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熊孩子引發的血案
這是日向由美作為日向由美的第二十年。
她坐在屋角的地板上,就著窗口透入的月光,慢條斯理地編著鬢邊的小辮子。傍晚下的雨還有些積在屋頂,沿著屋檐滴滴答答地落在門口的青石板上,是這靜謐的夜中唯一的聲音。
「怎麼樣?家主大人,」日向由美打破了這片寂靜,她把編好的小辮子向後一甩,「您想好了嗎?」
「是痛快點告訴我怎麼解除『籠中鳥』之印呢,還是在我採取極端手段之後再告訴我呢?」
日向日足倒伏在地上,他全身的經脈穴道都被日向由美摧毀了,內臟也在剛才短暫的交鋒中受到重創,這會兒別說是凝聚查克拉或者反抗,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而且即使逃過今日這一劫,他也再也無法恢復任何一點戰鬥力、更別說是做忍者了。
而他的父親,年邁的日向俊介,早在他發現不對進入這個房間之前就已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別妄想了……」日向日足艱難地說,他咽下了口中湧上的鮮血,「如果『籠中鳥』之印刻上了還能解開,那宗家和分家早就……」
他現在但凡能凝聚起一絲絲查克拉,都可以在瞬間發動「籠中鳥」取了日向由美的性命。可惜她的動作太快了,日向日足從發現不對到不敵倒地,連三秒鐘都不到,他直到倒地后才發現襲擊者是日向由美。
日向由美沉吟片刻,微微地嘆了口氣,「籠中鳥」無法解開,她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現在聽到日足這樣說,還是忍不住失望,她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您看,家主大人,我十三歲的時候實力就已經勝過您了,這您是知道的,可我一樣兢兢業業到今天,一直以來都以保護宗家為宗旨,從未違逆過您的任何命令,對日向家的任何一個人也都沒有惡意。而且您了解我,我不喜歡見血、不喜歡殺人,即使之前受到那樣大的侮辱,我也不打算傷害無辜的人,只是想要之前的事不再發生而已,難道這是個過分的要求嗎?」
日向日足吃力地喘息著,心中苦澀幾乎要溢出來,不錯,這個要求不過分。
日向由美雖然是個不世出的天才,但卻缺乏傳統意義上的強者之心,她八歲忍校畢業、九歲中忍、十一歲上忍,這樣的天分即使放在整個木葉歷史上都前無古人,連與她同齡的旗木卡卡西也一路被她壓得出不得風頭。可是她也確實個性軟弱、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婦人之仁」。
戰爭年代還好,雖然她總是一邊哭哭啼啼一邊上陣殺敵,但總算對手都是敵國忍者,她也實力強勁沒出過什麼岔子,三戰結束后,在各種任務中日向由美就開始不停地作妖,今天說這個間諜才七歲還是個孩子怎麼能殺掉,洗腦然後放掉不行嗎?明天說那個暗殺目標總是和新婚妻子形影不離,如果要殺他難免要傷及無辜,磨磨蹭蹭憑她實力一天的任務能拖足半個月,再後來甚至拒絕對俘虜用刑拷問。
如是二三,引得村子里高層們、隊友們對她怨聲載道,但日向由美也不為所動,她似乎有不同於忍者通行法則的一套獨特標準,即使因此被訓斥、處罰,她也拒絕傷害那些在她眼中不必死的人。
這樣的行為在日向日足看來除了懦弱沒有第二個理由,但這個懦弱的分家女孩偏偏是公認的木葉僅次於火影的幾個強者之一、同時也是當仁不讓的日向家第一強者,正如她自己所說,從她十三歲開始,身為家主的日向日足就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
雖然日向家一向以「籠中鳥」控制分家成員,但現任和前任日向家主並不是變態,他們沒有閑著沒事幹把分家親戚當奴隸驅使或者折磨的愛好,對於父母早亡、天分過人的日向由美也一向釋放了足夠的善意,在她十五歲終於在木葉忍者圈混不下去退役回家的時候,還越過自己的弟弟日向日差,讓她做了分家家主,給了她僅次於宗家的權柄和足夠的尊重。
但顯然,這尊重還不夠,日向由美的性格也使得她的強大無法深入到每個人的心裡——尤其是在她退出上忍序列五年後。
