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跑路準備
俗話說的好,美有千態,哭笑嗔怒皆有各自的美,而每一種,又有百般變化。
眼前的人兒,深褐的眼眸一錯不錯的望著他,帶著初醒的朦朧惺忪,像是捂了一層薄紗,引人不自覺想揭開它,看清楚裡面的模樣。
她的眼神很柔順,從中又透出些不需幾分思考就能看明白的渴望,袒露在他面前。
她也想去莞城。
厲其琛指間觸及到的是她姣好的肌膚,一早出門的趕,都沒來得及添些脂粉,這麼近的距離,肌膚下添的那抹薄紅,像是熟透了的蜜桃,白瑕中粉嫩,誘人的很。
他的聲音略有幾分清冷:「瞧什麼?」
「前些日子妾身將修繕的圖紙交給了林管事,如今莞城那兒的宅子已經在修整了,但妾身怕那些工人看不懂圖紙,林管事又說不清,這麼遠的距離指點不到什麼,沒有親眼瞧見也不太放心,就想王爺您是不是會去瞧瞧。」
溫如意說罷,秀眉微蹙,露出些為難來,不等厲其琛開口,又道:「王爺去莞城一定是有公務在身,宅子的事實屬小事,王爺未必有時間過去。」
說罷,溫如意頓住不說了,須臾,厲其琛淡淡嗯了聲。
溫如意揪著他衣服的鬆了幾分,望著他的眼神里流露了些委屈,就這麼嗯一聲好了?
屋內一瞬安靜了下來。
厲其琛的心思溫如意不能揣測十分,卻也能意會了三四分,他的話,從來都不會是隨口說說,那句「短則半月,長則一月」也絕不只是為了通知她這麼簡單,她與他而言是個妾,又不是事事都需面面俱到的稟報。
那除此之外,告訴她不就是為了想帶她去莞城么。
但又不直接的說出口,反而是吊著她的胃口。
十來年的賺錢經歷,溫如意素來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深刻懂得一個道理,除了老天眷顧大佬疼愛之外,任何事情,爭取的成功率或許不能百分百,不爭取的成功率便是零。
這可是離開的大好機會啊!
於是,她望著厲其琛,鬆開了的手抓到了他的袖上,往下,到了他垂在身側的雙手,輕輕握住,扣著他拇指那兒,聲音軟綿:「王爺說宅子的事由妾身打理,妾身不放心,想親自去看看。」
厲其琛握緊,她的雙手便難以從他掌心裡掙脫出去:「你想去莞城?」
溫如意點了點頭,他周旋,她偏要直接,他若不想帶,那也好讓她爽快的死了心。
厲其琛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撫了下:「動工需要一兩月,你等學好了這些規矩禮儀再去也不遲。」
「您這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妾身想陪您一起去。」溫如意掙扎了下,委屈道,「王爺是不是嫌妾身累贅。」
厲其琛眼底似有笑意,若有所指:「兩位嬤嬤會在府上住三個月。」
溫如意特別的真摯:「嬤嬤會住三個月,妾身卻要長達一個月見不著王爺。」
抬起來的下巴被他又勾起了幾寸,撞入了他的眼眸里:「是么。」
……
兩個時辰后,天已黑,屋內點了燈,沐浴過後的溫如意坐在梳妝台前,拿著梳子哼著曲兒,心情尤為的好。
豆蔻端上來一碗薑茶,見溫如意高興,笑道:「夫人是在高興過兩日能跟王爺去莞城呢。」
溫如意的心情好到什麼程度呢,看到沖鼻的薑茶都覺得好喝,喝到嘴裡只嘗到了紅糖的甜味,連老薑的刺激都消散掉了,笑眯眯看著豆蔻:「兩日之後王爺就要出發,宴會卻還有四五日。」她不僅不用學規矩禮儀,就連這賀禮都省了,能不高興么。
豆蔻倒是沒有意會過來這層意思,在她看來,王爺去莞城和王府的宴會並不衝突,夫人就算是跟著去了莞城,這賀禮還是不能省的啊。
溫如意滿不在乎:「那就回來補。」
「剛剛我聽廚房裡負責給兩位嬤嬤送吃食的丫鬟說,兩位嬤嬤得住上好一陣子。」豆蔻接了碗,倒了杯溫水給溫如意去去味,「不知夫人回來,她們還會不會讓您再學。」
這件事溫如意就更不在意了,管他呢,住半年一年都好,起碼這一個月里不用學規矩,再說,她回不回來還不一定呢,萬一這一趟出去,她成功離開了呢。
「這兩日你讓張大娘烙些餅,最好是能放個十天半月的。」溫如意心裡一樣樣算著該帶的東西,末了還有些不放心,「我讓你逢的那些內囊,你拿來我瞧瞧。」
「夫人,要是放上十天半月,這餅可就難吃了。」豆蔻將那幾身衣服拿出來,按著溫如意的要求,衣服反面都重新縫製了隔層,因為秋冬衣服厚實,外面看根本瞧不出來,腰封上的更細緻些,一身衣裳加起來有五六處囊。
