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爺帶我走

038.爺帶我走

小廳內已經有幾個人,喬語蘭和陳小婉都在,還有兩個進府比她們還要久的小妾,溫如意走進小廳后看了一圈,她不是最後一個到的。

但那兩個教養嬤嬤卻一直在看她,到她走到陳小婉身旁,喬語蘭說了句:「兩位嬤嬤,這就是新進府的溫夫人。」其中一個嬤嬤的視線就如黏在溫如意身上似的,帶著一抹審視和探究,讓人禁不住緊張了起來。

不多時,住在妙園的如夫人來了,由一個丫鬟攙扶著走了進來,臉色有些蒼白,緊接著她身後跟過來了幾個妾室,才邁進門檻,還沒往裡走內,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鬟攔住了她們。

此時已經卯時過半,她們來遲了。

一刻鐘后,溫如意她們站成了一排,如茵她們幾個遲到的了站在了前面,不同於後面這些人,如茵她們每個人的頭上都頂了一隻盛水的碗,倘若碗里的水撒出來,就要挨戒尺。

溫如意看著站在她側前方的如茵,臉色比剛剛更蒼白了,有些擔心。

再看這兩個嬤嬤,板著臉孔一臉的嚴肅,這一茬來的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兩天前兩位嬤嬤從宮中到了定北王府,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王爺是太后親生,宮裡時常會派人過來,琢園那兒主事的蘇嬤嬤也是太後派的,所以也沒人在意兩位嬤嬤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但吳媚兒作為執掌中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兩位嬤嬤前來的目的,兩天下來卻沒有通知各院要學規矩這件事,直到今天卯時未到時才派人通知,給了她們半個時辰準備,趕到前廳來見兩位教養嬤嬤。

半個時辰說短不短,卻來的太過於突然了,定北王府中這些妾室和溫如意一樣都沒有早起的習慣,即便不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會在這時辰起來,忽然就這麼突襲似的通稟,迷迷糊糊的,打的大家都措手不及,若非豆蔻一路推著她,溫如意也會成為前面頂碗的人。

看來是有意要給她們下馬威。

走神之際,前面的嬤嬤說話了,聲音略有些沉:「我是內務府負責教導采女規矩禮儀的廖嬤嬤,這位是齊嬤嬤,我們奉太後娘娘之命,來教導各位夫人規矩禮儀,從今天起一個月,每日卯時過半就得到小廳內,遲半刻一刻,都按宮裡的規矩來罰。」

廖嬤嬤一面說一面從她們身前經過,手上的教鞭指著大家身上所帶著的金銀首飾:「來這兒是學規矩禮儀,這些首飾戴著多餘,這鐲子摘了,頭飾太多了,還有這鏈子,都得摘了。」

走到了溫如意跟前時,廖嬤嬤一頓,上下看了她一通,嘴巴張了下,實在是挑不出溫如意穿戴上哪裡不合格,眼眸在她臉上略過,什麼都沒說,就這麼走了過去。

溫如意鬆了一口氣後有了判斷,這位廖嬤嬤沒有刻意刁難她,那這一個月里,至少不會因為別的原因讓她不好過。

走過這一圈后,廖嬤嬤身後的丫鬟手中已經多了不少首飾物件,放到桌上后,廖嬤嬤指著前面這頂著碗的一排:「今天先學如何行站。」

廖嬤嬤那句話剛說完,站著的如茵撐不住了,身子晃了下,頭上的碗隨之歪斜,她蒼白著臉色急忙忙去扶,接住時碗里的水已經倒出了一半,直接淋在了旁邊人的肩膀上。

這是個連鎖反應,一旁原本站的好好的李夫人,因為她這一歪,被水濺到后,自己也跟著慌了,閃躲的那下,都忘了自己還頂著碗,等她想起來碗已經從頭頂滑下來掉在了地上。

只聽見一陣清脆的瓷碗摔碎聲,廖嬤嬤面前出現了一排的碎碗,水撒了一地。

大家都嚇的不輕,李夫人這會兒也不敢太大聲,瞪了眼如茵,低聲斥道:「你怎麼回事!」

如茵看著地上的碎碗,再看廖嬤嬤,整個人都慌了,事情因她而起,廖嬤嬤剛剛才說過摔碎的後果是什麼,她就害的大家都摔了,她即刻紅了眼睛:「我……」

李夫人生怕廖嬤嬤會把自己也罰進去,忙解釋道:「廖嬤嬤,這可怪不得我們啊。」

廖嬤嬤沒作聲,那邊的丫鬟已經將戒尺拿過來了。

「王爺尚未娶妻,王府里卻不能沒有規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們都得記在心裡,剛才不過站了一刻鐘就堅持不住,往後王妃進門,你們前去請安,長則一二個時辰,短則也需半個時辰,難不成也這麼站著。」廖嬤嬤已經走到了如茵面前,看著她,神情特別的嚴肅,「如夫人,這幾位夫人跟著你一塊兒摔碎了碗,多少有你的緣故,她們都沒哭,你哭什麼?」

她連累了別人,她倒先哭上了,那怎麼,還需人先哄著她不成?

