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泄題案十 罰罪之焰
「……龐然怪物!」
「管他龐然不龐然,這是個機會,我們還是跑吧。」
「錯過這種……好戲,後悔……一輩子。」
冰蓮說著,主動提醒押解的士兵一起躲得更遠些。沉默者人格亦明確立場:絕對不會走。焦明嘆氣,索性也繼續觀察。「我剛才是讓你在審訊的時候說漢語,不是現在。聽著真彆扭。」
而黑色繭包這邊,倫迪大主教意識到等下去只會更糟,一聲命令,便控制一團巨型凝構物當空砸下。所有在場的九環和九環之上強者亦攻擊配合。
如此威力,即使是倫迪大主教自己也扛不住,黑色繭包更不行。
隨著一聲彷彿氣球被刺破的炸響,已經足有五米多高的黑色繭包爆散開來。無數黑色凝構物形成的軟爛團塊崩飛,散落到整個廣場,籠罩了大部分城衛軍以及少部分聚眾人群。大的有一人來高,小的不過巴掌大小。
這種爛泥一樣狀態的凝構物算是新手土系魔法師的必經之路。當然也有反例。就比如瘋子人格幾年前招攬的一位土系魔法師,其凝構物雖然爛泥一般,卻有吸收魔力的特效。而這此有著如此驚天動地的開場,眾人即使下意識輕視,也很快糾正態度。至於具體奇特在何處還需要觀察,但眼下躲遠幾步總歸沒錯。
人們就這樣形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空地,彷彿是一塊因發酵完全而滿是洞洞眼眼的大乳酪。
少部分人則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引起這般異相的瑟瑞老爺子不見人影,如果他沒有被凝構物旋風碾碎成肉泥的話,或許就在某個大團塊之中。只要將其找到,並發動致命一擊,或許就能夠消弭麻煩。
可不等這些人行動,一直扭動著的大大小小的黑色紅紋凝構物團塊卻漸漸展現出讓人目瞪口呆的外觀,居然全部化成相應大小的人形,併發出低沉的莎莎聲。
有的狀若跪地掩面悲情痛哭,有的狀若舉手向天憤怒嘶吼,有的狀若來回踱步焦躁異常,有的狀若跪地求饒磕頭不已。又由於人形身體比例上的失調,所有動作更顯扭曲。再加上爛泥包裹一般的外形,不斷有黏液狀的東西順著身體滾下或滴落,更加恐怖。
隨著更多的黑霧狀凝構物從四面八方湧進廣場,並被這些猙獰人形吸收。讓所有黑色紅紋人形都彷彿發酵的麵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變大。
原本那些刺耳的低沉莎莎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火獄!」「好痛!好燙!」「我恨!我恨你!」「饒了我吧,這不是我的錯!」「你去死!你去死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下了火獄也不會放過你!」「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給你,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不要,不要這樣!」「這是為什麼?究竟為什麼?」「我詛咒你!永遠墜入火獄!」…………
無數負面含義的單詞和短句從黑色紅紋的人形大抵是口腔的位置發出,雖仍舊含混不清彷彿隔著濕口罩,卻足夠人聽得明白。
面對如此似人非人卻又說著人話的東西,即使神恩廣場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且人群聚集,其恐怖谷效應也讓所有人脊背發涼,汗毛直豎。
「火獄非在地下,竟是就在人間?!」一個宏大帶著迴音的聲音響起,語氣帶著三分疑惑和三分遲疑,還有四分的感嘆,熟悉的人立刻聽出這是瑟瑞老爺子的聲音。但來源方向卻讓人無法辨清,只能徒勞的左顧右盼。
