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源頭（下）
觸目驚心的紅色順著帝江和王逍遙的臉龐緩緩流淌，從下巴處低落到了地上。
女孩的血液是那種詭異的深紅色，每一滴血珠都流淌著極為危險的光芒，密密麻麻的符號在血液里不斷閃動，並且在落在地上的瞬間就變成了一片片灰色的霧氣。
帝江和王逍遙已經完全懵了。
他們。
不，確切地說，是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地之間的巨響依舊在轟鳴。
巨大的聲音在出現的瞬間就變成了零碎的，混亂的音符，一道道的光芒從每一個人身上升騰起來，朝著天空匯聚。
濃重的夜幕在這一刻被無數的光芒照耀成了一種半黑半白的複雜色彩。
似乎有一種絕對的平等出現在了這片真實環境里。
皇宮大內,六級許可權的楚皇。
叛軍營地，六級許可權的李尋。
一個個的名門世家，一群群平頭百姓，一堆堆的乞丐...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徹底癱軟在了地上，他們的內心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只剩下一種極致的惶恐。
「把...」
「你們...」
灰色的霧氣開始瘋狂的瀰漫，若有若無的聲音里，剛剛徹底炸碎成了一團血霧的女孩艱難的拼湊起自己的身體，一隻小小的，沾染著鮮血的手掌從霧氣里伸過來,似乎要觸碰到帝江和王逍遙的額頭。
「命運...交給我...」
若有若無的聲音如同在呢喃。
同一時間，女孩伸出來的指
尖光芒流轉。
收藏，收藏，收藏。
飛快流轉的光芒不停的作用在帝江和王逍遙身上。
剎那之間，帝江和王逍遙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實力，失去了自己全部的記憶，失去了自己對自身的認知，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思維能力。
不止是收藏敵人的攻擊。
在女孩的手裡，她的收藏顯然已經涉及到了極深層次的概念，無論是實力，身份,又或者認知，都在女孩的收藏範圍之內，可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她都沒有辦法強行去剝奪帝江和王逍遙身上的某種命運。
女孩努力張開的手掌僵硬了一會，下一刻，所有的灰色霧氣驟然回收。
天地一片黑白交雜。
一道道光芒從這個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飛射出來，沖向長空，這片比奇迹之城要大得多的真實之地，此時到處都充斥著混亂的，沒有任何規律，也沒有任何形狀，更沒有任何性質可言的光芒。
女孩的身體夾雜在灰色的霧氣里不斷的變大，以大楚王朝的京都為中心，濃郁至極的灰色霧氣不斷擴散出去。
一座座城市，一條條大路，一片片森林，荒漠，海洋...
無窮無盡的灰霧瞬息之間將這個世界完全籠罩。
女孩的身影已經完全轉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威嚴到讓人不敢直視的面具。
巨大的面具覆蓋了整片夜幕。
無窮的灰霧籠罩了那一道道混亂的光芒。
這個世界在這一刻似乎徹底靜止了。
只有那不斷散亂又
不斷匯聚的光芒，和籠罩了高空的巨大面具在相互對峙。
巨大的面具眼眶位置，渾身鮮血染紅了衣物的女孩再次出現，死死的盯著那片難以描述的光芒。
她的目光似乎投過了光芒的本質，一下子看到了無限深邃的虛空。
無窮無盡的絕望氣息籠罩著大片的星域。
秩序權柄帶來的影響讓巨大的面具都出現了一層層若有若無的波動。
一道髮絲已經完全雪白，身材枯瘦，面容精緻而完美的年輕男人正伸出手，做出了拔劍的姿態，面朝她的方向。
隔著茫茫宇宙，只是看到這個年輕男人的瞬間，女孩似乎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世。
她的眼神愈發怨恨，還燃燒著一種無比瘋狂的妒火。
劇烈的心緒波動中，她聽到了那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或者說，聽到了對方的意識。
「讓路。」
平靜，淡漠，不容置疑。
女孩冷笑了一聲。
她知道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明白了這道力量並非是針對自己，所以真的讓路的話，對自己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可是看到這張臉，她還是想要說點什麼。
但是視線里那個髮絲雪白狀態似乎被壓制到了某個極限的男人根本就沒有給她機會。
他說了讓路。
但是女孩沒有第一時間讓路。
她反而冷笑了一聲。
至於她想說什麼，不重要了。
這一聲冷笑，似乎就是答案。
所以在女孩即將開口的瞬間，她再次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簡單的，沒有
任何情緒起伏的...
「嗯。」
嗯。嗯？他在嗯什...
