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殷千城抽回了自己的視線
簡晴重點才不是這個!她不甘心地繼續逼問:「那殷總為什麼帶你去酒店啊?我、我的意思是說……你病了,沒意識,但他有啊!他不送你回家,反而帶你去那種地方……」
「晴晴……」
江慕水蹙眉無奈地打斷她,神情尷尬到了極點,水眸直直盯著電腦,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最後只能吐出一句:「這也不是我能決定,我們,談工作吧?!」
簡晴也知道自己有點八卦了,她也不肯說,她只能閉嘴。
只有繼續談工作!
又談了一會方案的可行性,簡晴覺得這實在太危險了,她本來是被江慕水叫去幫忙的,現在越幫越忙,她現在覺得江慕水這麼拼下去就會身陷險境了!
「慕水你這裡粉好像沒有塗勻,」簡晴一邊聽著她講,一邊看她的側臉,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擦粉,「這兒,怎麼跟臉上色調不一樣?」
江慕水猛地被她碰到痛處,瑟縮了一下,那是下巴弧線的那個地方,裡面是有些明顯的五指印痕!!
「這什麼?」簡晴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猛地上前,蹙眉要擦乾淨她的粉,「你這兒怎麼是紅的?給我看看……」
江慕水反應很激烈!
一下子從小沙發上跳開來,戒備地看著她!
簡晴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恍然明白過來瞪著她:「……他家暴你?慕水,你老公家暴你!!」
她第一次聯想到的就是這個,畢竟昨晚的事那麼勁爆,一個已婚婦女徹夜不歸,又不是出差,她老公肯定會暴怒,更何況是陸霖晟那種性格!!
「不是。」
江慕水快速否定著,又退了一步。
「你別小題大做。家暴那種傷,你覺得擦粉就遮得住?那是什麼化妝品啊?!」吸一口氣,她輕聲說道。
江慕水抹了抹還在疼的下巴,蹙眉尷尬地說,「都是女人,我不就是粉沒擦勻,簡晴你直腸子啊!就不知道委婉一點說,這樣好丟人你知不知道?」
簡晴被她這幾句話一說就忽悠的轉移了注意力,這才發現,她這麼一叫嚷,四周客人的目光都朝她們掃了過來。
「我就是有點……有點一驚一乍……」簡晴立刻有些愧疚地說著,「好啦好啦,你繼續說,不過我還是不同意你還要去,計劃得隨著變化來啊,不然你打個電話給殷總?看他怎麼說!」
好歹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湊一起犯下的事,殷千城總不會叫江慕水獨自處理!
江慕水心裡「咯噔」一下!
將手裡的紙巾團成團,坐下來,輕聲說:「不了。我先去試試,要真不行,再談別的。」
「你腦子裡有鋼筋啊!這麼拗!!」簡晴都急了,蹙眉看著她,「慕水,你不要朝女強人的方向活。真的,我現在結婚了,知道身邊有個男人我幾乎什麼事都先問過他,壓力會小很多。女人沒必要一定什麼事自己拿主意的,你聽我的好不好?」
自己不拿主意,誰還會管她?
江慕水在心裡酸酸地想著,裝作沒聽到,自顧自瀏覽著網頁,待一會朝她燦爛一笑,說:「好吧,我過一會再打,現在先處理些別的事!你呢?還有沒有時間在這兒陪我?那些人給你打電話沒有?」
「當然打了。」簡晴見她聽勸,也放心了一些,掏出手機來發愁,「他們真瘋狂啊,一早五六點給我打電話,還好我聰明,我一口否認了!我說,不可能!江慕水是我朋友,她早就結婚了,她婚姻和諧美滿,怎麼可能去跟別的男人開房?胡扯!」
江慕水聽她這一席話,平穩的呼吸都出現了一絲絲紊亂。
清澈的眼睛里,閃現出一絲茫然與荒涼,盡又迅速隱去了。
「他們拍照片沒有?」
「沒。天色那麼暗不可能拍照吧。有的話他們早傳給我看質問我了!」
那就好。
簡晴抓著手機跳了起來:「慕水,我老公打電話給我!」
她的手機正在響。
江慕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說:「催你回去呢吧,好了你走吧,這裡能自己應付,如果需要幫忙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啊好啊!」簡晴爽快地答應,接著就趕緊拎起了包,打個招呼就轉身走出咖啡廳,聲音頓時變得嬌嗲溫柔,朝江慕水笑著擺擺手,推門出去了。
江慕水在座位上呆愣了一會。
半晌,她回神,繼續在電腦上敲擊,捧過已經涼了的咖啡,一口口堅定地喝完。
盛夏烈日炎炎。
空調充斥的咖啡廳里,冰冷如山洞一般。
……
「殷總,殷總?」坐在對面戴著厚瓶底眼鏡的財務經理,喚了對面的男人好幾聲。
樓下的星巴克處在幾個小資情調的咖啡廳中間,有些寥落了,優點便是人相對少些,要談事情,自然到僻靜的角落裡談。
殷千城所處的這個角落有些太隱秘,所以那邊的江慕水並沒有察覺到。
將視線從那個小女人身上抽回來,殷千城握了握咖啡杯的把手,端起喝了一口,沉聲道:「你繼續。」