較為虔誠的信徒皺起眉頭。這句話的格式完全是模仿『古樹經』中的戒言,而含義卻與古樹經中關於火獄的內容相違背。完全是一種雙重褻瀆經典的行為。
焦明和冰蓮則對望一樣,確認心中疑惑,這句話他們居然也聽懂了。在場之中,大概也只有他們立刻意識到,這句話並非聲音而是直入腦海,算是一種單向的靈魂交流。
同時這句話也彷彿是一個信號,所有黑色紅紋凝構物人形保持動作不變,卻停下無意義的胡話,男女老少各種嗓音的混聲用肯定的語氣只重複這一句:火獄非在地下,竟是就在人間。就彷彿是回答瑟瑞老爺子的問題,聲音因整齊而漸漸宏大起來,讓整個場面變得更加詭異莫名。
迫於這種無形的心理壓力,有沉不住氣的城衛軍士兵沖步出拳,直接開始攻擊猜測是要害的胸口位置。
拳頭陷入凝構物人形,卻和打進爛泥里一樣。人形整體混不受力,只在挨拳處被崩出一個凹坑,坑周圍的凝構物緩緩聚合修補。
側面一個直徑近米的暗紅色火球飛來,砸在受傷變形的人形背部。直接將之炸碎。可情況和之前黑色繭包炸碎一樣,散碎崩飛的無數碎塊落地后,仍是凝聚變形成相應大小的人形。在吸收黑色霧氣而漸漸變大的同時,嘴唇蠕動,加入這詭異的『大合唱』。
隨著所有人形的聲音漸漸整齊,音量也漸漸高漲,城衛軍心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近乎本能的開始攻擊。高層亦看不出端倪,便不去阻止這種試探。
很快,人們便發現了兩個規律。首先這些人形完全不攻擊,只自顧自的扭動著。其次人形的大小和耐打性有一定關係,和真人一般大小的,身體強度和九環水系魔法戰士彷彿。可再強大的存在,若不會反擊,就並無威脅。
這些黑色紅紋凝構物人形出現的聲勢不小,看著也嚇人。實際上竟只是標靶?城衛軍心中難免稍有放鬆。
可就在這個時候,所有唱誦聲戛然而止。這些凝構物在人形狀態也好,團塊狀態也罷,都從紅色細紋中噴射出紅色火焰。
一部分體型較小的,本身也彷彿融化一般,扭動著癱軟在地。形成一灘帶著紅色紋路的彷彿燃燒焦油的東西。體型較大的,則彷彿一個個移動的人形火把,重複最開始喊的那些負面情緒滿滿的胡話。如果一個人被活活燒死,其生命最後幾十秒的狀態,恐怕大概就是如此模樣了。
以之前巨型繭包位置為核心,百米範圍自然是黑色人形密度最大的地方,此刻內頓時一片火海。更外圍區域,遠近各處大大小小的燃燒焦油灘,依靠不斷擴大而互相勾連,讓紅色火焰的範圍迅速向整個廣場擴散開來。
陷入火中的城衛軍先是大驚,本能抬腿就要跑。剛邁出半步,就察覺這火焰似乎僅是虛假的幻影,皮膚只有一點刺痛的感覺,不僅毫無燒灼之感,連毫毛都沒掉一根。
但在更外圍的人看來,他們只是呆愣了瞬間,表情就迅速變化成極度恐懼。然後和周圍的黑色人形一樣,肢體扭動抽搐,口中慘嚎不止。口鼻耳朵中,亦是冒出紅色火焰。而地上的焦油狀凝構物亦順著他們的腳向上蔓延,似乎要將他們包裹一般。
外圍只是沾染少部分紅色火焰的城衛軍和聚眾人群裡面,亦出現了類似的狀況,而紅色火焰由這種傳染的方式,先黑色紅紋一步迅速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中招之人的慘狀讓所有人都悚然心驚,而黑色紅紋凝構物與紅色火焰的配合方式,以及產生這種這莫名其妙的攻擊方式與攻擊效果,更加劇這份畏怯。
人們顧不得其他,盡全力後退多開這怪異的凝構物和紅色火焰,但推推搡搡之間,反而讓局面更為混亂,也讓紅色火焰的傳染更加快速。
整個場面就彷彿烈火燎原,而人群就是那些乾枯的稻草!!
除去浮在半空的幾個強者之外,只有最外圍的極少數城衛軍和部分聚眾人群見勢不妙迅速跑開,這才沒有遭殃。而這其中自然包括焦明等人,和押解他們的一隊士兵。
眼見如此大場面,這些人心中幾乎都想起了一個詞:火獄。再想到之前瑟瑞老爺子和所有人形重複的那句話:火獄非在地下,竟是就在人間。難道這些似人非人的東西,真的將火獄搬到了這神恩廣場?