念頭還沒有轉完，女孩的耳邊陡然響起了一道無比鋒銳凌厲的聲音。
那彷彿是一道劍鳴，頃刻之間斬斷了一切。
半空之上，不斷匯聚的大片光芒直接衝天而起。
光芒在聚攏，光芒在融合。
混亂的，難以形容的，無法描述的氣息在最短的時間裡被不斷擠壓，最終變成了一道無形無質的鋒芒。
那道鋒芒沖向了高空，沖向了茫茫的星群。
伴隨著輕微的破裂聲響，籠罩著這個世界的巨大面具甚至沒有起到任何阻擋的作用，直接被那道鋒芒穿透了過去。
巨大的面具上一下子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而那道無法形容的鋒芒已經消失在了深空盡頭。
「噗！」
京都小巷。
女孩再次出現在了帝江和王逍遙面前。
兩人失去的認知和思維剛剛恢復，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面前的女孩身影踉蹌了下，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帝江和王逍遙身體哆嗦了一下，對視一眼，不敢有什麼動作。
兩人沒有看到上空的那一次短暫交手，但種種蛛絲馬跡，似乎都證明了這個女孩的不尋常。
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對方掌握著謊言許可權，這甚至是對方的主要許可權，而且似乎已經突破了這片真實環境的壓制。
其次從請報上可以看出來，對方至少掌握著武道許可權，只是不知道是層次還低，還是故意壓制了實力
。
另外對方這麼執著於自己身上的命運，對方在命運許可權的層次，也絕對不會低。
中立三許可權...
就沒有對方不會的。
這是什麼怪物？
極致的安靜里，女孩伸手摸了摸嘴角的鮮血。
高空之上那些混亂的光芒已經完全消失了。
籠罩著這個世界的灰色霧氣也開始緩緩消散。
那種讓這個世界所有人都無比惶恐的感覺也開始緩緩消失。
女孩沒有什麼憤怒，甚至連眼底的怨恨都消失了不少，眼神也變得無比複雜。
「武道源頭...好霸道的一劍...連話都不讓說，神經病嗎？太一的氣息...為什麼會這麼弱...源頭...為什麼...」
她不斷的喃喃自語著，聲音凌亂，語無倫次。
帝江和王逍遙開始後退。
只是兩人的腳步剛剛一動，女孩有些混亂的視線已經落在了他們身上。
兩人的身影頓時僵硬了下來。
「我們...不管怎麼說，我們不知道你要的命運到底是什麼，而且也不可能給你...」
王逍遙硬著頭皮開口道。
「人的手段。」
女孩身上出現了面無表情的高冷姿態：「我不喜歡那個傢伙，有些事情，我會找他清算的，至於你們的命運...」
她笑了笑：「我突然不稀罕了，你們滾吧。」
帝江和王逍遙一臉懵逼。
人的手段？
不是，什麼人啊？啊？誰？
而且剛剛還拚命想要拿走的某種命運，為什麼突然就不稀罕了？
「剛
才...發生了什麼？」
帝江沉聲道。
女孩冷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隨著不斷氤氳的霧氣出現，她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慢慢變淡：「你們不配知道，只是具體到這個世界的話...」
在她徹底消失之前，兩人聽到了她有些愉悅又有些複雜的笑聲：「我自由了。」
......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朝歌。
隨著那種惶恐至極的感覺緩緩消散，一臉冷汗的李華成緩緩看向了面前的曦白。
曦白怔怔的看著遠方朝歌中心的那座高塔。
剛剛匯聚了無數光芒照亮了全城的高塔已經開始緩緩暗淡。
那道無法形容的鋒芒也已經消失不見。
「武道源頭...」
曦白喃喃自語了一聲：「真是沒想到。」
......
黑暗的大廳里。
無數的機械殘骸散亂在各個地方。
本來已經窮途末路的大量反抗軍從惶恐中恢復過來，看到了剛剛讓自己陷入絕路的東西，都已經變成了一地的殘骸。
反抗軍們沉默了一瞬，隨即猛然反應過來：「快，搜集資料，迅速撤退。」
......
從大楚，到朝歌。
每一個真實環境里，都出現了極為混亂的光芒。
各種混亂的光芒在每一個真實環境里最終都蛻變成了一道莫名的鋒芒，最終消失在了深空盡頭。
人皇宮。
當凌。
已經回到大殿里的秦微白感受著戰神投影依舊殘留的意識，突然道：「你早就知道了？」
「剛剛想起來
。」
戰神平穩的聲音回應著秦微白：「武道的源頭...就是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