溫如意微嘆,這也就是女人看女人,天生帶了些敵意,看人柔弱就覺得是在裝可憐,要是個男子在場,如夫人這般還不得心疼死。

而如茵這兒,原本狀態就不好的她,這會兒更不對了,想解釋又說不過廖嬤嬤,心中內疚萬分,朝廖嬤嬤伸出手去:「嬤嬤,她們會摔了碗,都是我的緣故,你罰我一個吧。」

溫如意心中咯噔了下,這幾十下打在手心裡,怕不是腫起來這麼簡單。

可事情還是出乎了溫如意的預料,廖嬤嬤這戒尺才舉起來,還沒打下去,如茵身形一晃,暈倒了。

如茵身後的陳小婉趕忙扶住她:「如夫人!」

手忙腳亂的把人扶起來,如茵臉色慘白靠在陳小婉懷裡,眯著眼,呼吸都很弱。

廖嬤嬤的臉色更難看了,這些人都是王爺的小妾,重罰是不行的,所以第一天才要立威,唬住了人之後一個月里才會好好學規矩禮儀,到太後娘娘那兒才好交代。

可還沒站多久,這就已經暈了一個,還怎麼繼續下去。

廖嬤嬤即刻叫兩個丫鬟把如茵扶去一旁休息,清掃了地上的碎碗和水跡,將戒尺放下道:「暈過去也無用,休息過後該罰的不會免,各位夫人。」

廖嬤嬤站在她們前面,姿態優雅的站定,雙手置在身側,那略顯魁梧的身材忽然間看起來也沒這麼碩大了,身後大家都跟著她照做了,齊嬤嬤負責糾正她們的姿勢。

宮女分配到各宮侍奉前,都會經歷三個月的教導,採選入宮的女子,也會教習兩個月,定北王府的這些小妾都是定北王從府外帶來的,身家雖清白卻不懂規矩,入府之後王爺沒要求,散漫的很,誰也不會,如今這一學,卻都給難住了。

廖嬤嬤原本沒抱太大的希望,回頭看了圈,做的最好的,竟還是喬夫人和吳側妃口中,如今最得王爺寵愛的溫夫人。

溫如意身旁的陳小婉,維持站姿有些久,人顯得微僵,反觀溫如意,雖說站的沒有喬語蘭來的標準,分寸卻拿捏的很好,通俗的來說,她站的很好看。

身材高挑,雙手半握著放在身側,十指纖纖煞是好看,頭微垂,顯露出幾抹恭順來,這般一眼望過去,特別的乖順。

在宮中擔教習嬤嬤多年的廖嬤嬤最喜歡什麼樣的人呢,不是什麼都做到最好的,也不是嘴巴甜會來事的,她們最喜歡乖巧老實不惹事的,這一類或許不能平步青雲,卻踏實。

廖嬤嬤的臉色鬆緩了幾分,儘管沒有露出滿意之色,卻比剛才好了許多,只抬手掂了下溫如意的手臂示意她再往上抬一抬。

站在陳小婉身旁的喬語蘭神色一僵,這怎麼可能,進府兩年多的陳小婉都做不好,她溫如意怎麼可能做得好,嬤嬤竟然沒有說她。

娘娘明明說過,太後娘娘派來的這兩個嬤嬤嚴厲的很,而且油米不進,學不好罰的也厲害,對溫如意就這麼輕飄飄過了?