焦明並不是信徒,也不信火獄的存在。只認為這是一種可以解釋的魔法現象。而仔細觀察片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火焰中竟然滿是幽靈一般的扭曲人臉。
「這些……難道是鬼魂!?」
「只是些用靈魂之塵拼湊捏合起來的靈魂碎片而已。用你的土系魔法能力感應一下就會明白了。」冰蓮解答。
幾個押解士兵完全處於獃滯狀態,無暇理會兩個囚徒的交談和小動作。
焦明立刻用土系魔法能力驗證,這才暗送一口氣。其土系能力來自小詩,疏於鍛煉。做個盔甲還行,精細操作完全就是渣渣,是以沒有第一時間發覺本質。
結果正如冰蓮所言。火海範圍內,靈魂之塵被進行極致的提純凝練,某種程度實現逆向構造靈魂體。但這種過程與正常的靈魂體顯然不同。做個比喻的話,就如同用不同人的細胞拼合出一個人,得到的只能是短暫存在的怪物。這些逆向構造而成的靈魂體亦在不停的崩解消融,卻又在魔法力量下添加凝聚新的成分。這也是為什麼那些黑色人形和鬼影外形猙獰可怖的一個原因,
想到這裡,焦明卻見冰蓮彎腰去拿地上一團冒著紅色火焰黑色凝構物團塊,連忙將之拉住。「別手欠!」
「這火焰不是真的火焰,我覺得對我們沒傷害。」
「你看那邊——」焦明只以為冰蓮所指是和瑟瑞老爺子的陣營關係,不由進步一提醒。不遠處幾個外地的學生家長也在慘嚎,更有學生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冰蓮懶得分辨,直接拾起,本就不多的警惕神色立刻散去。「你看,沒關係吧。」
「這——」焦明不知說什麼好,同時感覺手臂不受控制的一動,手中也已經也多了一塊。顯然是沉默者人格擅自行動,空間傳送來了一個。
先是微不足道的刺痛,接著一個淡淡鬼影從凝構物團塊中冒出,順著手臂便毒蛇出擊般沖入焦明腦門。焦明眼中立刻閃過諸多幻象,監控室的分屏幕一樣,儘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有的是被關在暗牢中刑虐。有的是被人鞭撻著幹活。有的是光天化日下被人毆打。也有更複雜一些的。比如以第一視角觀看自家被一夥身穿綠色袍服的士兵破門強闖,妻女慘死眼前,自己也沒能倖免。比如被迫吞下不知名藥劑,一邊痛苦扭動,一邊被人觀察。
等等,等等,近乎無窮無盡。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所有的場景都不是好事,沒有最慘只有更慘。且所有的場景中,最真切的那份痛苦感受都湧上心頭。
焦明也算是扛過刑虐記憶的,關於肉體痛苦的部分只覺得一般般。可尊嚴受辱妻女被害等情景中,有關心靈痛苦的部分,還是一陣難受。不斷重複『這是幻覺』以擺脫代入感,這才好受一些。
…有趣…
沉默者人格評價道。
…一點也不有趣,下次再這樣我要翻臉了…
焦明沒好氣的反駁加恐嚇,第一時間將手上的東西丟開。沉默者人格繼續道:
…這是一種『奇觀』層次的魔法現象,見證這件事的價值或許比超級電腦也不遑多讓。你不能體會其中的趣味,真是遺憾…
「雖然不明白內核原理,但已經摸清了運行機制。」冰涼說著,也丟開手中漸漸變大並漸漸『邪神手辦化』的凝構物團塊,一邊觀察四周一邊繼續說道:「這種火焰其本質也是一種凝構物,應該是相當高技巧的運用手段。特點首先是無孔不入,物理層面無法防禦,直擊靈魂,達到類似靈魂交流的效果。不過和之前那句話一樣,都是單向灌輸,更類似靈魂碎片植入。
而這種強行的痛苦記憶灌輸,對於這些信奉教典相信火獄存在的信徒,更有一層額外的傷害。對我們這種不信教典的傢伙,卻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刺痛和看了噁心東西的不適而已。」
此時的神恩廣場再不見往日慶典時恢宏壯麗的景色,卻如同一片森森鬼域。更多的黑色霧氣順著城市街道從四面八方湧進廣場,致使黑色紅紋的凝構物爛泥人形越來越大,而遭受一定程度的攻擊后爆開,又會使火焰範圍越來越大。
