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點兒不對勁
試婚這個玩意兒其實說新也不新了。
顏母耐心跟老伴兒解釋：「不就是同居嘛。現在年輕人同居的多了去了，那些結婚年輕人誰沒有幾個前男友前女友的？是，女孩子是有些吃虧，但是那揚揚不是性冷淡嗎？」
顏父瞪著眼珠子，堅決反對：「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那事還有準啊？說是性冷淡，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狼性大發？你這是把女兒送入虎口呢。」
顏母聽著不高興了：「什麼叫送入虎口啊？再不濟，我對舜舜進行了這麼多年的安全性教育，她不會保護自己嗎？我告訴你，現在談戀愛跟我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誰還想瞎子摸象地摸進洞房啊？萬一對方是陽痿不舉、是個同性戀，你嫁了再離嗎？」
顏父覺得這話道理不對，卻又沒法反駁，耷拉著兩條眉毛，憋著氣不說話。
顏母見老伴兒那死樣，不由嘆口氣：「好吧，我也不搞激進主義。不過實話跟你說，我覺得不能讓舜舜一直住家裡邊兒了。在家裡邊兒，她不用操心吃喝拉撒，不用操心家務，有時間就看她的書看她的劇，生活實在太舒服了，以至於她現在是越來越宅，沒有一點兒打破現有生活局面的動力，所以壓根不急著去想戀愛結婚的事。你說這是不是問題？」
這一次，顏父倒是再沒有反對，想了想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顏母說：「讓她出去住吧。能買房就買房，買不了租房也行。她要不出去單獨過過日子，怎麼知道生活的一地雞毛該怎麼收拾？」
平心而論，顏父承認顏母說得有道理，但是他心裡捨不得——寵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突然就要離開，總覺得空落落的。
他嘆氣：「女兒本來就跟我們呆不了多久了，就不能讓她結婚之前都住家裡嗎？」
顏母也嘆氣：「就是因為呆不了多久了，所以才要趕緊讓她出去鍛煉，否則她要是連一個人的家都操持不了，以後還怎麼操持兩個人、三個人的家？」
女兒從幼兒園、小學到中學都是在家附近讀的；大學也沒離開本城，餓了吃食堂，周末就回家享福；工作單位也在離家半小時的路程之內，幾乎沒有一天自己過過日子。這也確實太缺乏鍛煉了。
顏父再次深深嘆氣。
新年第一個上班日的早上，顏母正式通知顏如舜好好準備單過，一周之內找房搬出去。
顏如舜傻了：「媽，你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你不能一直老賴在這個家裡啊。你看動物世界里，老鷹把小鷹帶大了，也是要一腳踢出窩的，你已經25歲，連男朋友都有了，也該自立了。」
顏如舜：「爸……」
顏父趕緊挪開目光。
他對女兒從小到大都沒什麼辦法，只要她一撒嬌，他就容易心軟。但這一次，他實在不能夠退讓。
玩認真的嗎？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老爸老媽的臉色都沒有絲毫動搖。
顏如舜這才意識到自己必須要面對這個嚴峻的事實：這不是意味著以後她再不能睡懶覺，起床以後也沒有準備好的早餐，洗衣掃地都得自己動手？而且，不管買房租房都會有固定支出，她就沒有那麼多錢逍遙自在了。
但是只愁眉苦臉了一會兒，她就高興起來：搬出去住也挺好的，至少不會有老爸老媽成天盯著她的個人問題，那她也算解放了。
反正，她本來也有這個打算了的。
她開始談條件：「搬出去也行。就是太突然了，我年終事兒忙著呢，哪有這麼多時間找房子啊？」
老媽拍板：「好，我給你寬限到過年前，在那之前，你必須把自己的房子問題搞定。」
這一天上班，顏如舜都是興奮有加，午休的時候也不休了，在網上可勁的瀏覽房源。
這一看，她頓時有點兒糾結。
如果是租房，單獨的套房實在不便宜，對她一個人來說有點兒浪費，性價比太低。
但是合租呢，那住房條件實在不堪入目，而且還得跟人合用廚房、洗手間以及電視、冰箱、洗衣機等各種家電。
更別說，合租的對象品性怎樣還未可知，很難說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在老媽的教育下，她首先考慮的都是安全風險問題。
於是，她下定決心買房。
新房買不起，大不了就買二手房。
從這天開始，顏如舜下班后就不再宅在家裡了。
她開始圍繞工作區域一片一片的跟著中介掃房。
不得不說，挑房也是個學問。