日向家長老之一、日向日足的親叔叔有一個今年十二歲的寶貝孫子直也,雖然是分家人、天分也一般般,但是被寵得恨不得翻山倒海上天入地,兩天前他欺負同族小孩被日向由美看到,作為分家家主她當仁不讓地出手教訓了他,還當眾訓斥了他的父母。於是這個高齡十二歲的熊孩子,雖然自己頭上同樣刻著「籠中鳥」,卻還是以大無畏的精神毅然決然地潛入日向家前任家主的房中,偷出了發動「籠中鳥」的咒術捲軸,並在昨天早上,日向由美在訓練場晨練時當眾發動了它。
即使實力早已無限逼近影級,但這種直接作用於腦神經的咒術瞬間就重創了日向由美。
雖然立即就擊倒了日向直也,但那一瞬間的傷害仍足以讓強大的日向由美疼得當場跪在地上痛苦□□、冷汗漣漣,在今天的黃昏,日向日足以十二分的誠意給了日向由美交代:他親手永久性地摧毀了日向直也體內的經脈,使他再也無法凝聚查克拉,他的長老祖父直接退休。
大概任誰也挑不出來這其中的錯了,可惜日向由美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所以現在她在這裡。
日向日足已經說不出話了。
日向由美看他一眼,確認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就繼續坐在地上思考。
她已經把這個房間里能找到的所有有可能跟「籠中鳥」有關的東西都燒掉了,不、不只是這個屬於家主的房間,包括廣闊的地下室、長老們集會和商議的會議室、祭祀的場所、幾個曾有可能接觸過「籠中鳥」咒術的族人的房間也全都搜了一遍、燒了一遍,這些房間的主人也全都被她永久性地摧毀了經脈。
再也沒有比白眼更適合幹這種事的了。
但正如日向日足所說,她能找到的只是「籠中鳥」如何刻印、如何發動、如何控制發動的程度等等,但沒有任何一點跟如何解除相關的記載。
前任家主已經被她殺死了,日向日足待會兒也是肯定要死的,畢竟他們就是活著的「籠中鳥」指南。
現在日向由美在思考的是其他人還有沒有人必須死。
白眼是日向一族最大的依仗,而「籠中鳥」是日向一族最大的秘密,它簡單粗暴地分開了宗家和分家,使所有利益凝聚於宗家,而分家的所有人都成為了宗家的奴僕。
說什麼是為了保護白眼不被別人得到,那都是胡扯。宇智波的寫輪眼比白眼更強,也沒見他們開發出個人死則寫輪眼滅的刻印來。再說就算這個功能有必要、保護了族人,那那個緊箍咒的功能呢?
這就是明確的奴役了。
日向由美本不是這個世界的本土人士,她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雖然生活中見慣了形形□□的不公平,但這樣的不公平和黑暗面總還是要遮掩一下的,在個體上,也能讓人覺得自己相對自由,即使心中明白絕對的自由和平等是不存在的,可是只要不去想,心裡就會好受得多。
但那次生命終結后得到的這第二次生命卻並不是這樣。
她雖然有一顆傳統武俠浸潤的心靈,但卻對當忍者給人賣命沒興趣,從小就立下志願長大了開個小吃店、發揚中華傳統美食、順便談幾段美滋滋的戀愛,生或者領養一兩個可愛的孩子,總之就是平凡普通但是充實地度過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雖然知道什麼白眼的血繼限界、什麼「籠中鳥」,但她從未和自己聯繫起來,她一個和平年代普通小女孩從來沒有覺悟要開什麼眼、練什麼體術忍術、乃至於上戰場殺人之類的。
日向家內部對女孩子也並沒有一定要當忍者的要求。
直到她五歲仍然被刻上了「籠中鳥」。
已經戰死沙場的父親幫不了她,就算他還活著,估計也是「你生下來就是為了保護宗家、延續日向家的血統和輝煌」這樣的屁話,而她的母親,雖然也有中忍的實力,卻戴著個護額整日在宗家幫傭——而這甚至是對她的照顧。
日向由美那時候才第一次認識到,在日向家,宗家和分家意味著什麼。
普通的日向族人搬出族地居住、平日里做些小生意的不是沒有,但即使是這樣,他們仍然要服從宗家的一切命令,一旦宗家有令,生命、財產、一切都要雙手獻上。
這不是日向由美想要的未來。
她從那時候起,才開始學習日向家的柔拳,並在第二年進入了忍者學校學習。
也是從她開始練習柔拳的那一天起,她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默默地背著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