。

最後，還是歐墨先移開了眼，他沒有告訴喬斯莫少凌在樓下的事。

「你餓不餓？我下去買點吃的。」

「不用了，你餓的話下去吃吧！我沒關係的！」

「聽說你懷孕了，應該多補充點營養。這麼瘦，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嗯！謝謝！」

歐墨坐到她身邊，醫院馨黃色的壁燈照在他身上，將兩人籠罩在一起，看上去好似他們是一對夫妻。這令歐墨的手指一點點暖了起來，心裡也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她的側面很美，溫柔同時也脆弱。他忍不住抬手，想要撫摸那張美麗得並不真實的臉。

她卻忽然微微側頭，他一時失去了勇氣，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慌忙縮回手。

「今晚，謝謝你！」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謝謝了，需要這麼見外嗎？」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原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說話，沒想到在她最需要時幫助她的人，竟然是他，這種叫做永遠的好朋友吧。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令她無比安心。

「你和莫少凌……打算一直這麼下去嗎？我覺得……你並不像我希望的那麼幸福。」

喬斯苦笑。「我也希望自己知道怎麼做，可是……如果沒發生這麼多意外，我們會很幸福吧，只是現在……我真的不確定！」

「任何困難都是上天的考驗，如果你們能經受住，感情會變得更堅固。如果經受不住……只能證明你們並不適合，就算勉強在一起，以後也不會幸福。」

「你是說……我們並不適合？」她的心像突然被根針扎了一下，悶悶的疼。

她一直都試著逃避這個問題，當他指出時，她無從逃避，這種感覺很痛苦。就像一直很努力想要偽裝，卻突然被人拆穿。

「我不知道，至少我看到的是這樣。但適合與否，只有你自己清楚，沒有人能代替你回答這個問題。」

「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考慮清楚。」

「如果你對這段感情沒有信心，那我還是勸你及早放棄，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我知道！可是放棄並不像說的那麼容易……我們已經有了孩子，也結婚了，不是一句簡單的分開能解決所有問題。最重要的是……我還愛他！」

歐墨胸口一陣窒息。他努力讓自己不那麼痛，可是，痛苦就像毒藥一眼滲入到他五臟六腑。

每個器官都緊緊抽了起來，像有一把大鎚在重重砸著他的心。

喬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先不說這個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照顧小恆。」

「我們已經好久沒有靜靜說過話了，這種感覺很久違，不是嗎？」

「是啊……好久違了，我曾經以為，我們永遠不會再成為朋友，你會一直恨我。」

「我也這麼想，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明知道靠近你會讓自己受到傷害，還是忍不住像飛蛾撲火一樣撲向你。很傻，對不對？」

「感情的事，誰能控制。」如果一切都像口頭上說的那麼乾脆堅決，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她其實都明白，她和莫少凌之間有太多差距和無法逾越的鴻溝。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明知會受傷，還是不顧一切地向她靠近，渴望和他在一起。弄得自己遍體鱗傷，還甘之如飴。

感情上的傷，往往是自己心甘情願承受的，沒有人逼自己非要去愛一個人，一切都是心在作祟。

兩人都沉默了。

很久之後，歐墨發現喬斯快要睡著了，只是勉強支撐著。他拍拍她的肩膀，勸她回到沙發上睡。

她搖搖了頭，「我想陪小恆。」

「我幫你把沙發搬過來，好不好？」

「……」她點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