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他不是濫情的人
我以為他會在裡面,出乎意料的,他不在。
倒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多重要。
而是我覺得,江銘晟一定想迫不及待的找到我,然後再迫不及待的折磨我。
他一直都這樣,我沒有抹黑他。
「他怎麼沒來?」
我坐進車裡,假裝隨意的問。
「江先生心情不太好。」
嚴無常一邊發動引擎,一邊用平靜的口吻回答我。
他不會知道,我聽到這句話有多來火。
明明被羞辱的是我,憑什麼生氣的卻是他?
他真不是一般的霸道,該是受傷的人才有的特權,他卻緊抓著不放。
「如果一個無關緊要的情婦都能隨便氣到他,那你還是勸他不要碰女人比較好,否則受不完的氣。」
我覺得車裡有點悶,按下了車窗,雖然撲面的風有些刺骨,但也瞬間愜意了許多。
「江總沒有碰過除你以外的女人。」
嚴無常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令我短暫性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呵呵。」我輕笑出聲,為他說的這句話感到可笑。
若是沒碰過除我以外的女人,又怎會三天兩頭的有女人找上我?
到底嚴無常是想要證明他家主子的魅力,還是想抬舉我?
對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答案。
「江總不是濫情的人。」嚴無常看我沒說話,他又補了一句。
我覺得,他今晚話真有點多。
他想維護主子名譽的心情,我能理解。
可我就是江銘晟濫情的對象,他說這樣的話,難道就不覺得多餘嗎?!
「你聽過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個寓言嗎?」我不想正面反駁他的話,故意用這個寓言來表明我想嘲諷的心情,「如果沒聽過,我可以說給你聽。」
嘀……車子發出一聲尖銳的鳴笛聲,一輛騎腳踏車的中年人從我們面前一劃而過。
緊急發出的喇叭聲,在這暗魅的夜裡,彰顯了昂揚頓挫之勢。
「不用了,聽與不聽,在於說的人怎麼理解。」
他重新穩當的握住方向盤,車內頓時沉靜了下來。
車子在蒼涼而美麗的夜裡滑行,霓虹燈盡責地揮去城市的黑暗,那昏黃的光卻是無力而蒼白的。
我目視著一路的流光溢彩,只覺得心在隱隱地,隱隱地疼。
我已經默默的暗示了自己好幾遍。
不管回去后江銘晟怎麼羞辱我,也不可以再有逆反的心理。
我還要面對他的時間是兩年,不是兩天。
所以,忍無可忍,唯有重新再忍。
遠遠的,我瞧見了陳媽,她正憂心忡忡,東張西望,臉上布滿了焦急的神情。
我剛一下車,陳媽便衝過來,拉住我的手,略帶譴責的說:「季小姐,你怎麼可以亂跑呢?江先生髮了好大的火,我們所有人都跑出去找了你兩個多小時,你可算回來了……」
讓她擔驚受怕,我很抱歉。
可是,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
沒有人明白我的處境有多辛苦,即使照顧我三年的陳媽,亦不例外。
「下次不會了。」
儘管覺得她不該責怪我,我也沒有去反駁。
越是不被人理解,越是容易理解人。
「江先生呢?」我看了看樓上漆黑的窗,淡然的問。
沒有燈光,代表他一定不在。
江銘晟可不像我,他的世界從來不允許有黑暗。
「還在上面。」
陳媽唯唯諾諾的指了指二樓,看來今晚我的任性,一定又讓她受了不少的驚嚇。
我輕輕點點頭,挪動步伐,走進了別墅。
我沿著雕花扶手,艱難的踩過一個又一個階梯,腳底彷彿被灌了鉛似的沉重,每走一步,都讓我覺得心力憔悴。
等會要怎麼面對他?
在我那樣不顧一切的反抗后,要用什麼樣的態度,才能讓今晚發生的事都成為過去。
我站在門邊,心情複雜又糾結。
也許,只要我推開門,進去道個歉,江銘晟就能原諒我。
可是我知道,那僅僅只是也許。
我與江銘晟的距離,永遠都不是隔著一扇門那麼簡單。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複雜,而是,它從來就不曾簡單過。
我鼓起勇氣,終於,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屋內散發著凝結的冷氣,透過銀白色的月光,我看到了背立在窗邊的江銘晟。
他高大挺撥的背影,如雕像般紋絲不動。
他一隻手裡夾著香煙,在漆黑的房間里,閃爍的好比一隻螢火蟲,飄忽不定的遊走於唇齒間。
江銘晟立於窗邊,那一定是看到我回來了。
幾個小時前,我囂張的和他對峙。
因為他踐踏了我的尊嚴,所以,我憤怒的跑離了別墅。
而現在,我卻還是回來了。
他一定在心裡嘲笑我,明明沒有退路,卻還是自不量力的與他對抗。
即使那麼想維護尊嚴,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不管江銘晟如何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別無選擇的回來,我都不會在乎了。
我已經試著去維護尊嚴,結果,仍然只是徒勞。
那麼,我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想尊嚴被任意的踐踏,可是那又怎樣呢?季來茴,你從來就是一個沒尊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