陷於其中的人雖然身體上沒有受傷流血,卻是遭受靈魂上的折磨,痛苦嘶嚎,徹底失去戰鬥力。
而在火焰區域兩側,一邊是極少數之前戰鬥中受傷和昏迷的城衛軍,以及平民派牧師與焦明參與瑟瑞老爺子行動的幾位家長,當然還有押解他們的城衛軍。另一邊是大約四成參與聚眾的外地家長和學生,還有看熱鬧被卷進來的市民。
兩伙人就彷彿是個『括弧』,將火焰區域圍在當中。更外圍的黑暗夜幕中,幾乎每個視野良好的建築物樓頂,都有三三兩兩的黑色人影。顯然是來看熱鬧的強者,他們大多出自其他派系,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看笑話的心思更多些。
倫迪大主教等高層在火焰爆發的第一時間,便躲到了神恩大教堂的門樓頂部,看著下面的一片混亂,面色陰沉得彷彿可以凝出霜來。而倫迪大主教不開口,眾下屬哪敢廢話一個字,氣氛就這樣保持沉默。
恰此時,三個人影跳上門口頂部的平台。為首者其穿著和倫迪大主教幾乎一模一樣,人也站在倫迪大主教身側近乎平等的位置。「事情似乎比想象的麻煩啊。」
「如您所見,倫翼大主教。」倫迪淡淡回答。而一眾下屬皆明白,換做其他倫字輩大主教過來說同樣的話,自家老闆早就嗆聲回去了。
「呵呵,你這個樣子可解決不了問題。放鬆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我告訴你,魔法學院的神賜之寶失竊,而盜賊也藏在廣場之中呢?」
倫翼大主教一愣。「好吧,你有理由生氣。不過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討論一下應對之策吧。」
倫迪緩緩將胸中憋悶之氣吐出。「諸位有什麼發現和想法,都說說吧。」
既然能成為核心層,自然是有兩下子。或智計過人,或武力超群,或是博聞強識,最不濟也要忠心耿耿。面對如此問題,以魔法能力見長的立刻上前半步,講明黑色紅紋爛泥狀凝構物和火焰的本質。
倫迪大主教點點頭,等了瞬間確認後面沒有解決之法,又失望的搖搖頭。如果平息事件是一道解答題,這些顯然只是題幹部分,距離徹底解決還遠得很。
倫翼大主教帶來的一位下屬也上前半步,並不廢話。只是左手抬起,掌心半透明凝構物形成一個方盒,右手在虛空一抓,一團流向廣場的黑色煙霧就被關進盒子里。雖然仍舊向著廣場方向飄動,卻是無法穿透盒子外壁。
眾人瞬間都明白了這番演示的含義。
「能封閉整個廣場嗎?」倫迪問。
「抱歉,下屬只有八環。但這種阻隔黑霧的小技巧我可以教給大家,並不困難。至於火焰,我想我們需要取樣一些來看看。」
高層在討論對策的時候,廣場中又出現新的變化。當人形凝聚到一定狀態,居然開始魔法攻擊。氣系和火系魔法亂飛。準頭很差。更有少數倒地哀嚎者已經徹底被凝構物包裹起來,竟然變成一個新的人形。和其他人形一起攻擊,卻是準頭很猛。似乎保留大部分之前的戰鬥力。
情況越發緊迫,若再不有所行動,城衛軍怕是要損失大半。一位深綠色袍服的九環之上終於忍耐不住,如此下去,城衛軍怕是要折損過半,外地牧師和普通市民亦會血流成河。
與之前城衛軍軍團長巴萊遜的想法差不多,如此巨大的損失在神權國歷史上當然不止一次,大部分都隱瞞了下來。可這種家家死人全城甚至全國戴孝的狀況卻又不同,這種蓋子沒人能捂住,也就沒人能承擔這種責任。
所有遠程攻擊能力的牧師接到命令,將攻擊性強的較大人形徹底打散。這樣雖然會加速火焰蔓延,至少保住人命。而一位九環水系魔法戰士主動請纓,用身體取來火焰樣本,供一眾高層研究。不得不說,水系魔法戰士的耐操屬性,再加上普遍滿腦子肌肉,真的很適合當取樣工具。
很快,通過近距離研究樣本,再配合對場面的觀察,這群和魔法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有了重大發現。那便是為什麼火焰對人造成傷害程度不同。
其中差別,竟然是與教義中對火獄中火焰的描述相符。罪孽越是深重,或者說越是違背教義的人,越會感受到痛苦。越是虔誠自律者,不過是感到些許刺痛而已。
換句話說,這些紅色火焰在性質上,與火獄的罰罪之焰一模一樣!
