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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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雲一是什麼人?
高人!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能夠斬妖除魔的道人,除非王瑞傻子,否則一定要和他解下深厚的友情,萬一以後中個邪,鬧個鬼什麼的,也好有個照應。
何雲一也看出他的打算,看在王瑞如此皮厚貼上來的份上,他沒有再反駁,王瑞頓時鬆了一口氣,臉皮厚點還是有好處的。
這時丫鬟說高大通來了,王瑞便讓丫鬟將人領進來。
高大通,人如其姓,高高大大的,為人通透爽朗,先給王瑞請了安,便道:「叫俺來撕雞的,是不是?這就好。」幾下就將扒雞拆了骨,按順序擺放好:「少爺還有吩咐嗎?」
「沒你的事兒了,你今天去賬房領二兩銀子,就說是我賞的。」
「好咧好咧,謝謝少爺。」
等高大通退下了,王瑞便殷勤的給何雲一夾了一塊雞腿:「這也屬於我們的地方菜了,你不是雲遊四海,這個不能錯過。」
「我不是雲遊四海,我是出來找我師弟索要法器的,他拿來了我的東西,下山亂跑。」
「哦,就是那天的老頭,不,那天的少年。我挺好奇的,他為什麼變成一個老頭子到玉滿樓找蕊雲?」
提起師弟,何雲一有點無奈:「他叫燕雲光,字赤霞,平素就愛管閑事,大概是聽到蕊雲的訴求,打算幫她實現願望,以他自己的方式。」
蕊雲的願望:「找到如意郎君?這,他一個出家人怎麼幫著找?」
「誰知道,是福是禍,皆是他自己的因果,他一個人承受,我只想拿回我的法器。」
「好辦,好辦,你推算出他下次變化的樣子和出現的地點,我派人去張榜懸賞,一定拿得住他!」王瑞笑道。
心裡卻笑不出來,燕雲光字赤霞,豈不是燕赤霞?不過好像在聊齋的原著中,燕赤霞是個年輕的書生,不是道士,可誰又說得清呢,或許是幻化的扮相之一。
「不急,再等三五日。」
「既然你師弟叫燕雲光,你也該也有道名,不知能否告知在下?」
總是道長真人的叫也不是辦法「何雲一。」
王瑞扇子一揚,笑道:「以後就稱呼你為何兄了。」見何雲一沒反駁,心想就這麼定了。
吃過飯,王瑞拉著何雲一去見裁縫,勢要做個十套八套衣裳給他帶,簡直煩得何雲一又想把他定在椅子上了。
這此時,就聽門外有丫鬟來報,說是棋順從外面回來了,要見少爺。
「沒見到我正在陪貴客呢么,沒點眼力見,下去!」
「可他說他被書齋里的妖怪擄去了,撿了條命才回來。」
何雲一催促道:「你不如去問問他,看那妖物到底死了沒,省得你整日擔心。」見王瑞還在猶豫,揪住他肩膀的衣裳把他推出了門:「快去吧你。」
王瑞便一溜煙去了偏廳,一進門就見棋順坐在椅子上玩手指,見了王瑞,他怔了怔,接著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少爺……」
棋順弄得渾身是土,臉兒黑的跟煤球似的,王瑞道:「別哭別哭,快說說到底怎麼了,知道你受委屈了,給你放幾天假。」
棋順抹著眼淚,將發生的一切說了,末了他哽咽道:「我走了很久才走出那片荒宅,到了大路上,才知道自己身在旁邊的縣,幸好遇到好心人救濟了一晚,第二天坐上往咱們縣來的賣菜車,才回來的。」
「你確定看到那怪物被燒死了?」
「確定,死得不能再死了,成灰了。」
王瑞長出一口氣:「你帶回來個好消息。書齋那邊,我是不打算再去了,這樣吧,我允許你回家休息,你也不用急著回來,多歇幾天。」
「謝少爺。」
等棋順走了,王瑞高興的來回踱步,畫皮妖怪死了,了去了一個心事。
而且聽棋順的描述,畫皮是被一個紙鶴燒死的,可見何雲一的法力了得,放出一個紙鶴就能滅了一個妖物,壓根不用親自出手,這是何等的能耐,所以千萬和他拉攏好關係。
想著,又轉身回去找何雲一。
—
高大通晚上給少爺和他的道家朋友做了飯菜,吩咐打雜的小廝收拾好廚具清掃廚房,哼著小曲出了王家大宅,往自家的小院回了。