最初，顏如舜看哪套房都還行，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但總覺得不太妥當。
好在做秘書的人慣於收集資料。
她趕緊請教同事朋友，又在網上查攻略，在手機上下看房app什麼的，把這些經驗之談跟實際看房的經歷相對照，慢慢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要敞亮的、要通風的、要戶型好的、要背街不吵鬧的、要裝修風格符合自己審美的、要小區有點兒品質的、要周邊配套方便的……
條件越來越多，房子就越來越難以令她滿意。
她能買的無非就是高層小戶型的二手房，房產商為了賺錢，那戶型設計就沒法完全滿足她的要求。
戶型方正的不夠通風，通風的不夠敞亮，敞亮的層數太高——萬一發生火災地震什麼的想逃都逃不了。
總之，不是這不好，就是那不好。
房產中介勸她：「人無完人，房無完房。不可能有百分之百滿意的房，您也看過這麼多房，這個片區都看得七七八八了，心裡應該有點兒取捨啦。哪些條件您覺得可以忍忍，那麼適當降低一下條件，否則您將很難買到房的。」
問題是，顏如舜覺得哪方面條件都很難妥協。
她現在看的這些房子，說起來還不如爸媽那套老房子呢。
那老房子是從前老爸單位修建的福利房。面積雖然不大，但是南北通透，光亮通風，正正的一套二，各種配套條件都不錯，除了設施越來越老化之外，沒什麼不舒服的。
要是新買的房連老爸老媽的老房子都比不上，她真會覺得錢花的不值。
正在糾結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看到是辛微揚的名字，她有點兒意外。
接起電話，辛微揚直接問：「聽說最近你在看房子？」
「咦，你聽誰說的？」
「我媽。」
好吧，看來是老媽跟辛母碎碎嘴了。
那辛微揚打這個電話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準備把自己的房子便宜賣給她？
顏如舜一邊琢磨著，一邊淡定的回答：「嗯，是在看。怎麼呢？」
「最近我也要在城西買房，但是對城西實在不太熟，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
其實是顏母見女兒每晚天黑盡了還在外面看房子，有點兒放心不下，跟辛母通了氣，讓辛微揚來當護花使者的。
辛母便以買房子為借口把兒子支使過來了。
辛微揚聽到顏如舜三個字，突然不自覺的想起一片明媚的春光，心情舒暢，便打了電話給她。
顏如舜只記得老媽隱約提起過，辛微揚也曾想買西城大道旁那個樓盤的房，同樣差了點兒錢，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準備買個二手房什麼的，想想覺得兩個人一起看房也行，說不定還能交流一下行情，幫忙砍砍價，便一口答應了。
兩人約了第二天晚上見面。
辛微揚直接開車到顏如舜公司的辦公樓門口。
顏如舜跟嚴姐一起說說笑笑的出來，聽到身後好幾聲喇叭聲，只以為是有車經過，並沒有留意，讓到了人行道上，一邊繼續跟嚴姐說話，一邊等後邊的汽車過去。
誰知說了好幾句話，也沒有車過去，倒是嚴姐跟她使眼色。
她奇怪的回頭，就看到辛微揚坐在車裡，笑得溫潤如玉，白襯衣外套著一件線條簡約的黑色呢子大衣，整個人乾淨又有型。
「咦，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接你，節約時間。」辛微揚一向話語簡單。
嚴姐見狀，頓時笑著調侃：「男朋友來接你啊？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就不拖著你加班了。」
顏如舜慌忙解釋：「不是啦，嚴姐，只是約著一起看房的朋友。」
嚴姐笑得意味深長：「喲，都一起看房啦。」
顏如舜暗罵自己腦殘，一張臉脹得通紅。
剛想重新解釋，嚴姐已經把手一揮：「我先走了，你們忙。」又對辛微揚眨眨眼，「帥哥，革命成功時，記得請客。」
辛微揚禮貌地淡笑點頭。
顏如舜急得掐他，看看嚴姐走遠了，她沮喪得直想哭：「你幹嘛亂點頭啊，那是我的部門經理，頂頭上司。」
辛微揚很是淡然：「是么？」
「當然是。這下她真的誤會了，我怎麼解釋啊？」她有些發愁。
辛微揚問：「誤會了又怎樣？」
這安如泰山的模樣頓時把顏如舜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誤會了當然也不能怎樣，她這個年齡有男朋友交往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只是她覺得明明是假的，卻搞得越來越像真的，感覺好像有點兒不大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