一時間幾位高層面面相覷,表情無比古怪。身居高位,信息通暢,神全國究竟是個什麼狀態,他們最清楚不過。多年的爾虞我詐鬥爭下來,早已有一套相當接近唯物主義和實用主義的思想,畢竟唯心主義是不能幫助人們在惡劣的競爭環境中取得勝利的。
這無關叛教,而是社會競爭就是個大篩網,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人根本爬不到頂層。
就比如這『古樹經』中時常出現的火獄,他們永遠不會期望所謂火獄中的罰罪之焰燒死對手,只會採取實際行動消滅對手。
由此就產生一個矛盾。信仰教義這些東西,他們心中早已麻木,無關信或不信,只是將之視作忽悠民眾和下屬的工具。
可本是嚇唬人的東西,居然實際出現在眼前,這實在讓人心底不安。即使是有土系魔法高手以魔法的角度做出解釋,還是有些惴惴。
而兩位倫字輩強者對望一樣,意識到問題已經超出掌控範圍,必須發出緊急狀態令,召集所有倫字輩核心層。而這事實上就是向其他派系求援,面子掉盡。或者更直白的說,這份召集的含義就是:搞不定了,快來幫忙。
事實上,城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其他倫字輩的強者怎麼可能不知道。得到空間傳訊的瞬間,本就有所準備且就等著低頭求援的另外幾位大人物便全部到場。算是給足面子,也將人情債做實。
幾乎同時,冰蓮猛的轉頭看向大教堂樓頂方向。她還記得倫薩大主教的靈魂外貌,畢竟在地下異族的灰石城被追了幾條街。此時看到和其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數,也猜得到他們的力量層次彷彿。「居然有九個?!」
「什麼?」
「大人物來了,我們最好躲一躲。」
焦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去年在地底世界,和兩個倫字輩而的大人物或遠或近的打過照面,雖然當時場面混亂無比,此時亦然,卻也難保對方是記憶里超群的傢伙。萬一被認出來,小命不保。「去那邊?」
冰蓮已經打暈負責押解的城衛軍,順著焦明的手指看向角落樓群,搖搖頭。「關鍵時候,不能離開廣場!」
「這裡大敞四開,怎麼躲?就別貪這些了。」
「那邊雕像。」
「你逗我?小孩子躲貓貓嗎?」
「兩個七環小老鼠而已,別打照面,他們不會在意的。」
…我也不同意錯過這種場面…
「真是服了你們,耗子給貓當三陪,要錢不要命!」焦明低聲咒罵,卻也拗不過。至於這句歇後語的不準確之處,也就顧不得了。
而相當於最高常喵委的神全國九人核心層這邊,很快有了對策。大家畢竟是高手,憑藉多年的魔法經驗,面對新情況也能很快找到思路。
一道純白透明的凝構物避障在廣場四周緩緩升起,將黑霧攔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穿透,微調之下到徹底阻攔。就彷彿被慢慢擰緊的水龍頭。
待巨大的透明凝構物壁障如同穹頂一般將整個廣場遮罩封閉住,黑霧徹底斷絕外界來源,所有黑色凝構物人形和團塊增大的速度明顯一頓。可細細觀察,仍在緩慢增長。原因也很簡單,廣場內所有人心中亦會產生對神教不滿的靈魂之塵,並沒吸納。但場面內都算是中上層,被剝削壓榨不假,卻也在對下面人,產生的怨念與整座城市的所有人口沒法比。
