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討價還價
「寸頭」的一席話令歐陽志雲心潮澎湃,跨入大學門檻以來,不要說到市政府上班,就是能夠進入南勻市內任何一家最基層的事業單位,當個小小的公務員這樣的訴求,都成了他或者他的很多同學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
畢竟,像歐陽志雲這般條件和出身的人太多了,他們的基礎差、起點低,即便確實優秀,也難得上天眷顧。何況,「寸頭」嘴裡說的可是市政府,南勻市最高權力機關之一,即使是在裡邊做個最普通的辦事員,那也是無上榮光。
「你去哄三歲小孩吧!你真以為市政府是你家開的,報個名就可以當秘書?那為什麼不直接安排我去當市長呀!」歐陽志雲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頓質問。
這一次,「寸頭」被問得有些受不了了,他臉皮子一陣抽動,老半天才開口說話。
「你真的就是一受窮的命!我葛天青長這麼大,還沒有誰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想必是歐陽志雲的態度和語言真的惹惱了他,「寸頭」臉色十分難看,「告訴你,我爸在市政府上班,這次招錄工作就是由他負責!我要不是麻煩事纏身,我才懶得理你!」
「你說的是真的?」歐陽志雲一聽,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一顆心也快飛了出來。
「寸頭」遭歐陽志雲連番搶白,本就十分氣惱,但一看到歐陽志雲這會的表情,不由「嘿嘿」地笑了起來:「真的假不了!你今天下午就可以去報名,報名地點就在市政府辦公廳秘書處人事科。」
「我這樣的條件能行嗎?」歐陽志雲底氣不足,滿臉疑惑地看著「寸頭」,他現在覺得,個子不高的「寸頭」忽然間偉岸了許多。
這個問題倒把「寸頭」給問住了。
是呀,他還不知道歐陽志雲的具體信息呢,做市政府文秘工作,那也得具備一定的能力和素質才行呀。
呆了半晌,「寸頭」才說話:「你應該是南勻學院畢業的吧?學的什麼專業?」
別人都說,凡是千翻不著調(調皮搗蛋不務正業)的人都是聰明的人,只是選錯了方向而已,這話現在看來一點沒錯。「寸頭」居然一眼就看出歐陽志雲是從南勻學院出來的,這一點不得不令人佩服。
「農經管理專業畢業,第二專業選修的是現當代文學。」歐陽志雲如實回答道。
「那太好了,以你這樣的條件是有資格報名的,你所選修的專業或許可以幫助你很快地適應文秘工作。」聽了歐陽志雲的介紹,「寸頭」很開心,好像他已經把歐陽志雲的工作給安排好了一樣。
歐陽志雲也很高興,「寸頭」的肯定讓他的自信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和提升。沒想到,給他力量的居然是一個陌不相識的「騙子」。也即是說,有些「壞人」有時候也是有「閃光點」的。
「可是,報名的肯定不止一個噻,這麼多的應試者,我能夠被選中嗎?」歐陽志雲分明有些心動了。
「嘿嘿,那你說呢?」「寸頭」搖晃著腦袋,賣起關子來。
「你說吧,要我怎麼辦?」歐陽志雲知道「寸頭」所指的條件,但是他還是顯得顧慮重重,覺得難以啟齒。
「寸頭」明白歐陽志雲此時的心情,知道他已經動搖了。於是上前一步,拍了拍歐陽志雲的肩膀:「兄弟,只要你幫我把她擺平,我就想辦法幫你搞定。怎麼樣?成交吧!」
答不答應?
雖然身在城市,可是歐陽志雲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和身份。在做人方面,他總是以「謙謙君子、正派人物」來要求自己,所以根本就沒有干過哄騙欺瞞等違心的事情。
「寸頭」的話或許真的具有一定的可信度,說了那麼多,沒發現他有誘騙自己的成分,這可能是自己在南勻市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不答應,兩天後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滾蛋。如果答應「寸頭」,就要去做違背良心、有傷道德的事情。說白了,這不就是在坑蒙拐騙嗎?
歐陽志雲低頭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心一橫,抬頭對「寸頭」講道:「我問你,你到底愛不愛她?」
「過去愛過,現在絕對不再愛了!我和目前這位都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你說我怎麼可能還要愛她呀!」
「那好,我答應你!但是,我有三個條件。」
「哪三個條件?你說吧,我都答應你!」
「第一,你的目的就是想讓你的前女朋友不再來找你,那麼,只要我幫你達到這個目的,不管我採用什麼方法,你都不得干涉;第二,我現在很窮,幫你擺平前女朋友過程中的所有花費你都要全部給我報銷,當然我會盡量節約,你剛才好像也這麼提及過;第三,你得讓我確信,你真的可以幫助我順利地通過招錄。如果不然,一切免談!」
「沒問題,我都答應你!只是第三個條件你還得讓我再想想。」
「寸頭」在綠蔭下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然後興奮地說:「從時間上來講,招錄是在三天後,五天之內就可以知道結果。而我給你六天時間,行不?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確定你能夠幫我辦成此事。做人講良心,我相信你會全力以赴的!不過,這樣一來,你就太佔便宜了!哈哈哈……」
歐陽志雲細細一想,覺得他講得有理,也就不再說話。
「那就成交了!」「寸頭」彷彿搬走了壓在胸口的一座大山一般,樂不可支,「你現在把你的簡歷給我一份,接著馬上去報名,然後就等我的消息。」
說完,「寸頭」從歐陽志雲的手裡拿過一份簡歷,簡單看了一遍,接著再甩了五張面值一百的人民幣,頭也不回的沒入炎陽之中。
歐陽志雲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又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有點生疼;接著迎著陽光照了照紙幣,是真錢。
他還不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既興奮又忐忑。
但不管怎樣,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不該發生的也開始發生。他要做的,就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