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冥婚(上)
爺爺說的斬釘截鐵,他是個倔脾氣,一旦認準一件事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我絲毫不懷疑,如果我今晚偷偷跑了,再次回來爺爺就會變成了一具屍體。
說實話,我確實產生過這個念頭,可是現在,讓我在爺爺和自己未來的幸福中選一個,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爺爺。無關其他,就是因為他是我爺爺,把我養育到大的唯一一個親人。
爺爺說完就離開了,他都走到了院子里房門才慢慢關上,我知道他身後還跟著那個我看不見的丫頭。
一開始就是我誤會了,爺爺說的結婚不是和林琳,就是和這個丫頭。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現在我只希望她能夠漂亮一些,不至於讓我被自己未來的老婆給嚇到。
現在我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他們要用白蠟燭和白色喜字,又為什麼找了給死人吹喇叭的人。
因為這是冥婚,活人和死人結婚,當然就不能按照陽間的規矩來辦。我任命了一般的坐在土炕頭,不認命又能怎麼樣,我現在又能夠做什麼呢?
我感覺到一陣茫然,不只是對現在,也是對未來。爺爺剛剛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這是我種的因,如果我不了還了這個果,爺爺就要替我去還。
只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到底種了什麼因,要用冥婚這個果來還。爺爺剛剛還提到了命中劫數,在此之前我已經聽到過了兩次,一次是林琳的口中,一次是福伯的口中。
這個命劫到底是什麼東西,真的有命運存在嗎,人從出生開始,這條路就被註定了嗎?
「對了,林琳!」
既然她之前說過命劫,那麼她就已經知道,如果她的奶奶真的是神婆,她也應該懂得這些事吧,否則一路上她的表現根本無法解釋。
此時我已經不管她是否抱有什麼目的了,只想著弄清楚真相,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點。
我嘗試著推了一下房門,門被從外面上了鎖,爺爺這是鐵了心的要今晚為我成婚。難怪他昨天威脅我必須回家,看來冥婚這件事他已經籌備已久,他和那個丫頭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裡。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對我那個還未過門的妻子產生了恨意,儘管結了冥婚的人在未來仍然可以正常娶妻生子,可是心裡卻總是有一個疙瘩。
傍晚時分,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房門被打開,李嬸走到了屋子裡。她笑臉盈盈的看著我:「哎呦,我的新郎官,今天是你結婚的日子,怎麼能拉慫一張臉呢?」
李嬸雖然面帶笑意,可是目光中透露出來的確是譏諷,我也懶得和她計較,跟著她去了村長家。由於我們這裡是小村子,所以只有村長家裝了太陽能,可能是怕我逃跑吧,大壯也跟著我。
路上大壯一直在勸我:「二狗子,你也別怪你爺爺了,他肯定有他的苦衷。」
「他有苦衷就要犧牲我嗎?」我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到底我都懂,但和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鬼結婚,試問有誰能夠接受?
大壯嘆了口氣:「你爺爺和神婆這麼做肯定有這麼做的道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神婆怎麼能……」
「大壯!」李嬸尖叫的嗓音打斷了大壯接下來的話:「別亂說話,你難道忘了之前的事了?」
大壯麵色一變,慌忙把嘴閉上,眼底有著深深的驚懼之色。我有些疑惑,大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才能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沒有過多的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問了二人也不會回答我,何必去招人煩。不過我卻留了個心眼,我不在村子的這幾個月村子里肯定發生了什麼。雖然村子里的人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但是我卻注意到,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經過神婆的家裡。
他們有時候寧可換一個方向,多走一些路,也不願意從神婆家門前走過。村長家就距離神婆家不遠,這條路上不見一個人,附近的住戶也都是門窗緊閉,並且在門口灑了一排柴火燃盡的灰燼。
小時候我聽爺爺說過,柴火灰可以辟邪,那麼村民們到底想要避什麼邪,神婆嗎?
思考的功夫我們已經到了村長家的門口,爺爺早已經和村長打了招呼,我到了后熱水就已經放好了。讓我感覺到憤怒的是,我洗澡的時候大壯在門口看著我,給出的理由讓我啼笑皆非,怕我洗澡的時候淹死。
我終究是擰不過大壯,好在小的時候我們經常光屁股到河邊洗澡,倒是也不會太尷尬。出來后李嬸已經等在浴室門口,他得給我一套紅色的中國風新郎服,上面還放著一朵大白花。
李嬸囑咐我,一會兒聽著指示照做就行了,千萬不要做多餘的事,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可以中斷婚禮。
李嬸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很凝重,我也知道冥婚中斷是大忌,受到他的感染,我也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我的答覆,李嬸鬆了口氣,這才帶著換好衣服的我往回走。
衣服很合身,從布料上來看,應該是才做不久。那朵白花被我帶在胸前,配上紅色的新郎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大壯只跟我到大門前就站住了,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連月亮都被遮住。
「陰曆十五鬼門開,月圓之夜不宜結,希望可以平安度過才好。」李嬸在門前嘀咕了一句,我卻聽了個真切。
聽到李嬸提起我才想起來今天是陰曆十五,都說陰曆十五鬼門大開,而且今夜還是月圓之夜,更是不宜行房事。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說法,可是現在見到李嬸擔憂的樣子,我卻怎麼也放不下心。
難怪爺爺讓我昨天回來,想必就是要錯開今天,可事情往往不會按計劃發展,我到底還是晚了一天。
在此同時我也有些疑惑,為什麼爺爺不能再等一天,等到陰曆十五過了,再舉行婚禮?
思考的功夫,李嬸已經推開了大門,在院子里中間搭建了一處高台,幾個拿著嗩吶的人站在上面。我一條腿剛邁入院子,領頭的人做了一個手勢,嗩吶聲頓時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