溫如意摸著這些小囊,三百兩的銀票,五十的四張,一百的一張,正好放開來:「好不好吃不要緊,若是遇上什麼事,能應急才好。」
原本被磋磨了一天後又應付了厲其琛,溫如意早該癱在床上不想動彈,可她現在的精神卻是出奇的亢奮,連帶著人都沒那麼酸澀了,仔細看過這些內囊后,又將讓豆蔻拿去融過重新打的首飾拿出來,這些也都要帶上。
將一切算過之後,躺到床上,溫如意睜著眼看著床幃,格外興奮。
而這興奮,整整持續了兩日,到臨出發那天,溫如意心中還充滿了對這一趟行程的期待。
可滿府上下,高興的也就只有她而已,臨出發前才得知消息的吳媚兒別說是阻止了,反應都沒來得及,等她趕到前院那兒,溫如意已經收拾妥當等著呢,身後跟著豆蔻,王爺身邊的護衛雲陽正將溫如意的小箱舍抬出去放上馬車。
餘下那些妾室都被留在小廳內,一個都沒來。
吳媚兒張了張嘴,聽見走廊那兒有聲音,扭頭看到王爺過來,出口的聲音破了幾分:「王爺。」
厲其琛嗯了聲,吩咐過幾件事後走下台階,吳媚兒趕了上來:「王爺,您要帶溫夫人一塊兒去莞城?」
「府里的事交給你和蘇嬤嬤。」
不回答那就是默認了,吳媚兒心裡抱著的最後一點點期望都沒了,王爺竟然要帶她去莞城。
王爺以往不是沒有帶人出去過,短則半日,長則數天,這都很平常。
但那都是為了出遊,王爺何曾在辦公務時帶人同行過,此次去莞城還是為了修堤壩,這麼重要的事!
「王爺,此次去莞城,帶溫夫人恐怕不合適。」吳媚兒終究是沒忍住,極力剋制著妒忌,將這話說的極盡漂亮,「若是讓那些朝中大臣知曉,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非議。」
厲其琛停下腳步,神情如常:「什麼非議。」
「之前堤壩被沖毀,百姓死傷無數,莞城那兒已是有了怨言,王爺此次帶著溫夫人前去,會讓那邊的百姓誤會王爺不是誠心想要修好堤壩。」
吳媚兒這話論說起來也有些道理,堤壩被沖毀,死了那麼多人,莞城百信心中對朝廷自然是有怨言,若來些正兒八經辦事的也算是有些安慰,可若是前來修繕的官員還帶著美妾,瞧著便讓人覺得不放心,話傳回京都城,又會被朝中那些大臣拿來說事。
溫如意看向厲其琛,可這一套,他似乎是不吃的,他那樣的人,又豈會在意別人怎麼看。
半響,在吳媚兒殷切的眼神之下,厲其琛開口:「你覺得本王不誠心。」
吳媚兒臉上的血/色/降了下來,雙手用力揪著手中的帕子:「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是怕那些大臣會故意編排王爺的不是,到那時候,皇上萬一誤解了您可就……」
厲其琛的神情依舊是平靜,看著她:「這種讒言都會聽信,你是在說皇上愚昧無知了。」
吳媚兒的身子狠狠一震,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妾身不敢。」
溫如意的角度看過去,剛剛面色還有些漲紅的吳側妃,此時臉孔慘白,那麼一大段的話,厲其琛只截取了其中兩句,成功的把她那一襲「用心良苦」變成了對皇上的大不敬。
誰敢當著皇上親弟弟的面說皇上愚昧無知?
厲其琛朝前走了一步,在她面前,聲音由上往下傳:「那你還擔心什麼?」
她擔心這十天半月里,王爺和她日夜相處,王爺會被她徹底迷惑,到那時候,她溫如意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話,這定北王府里,她吳側妃算什麼。
可她不敢再說了,王爺那幾句話就已經是警告,她要再攔,這大不敬的罪名,很可能真會落到她頭上。
「妾身只擔心王爺的身體,妾身,恭送王爺。」
在那聲恭送時,厲其琛已經轉過身走出去了,溫如意也沒管吳媚兒到底看沒看到,微福了下身,帶和豆蔻趕忙跟了出去,生怕厲其琛反悔把她留下。
而前院這兒,直到馬車跑動的聲音響起,吳媚兒才被攙扶起來,她定定看著已經空蕩蕩的大門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妒恨,連太後娘娘派來的人她都沒放在眼裡,將王爺迷惑成這般,還讓王爺帶她去莞城,她就不信,這樣的人太後娘娘知道了還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