緊接著,一種翠綠色煙霧狀的凝構物出現,如春雨般從半空飄灑而下。落在城衛軍身上,迅速形成一層淡綠光膜,雖然沒能熄滅火焰,卻也將火焰與城衛軍隔絕開來。癥狀略輕者迅速恢復神智,不再從七竅中溢流出火焰。癥狀嚴重的也慢慢不再慘嚎打滾,只是昏迷不醒,偶爾抽搐兩下,表情扭曲。
不論結果如何,城衛軍部分的戰鬥力算是保住了。最終不會得到一批瘋子傻子。
另外有一些渾身穿著翠綠色凝構物盔甲的高環水系魔法戰士衝進火焰範圍,攻擊黑色凝構物人形和團塊。
後者則仍舊是胡亂攻擊,更直白的說法就是夏姬八打。對付之前同樣處於混亂失控狀態的城衛軍沒有問題,瞎貓總能碰上死耗子。對上這些皮糙肉厚且神志正常的高環水系魔法戰士,根本鳥用沒有。
散碎開來的小塊則會被另一種淡紅色的凝構物包裹起來,然後憑空消失,顯然是被傳送去了不知多遠的地方。
就這樣,在幾個倫字輩的強者配合之下,之前看似洶洶無解的局面也漸漸緩和下來。所有神全國高層都露出幾分喜色。
如果猜測不錯,此番異常魔法現象的原理,應該和終極秘密武器巨靈神仆變身差不多,也就是大鬧鱷魚領的那種東西。只是規模上宏大許多,卻也完全失控。所以,只要解決了眼下局面便可將之打回原形,一個新晉九環隨便一個指頭就能碾死,再不足為慮。
但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隨著凝構物人形的減少,這些東西的外形卻是越來越清晰,動作也越發協調。直到只剩下十幾個最大的真人尺寸的人形。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居然是一個凝構物人形和一個九環水系魔法戰士拳對拳精準的轟在一起。再加上其臉部定型的五官,可以讀出明顯的鬥志、仇恨和敵意。若不是顏色方面單調了些,幾與真人無異。
而就在九環水系魔法戰士愣神的功夫,另一個黑色人形卻是空間傳送突然出現在其背後,雙手合握成拳,對著其後腦勺重重砸下。
場面混亂,殺進來的水系魔法戰士們都沒閑著,即使發現也不及救援。而電光火石間,眼見這位就要開瓢當場。卻是其身上的翠綠色凝構物盔甲蠕動起來,頭盔部分迅速加厚並和胸甲連為一體。碰到一聲巨響。這位戰鬥時犯下走神這種簡單失誤的九環水系魔法戰士被整個砸進地面。重傷卻保住性命。
高手過招,變化只在眨眼之間。有了這瞬間的耽擱,最靠近的兩人衝來,將準備補刀的兩個人形頂飛開。兩個人形四肢著地減速,在石板地面犁出溝壑,雙手抓緊一把泥土。待頓住身形。雙腿弓步,雙手平舉對準之前的重傷九環水系魔法戰士,手和手腕處的黑色凝構物變化成桶裝,內中紅光閃動,四發大火球齊射。
這火球顏色暗紅,顯然不是周圍隨處可見的只針對靈魂而不傷害肉身的火獄之焰。並在半途擴大到直徑近米,散發高光高熱。所有人都是眼皮一跳,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是火系魔法使的看家本領,而且是九環程度。但這怎麼可能?
直面火球的三人卻無暇想太多,兩個救援的對視一眼,默契頂在前面。他們身上的翠綠凝構物盔甲也做出調整。轟然巨響中,三個人影從煙塵中倒飛而出,重傷卻巧妙的脫離開後續無數空間裂縫的斬擊範圍。
不論大家心中再怎樣懷疑,事實雄辯的證明,這就是九環級別的大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