少爺招待貴客,讓他主廚而不是廚房其他的廚子掌勺,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得到了王家繼承人的認可,未來幾十年都無憂了。
此時月上梢頭,路上行人稀少,不時傳來幾聲狗叫。但高大通身為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一點不怕,要是不開眼的敢打劫他,他非得把對方給燴了不可。
「高大廚……」
這時候有人在前面喚他,但衚衕黑暗,月光黯淡,他瞅不太清楚,往前走了幾步:「誰啊?」
走到跟前,發現是一個中年男子、四個轎夫和一頂軟轎。
中年男人身著綾羅,眉目俊朗,看起來十分貴氣。
「你們找俺?」高大通納悶的道:「可俺好像不認識你們。」
「其實是這樣,我們府上的老夫人最近得了病,別的什麼都不想吃,就想吃您做的扒雞,不知您能不能屈尊降貴,到我們府上給老夫人做上一回飯菜。至於報酬,好說。」
男人說著,掏出一把金粒子,縱然在黑暗中,也瞧得很清楚。
高大通哈哈一笑:「既然老太太賞識俺,俺去一回又如何,錢什麼的就算了。」
「不行,要給的要給。」中年男子笑著請高大通入轎:「請。」
「俺坐不慣這東西,走路就行。」
「還是不要了,還是請您坐轎吧,路途頗遠的,您不識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天又黑,還是坐轎子安全,不能讓您有閃失。」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坐轎子罷。」高大通坐進去,笑道:「別後悔,俺可沉。」
他一坐進去,轎夫們便起轎了,高大通覺得這四個轎夫抬著自己似乎並不吃力,走的很輕快。
過了好一會,他想看看外面的情況,才發現轎子沒有窗戶,於是作罷了,抱著肩膀等著到目的地。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他下轎子一看,自己站在一座燈火輝煌的氣派府邸前。
府邸上掛著匾額,上書兩個鎏金大字:黃府
陳氏叫嚷著:「王瓚你這個狗東西快出來,看老娘怎麼收拾你!」直撲到卧房前,她走在最前面,一腳蹬開房門,走進去叉腰四下尋找負心的丈夫。
王瑞雖然在何雲一身邊,但仍舊小心翼翼的,就怕那妖怪躲在樹叢中突然襲擊他。
這時候就聽早進去卧房的陳氏大哭道:「我的夫君啊——」
「……看來是真死了。」王瑞有一種噩耗被落實后的茫然。
進屋后,他看到陳氏撲在王瓚的屍首上痛苦,只能說她堅強,旁邊不少僕婦有暈厥的,有嘔吐的,一片鬼哭狼嚎。
王瑞他們往裡走,不停的有僕婦往外逃,不多一會都跑光了,就剩他們三個。
而王瓚死得不能再死,不用等陳氏收拾了,已經被人徹底收拾過了,心臟早被掏空了,留下一個紅黑色的空洞。
王瑞陣陣窒息,眼睛酸澀,但知道現在不是掉眼淚的時候,強做鎮定。
「是誰害了你啊,你怎麼死的這麼慘啊——」陳氏嗓門大,放開了哭,一時哭聲震天,她雙手蘸滿丈夫的血,時不常的抹一下眼淚,臉上花成了一片,咋一看十分駭人。
王瑞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但咬牙忍住了,問何雲一:「你發現妖物了嗎?」
「弄出這麼大動靜早跑了。」
王瑞陣陣虛脫:「你能想辦法救救我堂哥嗎?他……」他想說他是個好人,可是一個泡妞最後被妞給刨了的人,哪裡能稱得上好人。
既然有蘭若寺,也有畫皮,就證明他不是在某個單一的作品場景內,而是在整個原著的世界中。
原著里的王生被妖怪吃了心后,復活了嗎?他還真的不知道。
何雲一為人直爽,並不顧及家屬情緒:「心臟都沒了,怎麼救?把人擦一擦裝進棺材埋了吧。」
這時候陳氏連滾帶爬的來到何雲一跟前,哭道:「道長你就發發善心,救我夫君一命吧,只要能救他,讓我做什麼都行。」
「人人都可以做丈夫,何必救活他?」何雲一冷漠的道。