正當她走神之際,廖嬤嬤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喬語蘭即刻端正了姿勢,本以為會得廖嬤嬤幾句誇,卻只見她點了點頭,直接經過去了。

喬語蘭嘴角微抖,卻不能表露。

站姿要保持一刻鐘不變,接下來便是行走和行禮,喬語蘭沒有如願看到溫如意出醜,自己也不敢怠慢,這一晃,一個時辰過去,大家的神情里都露了疲態。

等到下午時,便是連話都要節省著說。

傍晚時,豆蔻扶著她回小庭院,溫如意趴在坐塌上,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鬆懈。

溫如意曾接拍過兩部宮斗戲,拍戲之前劇組會組織系統的學習,學的就是一些宮中禮儀,不算很正規,但勉強可以應付,也跟得上廖嬤嬤的節奏,可饒是如此,一天下來后,溫如意還是累的不行。

那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疲憊,和侍奉厲其琛一樣勞心勞身,而且持續的時間更長。

廖嬤嬤的確沒有為難她,莫說是她,就是她們這些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被兩位嬤嬤刻意的刁難,但就是太嚴厲了,嚴厲到一點差錯都不能,同樣的動作反反覆復的做,到最後都有些麻木。

算起來溫如意還不是最累的那個,比她重複多的陳小婉,最後回去的路上話都沒說,可見她累的程度,而起初如打了雞血一般鬥志昂揚的喬語蘭,最後臉色也不大好,更別說開場就暈倒的如茵,幾乎是休息一陣學一陣。

「夫人,您喝點水吧。」

豆蔻遞過來一杯水,溫如意抬起手揮了揮:「等會兒再喝。」

「適才離開時廖嬤嬤說了,明日要學女紅,夫人何不趁著這時候,綉個香囊,過幾日好送給王爺。」豆蔻找了些布,前些日子正好送了幾段好料子過來,「您挑一樣,我替您裁出來。」

溫如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往坐塌上拱了拱身子,很不情願的嗯了聲,嘟囔:「你先替我綉一個。」回頭她拿她繡的當賀禮送給厲其琛就好了。

「夫人,您不挑看看么,王爺平日里多穿墨色的衣服,這個倒是般配,您看……」

豆蔻的聲音忽然停住了,溫如意以為她又去拿布料來挑選了,趴在那兒隨手揚了揚,聲音悶悶的:「你隨便挑一個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會。」

後半句話溫如意是自言自語的,所以說的很輕,說完之後她伸出手環抱住了墊著頭的靠枕,舒服的輕輕嗯了聲,絲毫沒察覺,坐塌邊上站著人不是豆蔻。

厲其琛進來時就看到了她這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沒什麼形象趴在那兒,一旁還放了些挑選的布。

「隨便」二字傳到耳中時他已經走到了坐塌邊,伸手撿起面前的錦布,墨綠色的,用來綉香囊是不錯,餘下豆蔻挑的顏色也都適合,還有一把用來打絡子的繩子。

厲其琛抿了下布,看向坐塌上的人開口:「你不會什麼?」

溫如意已經快睡著了,迷糊見聽到厲其琛的聲音,心裡叨念著,可真是陰魂不散,這都還沒睡著就開始夢到他,遂抬手揮了揮,秀眉微皺,像是驅趕似的,顯得頗不耐煩。

厲其琛眼眸微縮,站在那兒許久,坐塌上的人有動作了,溫如意抱著靠枕起身,眼睛還眯著,朝厲其琛的方向挪過來,隨即鬆開手,直接摟住了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腰身,腰封上的玉石扣子冰涼涼的,她輕聲嘟囔:「妾身快累癱了。」

厲其琛眯著眼看她,溫如意覺得那姿勢不是很舒服,又朝他挪了些,靠的更近了,眼睛都沒睜開,摟著他開始念叨:「今早卯時就起來了,站了一天,渾身都酸。」

這語氣有些撒嬌了,厲其琛看她似夢非夢的樣子,抬手撫了下她的頭髮:「是么。」

「兩位嬤嬤說要學一個月。」

「不想學?」

他懷裡的人點了點頭,半點猶豫都沒有。

這瞧著,倒像是夢裡在告狀,呢喃著,香氣馥鼻,還帶了股憨厚勁兒,和剛剛不耐揮手的樣子,完全兩異。

厲其琛嘴角上揚了幾分,看來是察覺到自己來了。

溫如意自然是察覺到了,在她意識到豆蔻太久沒出聲,傳來的聲音並非是夢裡的厲其琛時,她就醒了。

可她剛剛才不耐煩過,若是直接醒過來,面對著他豈不是很尷尬,於是溫如意只能繼續裝迷糊。

屋內安靜了片刻,厲其琛勾著她垂下來的長發,在指間繞了個圈,語氣顯得尤為漫不經心:「兩天後本王要啟程去莞城。」

溫如意環抱著他的手一頓,藏在他懷裡的眼睛微張。

厲其琛的臉上帶了些許笑意,鬆開手,繞起來的髮絲彈開去:「短則半月,長則一月。」

話音剛落,懷裡的人兒抬起頭來,瞧著是睡意惺忪的樣子,望著他,軟軟道:「莞城的宅子不知修整的怎麼樣了,王爺打算去瞧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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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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