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沒有尊嚴了
那晚,我出現在同學們面前時,他們已經找了我一個多小時。
六十分鐘雖不長,卻足以改變我一生。
當我們走出「魔窟」時,竟然再次讓我看到了江銘晟。
他比我們先一步出了「魔窟」,幾個保鏢仍然畢恭畢敬的跟在他的身後。
那個被我用不屑眼神注視過的狗腿子,替他拉開車門,他正彎腰,欲坐進去時,目光無意的撞上了我們。
我對視上他那雙令人懼怕的眼神時,我慌亂的扭轉了視線。
但我卻怎麼也忘不了,他唇角勾起的那抹神秘的弧度。
「哇,那不是江銘晟嗎??」
一聲尖銳的女高音令我心跳差點露了一拍,慌忙找尋女高音的來源,竟然是我室友洛慧。
我奇怪的打量著她。
平時看她學習挺認真,為人也很老實,怎麼就認識黑社會的人了?
我礙於同學們都在場,不想問出我的疑惑,讓她難堪。
等回到宿舍后,我立馬迫不及待的將她拉到床邊坐了下來。
「剛才你說那個人是誰?」
洛慧一臉茫然的眨了眨細長的丹鳳眼,不解的問:「你指的是哪個人啊?」
「就出了酒吧你說的那個人啊?!」我一臉的焦急。
「你說江銘晟嗎?」
洛慧一提江銘晟的名字,立馬滿臉的柔情與崇拜。
相反的,我聽到了這個名字,竟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麼會認識黑社會的人?」
我一臉的惋惜與譴責。
同樣身為法學系的學生,我為她竟然知法犯法而感到痛心。
「黑社會?誰是黑社會啊??」
洛慧一臉詫異的望著我,再次用她的女高音尖銳的喊道。
「那個江銘晟不是黑社會的嗎?」
我很肯定的問,心裡一點也不覺得冤枉了他。
就他那幾個隨從,若不是混黑社會的,怎能有那般好身手!
「有點常識好不好啊?早就勸你別只看那些條條例例的法律條文,你偏不信,一個法學系的高材生,竟然說人家江銘晟是混黑社會的,你就不怕被人笑死啊!」
她對我鄙夷的搖了搖頭,隨手抓起桌邊的綠箭口香糖,嚼了起來。
我平時是不太關注學習以外的人和事,但也並不代表,我就一定要知道江銘晟是什麼人。
「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我被洛慧奚落的有點來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幹嘛擺出一副全天下人都得認識江銘晟,不認識他,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我跟你話不投機半句多,自己到網上查下就知道了,我有時間回答你這麼白痴的問題,還不如去跟我家武郎約會呢。」
她說完,不顧我阻攔,硬是丟下不明不白的我,奪門而逃。
如果不是洛慧尖叫的喊出江銘晟的名字,那我不會好奇她怎麼會認識黑社會的人。
如果不是她奚落我竟然連江銘晟都不認識,我也不會好奇的打開電腦。
如果我不打開電腦,那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那個救我的人,不僅不是混黑社會的,而且還是商界和官界赫赫有名的重量級人物。
我確實是誤會他了。
一想到我臨走前那狂妄的語言,終於明白,那些保鏢為什麼用異樣的眼神看我。
原來,他們是在笑我的自以為是,笑我義憤填膺的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
秋風微拂,搖下了一地殘葉,腳下踏著的那一層層梧桐葉,絲絲傷感,浸入心脾。
這些記憶,雖已過去三年,卻從不曾消失在我的腦海。
不是不想忘,只是忘不了。
能感覺到今天的痛苦,就無法忘懷造成痛苦的根源。
第一個找到我的人是嚴無常,也就是我回憶里那個扳開我雙手,說我放肆的男人。
我那時候單純的以為,他訓斥我,只不過是為了討好主子。
我直到後來才明白,他對江銘晟的維護,比對他親生老子還要敬業。
「季小姐,請跟我回去。」
嚴無常三年如一日,平靜冰冷的聲音。
我不屑的扭轉頭,並沒有理睬。
「季小姐,天色已晚,請回家。」
這一句話,令我倍感可笑。
我抬起頭,嘲諷的笑了笑,然後冷冷的說:「家?我的家在哪裡?西山庭院嗎?搞清楚了,那裡不是我的家,那是江銘晟發泄情慾的地方!」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激動的跟嚴無常說話。
這三年來,他總是言簡意賅的傳達江銘晟的命令,而我也是從不反抗的服從命令。
「季小姐,耍耍性子就可以了,請注意適可而止。」
我盯著面前冷靜到面無表情的「黑白無常」,很想問他,要怎樣,才能如他這般鎮定自若?
我以為我可以隱忍五年,但事實證明,我可能做不到了。
「你跟著江銘晟一定很累吧?」
我平緩了情緒,淡然的問道。
我心裡猜想,在我過去不常見他的三年裡,都過的如此辛苦。
那整天如影隨形的嚴無常,又能比我好過到哪裡去?
惡魔就是惡魔,向來不會對身邊的人仁慈。
江銘晟能那樣對我,就一定會對身邊的人一視同仁。
如果他單單的就喜歡折磨我,那隻能說明心理不正常。
「不辛苦,很榮幸。」
他用同樣淡然的口氣回答我。
我不禁嗤鼻,「你那麼怕他做什麼?難道也是和我一樣,有把柄在他手裡?」
「不許你這麼說!」他大吼一聲,著實嚇了我一跳。
我還從沒見過他有如此激動情緒的一面。
原來,他也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冷靜自若。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不要自以為是。」他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變化,很快便恢復到了原來的平靜。
皎月浮出雲層,我仍佇在梧桐樹下,雙眼盯著滿地飄落的枯葉,不再去糾結一些不該糾結的問題。
「真的很晚了,季小姐,請跟我回去。」
一陣冷風吹過,涼意襲遍全身。
我恨了江銘晟三年,這一刻,突然覺得,我的恨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再恨他,我也只能繼續屈服,再不甘,我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必須識時務的,學會如何做一個情婦。
如果,我想活得好一點,就得把情婦當工作來做,盡心儘力。
「走吧。」
我深吸一口氣,今晚叛逆的情緒,終於到此結束。
我雙手圈住臂膀,想以此來抵禦入侵的寒意,隨著嚴無常的腳步,緩緩的走向江銘晟的布加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