陳氏哭的氣都要斷了:「我雖然整日罵他是天殺的,可我心裡還是念著他,求求你了道長,你一定有辦法的,只要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
王瑞心中五味雜陳,若死的人是陳氏,王瓚恐怕不會做到這個地步,不過,又誰說得准呢,陳氏之前也藏的很深,瞧不出對王瓚多深情。
患難見真情,不死不誠懇。
何雲一不為所動:「生死有命,人都死了,入土為安吧。」說完,轉身欲走。
陳氏哭著爬到他前方,阻攔他的去路,雙手扒住他的鞋襪不放:「道長,你取我的命也行,只要能把他救活。」
王瑞被震住了,犧牲自己也要救出軌的丈夫,這是何等的大無畏精神。
陳氏一手的鮮血,蹭到了何雲一的鞋襪上,他嫌棄的挪開腳:「你的事與我何干?」
王瑞一聽,這意思就是說和他沒關係,若是有關係,他不是沒辦法,他靈機一動:「道長,你找到你師弟了嗎?若是沒有,我可以出銀子張榜,幫你懸賞你的師弟。你不是能推算到他的變化嗎?事前咱們就張榜懸賞那個模樣的人,定有人來報信,不愁找不到他。」
道人會法術不假,卻不能變錢,把鵝卵石變成銀子,不過是障眼法,懸賞通緝需要的是真金白銀。
王家有的是。
何雲一微微皺眉。
王瑞見他沒立即反駁,就說明有戲,趕緊繼續遊說:「別小看老百姓的偵查能力,只要他敢露頭,一準被擒住!百姓戰爭的汪洋大海不是說著玩的。我這堂哥,他不是好人,也不是什麼壞人,被妖怪挖心吃了,死得也太慘了。我這嫂子一片真心的求你,你就稍微心軟那麼一點,救救我們這一家子可憐人吧。」
「不要吵,靜一靜。」何雲一掐指推算,須臾道:「你說得對,你堂哥算不得大惡人,不該被妖怪挖心而死,他陽壽未盡,還有救。」
王瑞趕緊扶陳氏起來:「道長說有救,一定有救。」
陳氏雙膝一軟,垂淚道:「謝謝,謝謝道長,不知如何才能把他救回來?」
王瑞忽而記起一些看過的情節:「是不是要和鬼差搶人?」那可是大場面了。
何雲一哼道:「他們哪有那麼勤快來鎖一個陽壽未盡的人,你堂哥的魂魄還在這裡,只要將他的肉身救活,他魂魄歸位,就能活了。」
一聽王瓚就在屋內,王瑞本能的四下看了看,陳氏則又大哭:「這個狠心的王八蛋啊。」
王瑞道:「是把肉身救活就行了不假,但他肉身死得很徹底了,臉都青了,這能救嗎?」
「你讓我救,又質疑個沒完!」何雲一不滿的道:「罷了。」
「別罷別罷!」王瑞拽住他的袍子:「我再不說一個字了,全憑道長做主。」說完,對陳氏道:「你最好也收聲。」
陳氏怕真人不救自己相公,緊緊捂住嘴巴,一時屋內靜的嚇人,和屍體一樣沉默。
何雲一這才滿意了,對陳氏道:「既然你說肯為你丈夫去死,那要你分一半心臟給他,你一定肯吧?」見陳氏拚命的點頭,他才口中念念有詞,良久就聽他指著陳氏喝了一句:「去!」又一指躺在地上的王瓚的屍首:「來!」
一瞬間,陳氏覺得自己心中一空,彷彿少了些什麼,同時也覺得身體虛弱了不少。
王瑞沒想到這道士出手怎麼快,如果王瓚以後和媳婦用一顆心,還真是夫妻同心了。
他和陳氏到屍首前一看,就見王瓚被劃開的胸膛不知何時竟然癒合了,只留下一個銅錢大的疤痕。
陳氏伏在胸膛一聽,就聽到心臟微弱的在跳:「他活了,他活了。」
王瑞拖著王瓚死沉的身子擱到床上,用被子緊緊蓋好:「先捂一捂。」過了一會,試探了一下王瓚的鼻下,感受到了溫熱的氣流,激動的對陳氏道:「確實活了!」
何雲一偏了下頭,眼睛看向窗外去了,一副「我就說能活,你們之前質疑個屁」的模樣。
王瑞搓著手,一臉「阿諛」的來到他面前:「族兄得救,全賴道長,道長真是本領蓋世,再世活神仙。」
「他陽壽未盡,只是肉身出了問題,我做的不過是如『接骨縫合』一樣的事罷了。」
「不一樣不一樣,一個是庸醫之法,一個是仙人之術。」
「你油嘴滑舌的想說什麼?」
「咳,那個怪物跑了,我怕它晚上來找我……」
何雲一拿眼皮夾了下王瑞,從袖中摸出一個紙鶴,吹了一口氣,道了一聲:「變變變。」那紙鶴膨脹數倍,如真鶴一般大小,撲騰著翅膀從門飛了出去,直衝雲霄。
何雲一不給面子,人到了之後瞅了眼:「我不吃鹿肉。」轉身就走。
「你不是說只有四禁不吃么,鹿,礙著什麼了?」王瑞納悶,難道因為鹿是道家的吉祥物?他記得鶴和鹿都是神仙的坐騎,難道坐騎也不能吃?
