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因果
大壯話音剛落，我已經跑出了大門外。我家在村子的北角，神婆家在南邊的村頭，辨認了方向後，我直接就朝著村頭跑過去。
村子不算大，但小巷錯綜複雜，等我到了村頭已經是二十分鐘后了。神婆家是類似於四合院的那種，門口是一扇銅製的雙開大門，大門上用紅色的硃砂筆塗著一片鬼畫符一樣的符號。
正常來說，家家戶戶的門上都會貼著門神，可是神婆家卻不同。無論是節日還是過年，他的大門上永遠都是黃色的符紙，畫著一些我看不懂的符號。
從小我就很好奇大門後面是什麼樣的一個世界，可是無奈爺爺管的太嚴，加上我對神婆還有些恐懼，所以從來沒有單獨去過神婆家的院子。可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從來沒有去過，我之前就說過，我小的時候體弱多病，爺爺從來不帶我去看醫生，而是每次都來神婆家裡。
但每一次來爺爺都選在中午，太陽高高掛起的時候，陰天都都不行。並且每一次我都會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碰不到。
那段經歷一直是我小時候的夢魘，加上爺爺的渲染，也因此對神婆產生了強烈的恐懼感。
現在想想，福伯說神婆在我的身上做了手腳，想必就是在我小的時候爺爺帶我去她家時。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爺爺明明阻止我見神婆，卻又帶我去見，這種自相矛盾的做法，讓我很是疑惑。
而現在，我就站在這扇嚮往已久，而又恐懼已久的大門前。門被開了一道縫隙，鎖頭掉在地上，我抬起頭，太陽正高高掛在我的頭頂。
「應該沒什麼事吧？」
我推開大門，鐵片摩擦發出吱嘎的聲音，聽的人心裡直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此時明明是正午時分，神婆的院子里卻給了我一種異常陰冷的感覺。
神婆家的院子很大，足足有四百多平方米，三間屋子呈品字形坐落在院子的三個角落。院子正中間擺放著一口棺材，四周都是花圈紙錢一類的東西，在棺材的前面還有三根只燃燒了一半的香。
香應該就是爺爺點的，既然爺爺在裡面，我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停頓了一會兒，我邁開腳步準備走進去，然而腳步剛剛抬起還沒等落下，我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扯了我一下。
我的重心不穩，差點摔倒，這一步終究還是沒有邁進去，踩在了門框的邊緣。
「誰？」我疑惑的轉過頭，奇怪的是我身後根本就沒有人，可是身後衣服上傳來的拉扯感，明明是有一個人在拽著我的衣服。
「靠！」我打了個冷顫，沒有人不就是鬼了嗎？這特么大白天的也鬧鬼！
耽擱的功夫，爺爺已經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抬起頭瞪了我一眼，快步朝著門口走過來。奇怪的是，爺爺出來后我身後的拉扯感忽然就消失了。
爺爺拉著我遠離了神婆家的大門，而後將大門關上，撿起鎖頭鎖好，這才轉過身一臉陰沉的看著我。
「我不是讓大壯告訴你看好那個女人，不要過來嗎？」
爺爺的樣子讓我有些害怕，我解釋道：「爺爺，我不會娶她的，我們這是在犯法！」
爺爺皺了皺眉頭：「你在說什麼？」
說完，他沒有再給我說話的機會，朝著我身後的位置點了點頭：「丫頭，這些日子多虧你了。」
爺爺的眼睛一直看著我身後，我回頭看了眼，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轉過頭，爺爺似乎明白了我心裡的想法，拉著我一把：「走，我們回家裡再說。」
這一路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不停的向後張望，可是就是沒有看到爺爺說的丫頭。經歷了之前火葬場的事情后，我本以為我已經可以看到鬼，但剛剛的一幕著實是讓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爺爺說的是這些日子，難道有一隻鬼一直跟在我的身邊，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爺爺回到了家裡，爺爺和外面正在籌辦婚禮的親戚們交代了一番后，把我拉到了偏房，鎖上了房門。
此時我終於忍不住：「爺爺，我到底要和誰結婚，你剛剛說的丫頭是誰，我為什麼看不到她，她是什麼時候……」
「白子！」爺爺打斷了我的詢問：「冷靜點，有些事不是你想知道就可以知道的。」
「什麼意思？」我皺了皺眉，也是記憶中我第一次和爺爺頂嘴：「我的婚姻，我應該有權利知道吧。」
爺爺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眉毛一挑：「長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我……」我被爺爺一句話堵得語滯，他將我從小將我拉扯到大，任勞任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先給我用，自己卻連一件衣服都捨不得買。可以說沒有爺爺，就沒有現在的我。
但涉及到婚姻的問題，我還是想要自己做主，現在不是古時候的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認為我有主張自己婚姻的權利。
「你什麼你，一會兒你去村長家裡洗個澡，好好準備下，晚上就舉行婚禮。」爺爺不由分說的替我做了主。
說完后，他的目光移到我的旁邊：「丫頭，你放心吧，他既然沾了你的因，這個果我就會讓他還給你。你也不用為難，這都是這個小子命中注定，既然你願意幫他度過這個劫難，老頭子我就替你做了這個主。」
「爺爺，什麼因，什麼果？還有你剛剛說的命中注定，劫難又是什麼？」我一把抓住爺爺的袖口，心中的疑問如同荒草一般生長。
爺爺沒有給我解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了聲：「一會兒李嬸會帶你去村長家的，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爺爺，就什麼都別問，老老實實的照做。」
說到這裡爺爺頓了頓：「如果！如果今晚你逃婚，我就死在你的面前，這個果我來替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