耳邊還在響著那枯燥刻板的報告聲,思緒卻已經飄出了很遠。
殷千城想起今天早上在酒店裡她對自己說的話,冷眉微蹙,修長的手指在桌上習慣性地叩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對她的存在,視若無睹。
畢竟。
這就是她想要的。
***
律所。
岑啟凡聽聞了一個驚駭的小道消息后,就一直眉頭緊鎖,直到江慕水推門進到律所裡面,才眉心一跳,上前攔她:「慕水……」
「你等一下,我沒時間——」江慕水雙手展開輕輕往外推,說,「岑師兄,我有急事,另有工作的話你回來再找我。」
岑啟凡搖搖頭無奈地看她走向自己辦公室:「你怎麼忙得跟國家主席似的……」
江慕水換了身乖巧的休閑裝,再把自己的銀行卡掏出來放進包包,這才出來。
「你昨晚是在哪兒住的?」岑啟凡眼看著她擦肩而過,不禁幽幽問了一句。
江慕水停下了急匆匆的腳步。
背對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是今天早上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華盛酒店那邊的,因為跟你有關我才多一句嘴……」岑啟凡解釋,明顯對她有過分的關心。
江慕水則覺得,這事兒如果不終止的話,她這個檻是要過不去了。
推了推鼻樑上做戲用的黑框眼鏡,江慕水轉身,眉目清朗秀麗,美得驚人,就是臉色冷冽,說:「這事兒就這麼結束吧?這是我自己的事,別再問了。」
岑啟凡瞬間被噎住,臉色緊繃,不知該說什麼。
江慕水順了順肩帶:「以後都不要再問我這件事,不要瞎傳,也不要猜測,你知道我的性格——什麼都不會發生。」
話說到這裡,岑啟凡也就懂了。
江慕水一向堅決。
她堅定了的事,碰的頭破血流也會堅持到最後,她說絕無可能,那就真的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岑啟凡眸色一個黯淡,接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朝她點點頭,做了個姿勢算是放行,瞥見她拿的東西,多嘴問了一句:「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兒?拿銀行卡做什麼?」
江慕水垂眸,推了推鼻樑上乖巧斯文的眼鏡,美眸綻放出琉璃般的華美光彩來,淺笑奪目:「我去日行一善。看看我今天會不會絕處逢生吧!」
言罷,她退後一步,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律所。
她沒打殷千城的電話聽他的建議。
她執意——要照自己最初的想法完成計劃!!
***
康復中醫院。
江慕水走到住院部,看了一眼反光玻璃鏡中的自己,這溫婉又幹練的打扮的確比黑色職業裝的虛偽意味少一些,她戴好眼鏡,往上尋去了。
那個意外從高架上跌落下來的工人,住在五樓,最末尾的那間病房。
這個工人說倒霉也真的倒霉,夜裡代駕晚上還上工,結果疲勞過度從高架上跌落下來。說幸運又幸運,他腹部整個被鐵管穿透,卻又奇迹般地沒傷及任何致命器官地活了下來!
江慕水往樓上走去,迎面就看到了幾個發愁的工人。
那些農民工,從臉到腳都是髒兮兮的,一看到她的身影,惱怒和憤恨的火苗一下在眼睛里竄起來,手攥緊成拳,似乎即便江慕水不走上前去,他們也要去找她算賬似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病房外傳到病房內,一下子湧出來了將近十個工人!
江慕水背上都被嚇出的汗水浸透,卻極力鎮定著自己的情緒,微微蹙著眉代表著她的關心,一路快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林叔叔!」
她快步走向就近的那個工人,親切叫了一聲,接著蹙眉看向病房:「今天情況怎麼樣了?脫離危險沒有?護士怎麼說?」
姓林的工人憋紅了老臉,猛地一把掀開她的肩膀,指著她的鼻子嘶啞著嗓子痛罵起來:「你少給我在這裝腔作勢!!你們這種不要臉的律師,我就知道靠不住,你跟那個資本家是一夥的!今天早上沒把你們這對爛貨揪出來是我們沒本事,你居然還敢過來!你不怕哥幾個揍死你這個騷貨小娘們!!」
唾沫橫飛地痛罵完,林工挽起袖子就猩紅著眼睛要衝上來!
江慕水被那油漆味和灰塵味嗆得險些厥過去,她極力維持著鎮定,額上沁出細密的薄汗來,擰著秀氣的眉,委屈道:「你們都在說什麼?林叔叔,第一天見您我就說了,罵人和情緒激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都說了我們律所派我免費為您們解決難題,你們現在攻擊我算什麼意思?什麼爛貨?我送上門來不是給你們羞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