他追上去,拉住何雲一的衣袖:「那就不吃鹿肉了,咱們吃點別的。不過容我想想,牛是不吃的,豬肉烤著又太膩。」
「你怎麼整日就知道吃吃吃的?」
「人活在世,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么。最近天氣不好,不能出去郊遊,你又不喜歡看戲。美色,你肯定是不沾的。」王瑞靈機一動:「慢著,有些道士是不限制的,你能不能?你若是能,那太好辦了,我知道幾個地方……」
何雲一恨不得拍死王瑞:「閉嘴!我要回去打坐了,你自便罷,我尋到師弟的行蹤便離開,你不用太費心了。」
吃人家飯受人家管,王瑞不想管何雲一,只求他在以後有求的時候,何雲一看在如今悉心供奉的份上,肯出一份綿薄之力。
既然何雲一有正事,王瑞不好勉強了:「唉,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打坐罷。」
等人走了,他自個無聊的在廊下燒鹿肉吃,肉香陪著連綿不絕的雨雪,頗有幾分情調。
此景此景,他忽然詩性大發,低頭燒炙鹿肉的時候,輕吟道:「雪兒偏解飲,只要金杯滿。誰道雪天寒?翠袖闌乾暖。」
一心烤鹿肉的王瑞,不知道遠處的屋舍的屋檐上趴著一隻橙紅色的狐狸,一身溜光水滑的橘紅色毛皮,雪片落上而不沾分毫,四個黑色的爪子踩著腳下的屋檐,黑琉璃般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王瑞。
黃九郎只能保持這麼遠的距離了,因為它感受到就在離王瑞不遠的地方有一股不能招惹的氣息,應該出自法力強大的道家高人。它若是再靠近一些,被對方察覺到就危險了,所以它只能遠遠的看著王瑞。
它見他雪天燒鹿肉,又吟詩為賦,心想,他的確是個有幾分風雅的人物,不似那些凡夫俗子,或許真的很特別,能幫助自己也不一定。
黃九郎看得出神,忽然這時發現王瑞抬眸向它這邊看來。
它作為一個有近五百年修行的狐狸,視力極好,只在一瞬間就將他看了個清楚,他生得頗好看,有種純凈的少年氣。
話說王瑞抬頭取作料的時候,不經意一抬眸看天,竟看到遠處的屋檐上看到一隻紅狐。
狐狸怎麼在屋檐上?他皺皺眉,趕緊揉了揉眼睛,待再去看時,屋檐上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自己眼花了?他視力極佳,至少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如此。
「剛才你看到了什麼沒有?在遠處的屋檐上。」
王瑞問書童文順,文順正烤的興起,笑嘻嘻的道:「小的只顧著低頭,沒看到屋檐上有什麼東西,哎呀,好了,好了,熟了,少爺。」
「就知道吃!」王瑞拍了他後腦一下。
王瑞就當自己出現了幻覺了,沒往心裡去,吃完鹿肉,袖手在廊下發散熱氣,看著初冬第一場雪,心情大好,這種天氣就該吃飽了喝足了睡一覺。
正打著哈氣,這時丫鬟來報:「少爺,霍家少爺來了,說有重要的事兒要見您。」
霍柯來做什麼?
王瑞在客廳見到了一臉興奮的霍柯,正確來說,他的表情是幸災樂禍。
「王兄,你猜怎麼著了?那個眼睛長到頭頂上的蕊雲,得了一種怪病,臉上長了個像碗口那麼大的黑斑,而且還在擴大,要不了多久,那臉就沒法看了。」霍柯笑道:「妙妙妙,不知是哪個神仙替我出的這口惡氣。」
跟個伎女置氣,這點出息。王瑞打了個哈欠:「就這事兒?我知道了,再見,我要回去睡覺了。」
「別啊,夠朋友就陪我去金蘭樓逛逛!」霍柯拉住王瑞的衣袖,把人往外拖:「你整日睡覺,豈不是浪費大好青春,生時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
不管三七二十一,霍柯連扯帶拽把王瑞弄出了家門。
王瑞興趣缺缺的陪著霍柯來到玉滿樓在伎女面前找存在感。
進了門一打聽,原來蕊雲別說找人要梳攏的錢了,連客人都不用她接了,被打發去后廚洗完了,說是客人看大她臉上的黑斑,怕她傳染,就是不傳染,也倒胃口,嫌棄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