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哪兒痛戳哪兒

第170章 哪兒痛戳哪兒

顏如舜的出現令整個局面為之一頓。

除了戚晴,其他兩人都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顏如舜乾笑了兩聲,解釋:「簡簡的小髮夾不見了,我們回來找……」

戚晴「哦」了一聲。

梅白則別過頭去,雙肩突然便抽動起來,傳出一聲聲壓抑的哽咽,似有道不盡的委屈。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顏如舜既擔心疑惑,又有些在意梅白對自己隱瞞這件事,一時進退兩難。

還是戚晴對她招招手:「既然回都回來了,就跟我一起勸勸小白吧。」隨即拉過簡簡,「你和船長哥哥先去喂喂鳥,好不好?」

孩子天性好玩,聽說能接著玩,沒有不答應的。

船長接了錢,當即拉著簡簡,歡歡喜喜的去海洋球池旁邊的大鳥籠里喂鳥去了——好在那也是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倒不用擔心孩子們走丟了。

三人這才重新落座。

梅白抽泣了好半天,情緒才緩和下來,苦笑一聲,怏怏地說:「我知道這件事你們一定會反對我的,所以我本來想能少一個反對者就少一個,沒想到還是避不過……」

顏如舜將桌子一拍,嗆聲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反對?先說來聽聽啊。」

「唰」的一下,眼淚便在梅白的面龐上縱橫交錯,切割出一張因為心力交瘁而透出濃濃蒼老感的臉。

「阿舜,我的齊家被他們帶走了,我找不到他們了……」

齊家是梅白給女兒取的小名。

她說她對女兒沒有別的期待,只希望她不要像自己一樣,或者像她外婆一樣,始終也不能過好日子,所以,只要她今後能夠把小家庭理順、倖幸福福過一輩子就可以了。

但是這一點小小的心愿,她並不能公然的宣揚,只能隱藏在心底深處,悄悄的為女兒祈願。

當初說好的是,孩子交給養父母,她就不再過問,養父母每年給她發一發孩子的照片或者視頻,讓她知道孩子的現狀就好。

然而她做不到。

深植骨髓的母性讓她很想念自己的孩子。

出生的頭一年裡,孩子的變化是最大的,一天一個模樣。

她會不停地想,齊家現在長什麼樣了呢?是像小時候的簡簡一樣胖乎乎的,還是像小時候的船長一樣幹練活潑?

因為在醫院見過養父母開的車,她通過車牌號想方設法的打聽到了養父母的住址,很多次偷偷的去看望女兒。

每一次看到女兒或溢滿陽光的笑臉,或哇哇大鬧的哭態,她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不停的想:也許放棄掉孩子會成為她這輩子最為後悔的一件事。可是還能挽回嗎?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偷窺被養父母發現了。

他們對她的出現是排斥的、是生氣的。

她像他們解釋:她並沒有打算接回女兒,只是偶爾忍不住會想看看她的模樣,想看著她一點點的長大。

可是,養父母還是在某天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全家人一下子搬走,再也找不到一絲蹤跡。

她沒命地東奔西走,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也去追蹤探尋。她甚至找了私家偵探打探消息,最後得知養父母一家帶著齊家出國移民,以後可能再也不回來。

她一下子崩潰了。

走投無路,她終於求到戚晴面前,希望她能透露一點養父母在國外的信息給自己。

然而,戚晴卻拒絕了。

「之前你偷窺他們,他們以為是我把信息透露給你的,所以他們已經跟我斷絕關係了。」戚晴如是說。

但是,梅白不信。

她不相信,戚晴那樣精明能幹的一個女人,會連這點兒小誤會都消除不了。她認定,戚晴是和養父母一家聯手欺騙她,想叫她死心。

看著情緒幾度爆發,又幾度崩潰的梅白,顏如舜忍不住眼圈微紅。

明明那麼努力、那麼積極、那麼嚮往美好生活,可為什麼等待小白的總是波折和苦難呢?

她完全能夠理解小白的母愛之心,可是,只有帶過孩子的人才知道,母愛並不是萬能的。人活世上,許多事情就是莫可奈何,縱然將自己燃燒殆盡,也有時候會力有未逮。

她很想告訴梅白:小白,我們早就過了青春熱血的年紀,過了那個以為只要意志堅定就能所向披靡的歲月。我們即將三十而立了,見識過了社會的方方面面,我們懂得在生活面前應保留理智去應對。

可是望著發小淚流滿面的樣子,顏如舜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我幫你打聽他們的地址。」

梅白被顏如舜的話驚得抽了一口氣,戚晴也投來訝異的眼神:「你說什麼?」

顏如舜正色道:「戚晴,我們都是做母親的,我想我們應該能夠體會梅白的心情。把地址給她吧,她既然準備豁出去了,那就讓她拼一把吧!」

說到這裡,她又轉頭對梅白說:「你要考慮好了,自己去國外是不是能一直守在女兒身邊過日子,是不是這樣過一輩子就甘心了,這是不是就是你希望的未來?如果答案都是肯定的,那我堅決支持你移民國外去守著女兒。」

梅白面露喜色。

戚晴忍不住要說話,顏如舜給她使了個眼色,加重語氣又道:「我只有一個條件:這件事情上,戚晴對你情深意重、仁至義盡,沒有一點兒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她。所以,如果你真的這麼決定了,那你必須整容、更名,絕不能讓齊家的養父母認出你。你要用一個全新的身份去認識齊家,並且永遠不讓她知道真相,可以做到嗎?」

彷彿被涼水從頭潑到腳,梅白的臉色一點點冷透。

顏如舜問她:「你不是說只要能看著齊家一點點長大,就心滿意足了嗎?你對她和養父母家庭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對嗎?那我提的條件完全可以滿足,你對不對?」

梅白無言以對,只有淚千行。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所以為的母愛並不是無私的。

她想過要做一個好母親,但是臨到頭又不敢承擔責任;她想過要為孩子犧牲一切,但是現在發現這個「一切」只是區區一點薄財。

她做不到為了女兒,抹除掉自己上半輩子,完全以另一個身份去過下半輩子,同時還要失去跟女兒相認的機會。

母愛固然偉大,但偉大不是毫無限度。

那些為了愛奮不顧身、不惜一切的人大部分只存在於她的或者其他人的小說之中,就如同很多家庭都是平平凡凡的過了一輩子,沒有那麼多愛恨情仇一樣。

回到顏家的時候,顏如舜的情緒還有點兒低落。

雖然最後用這樣的方式勸阻了梅白,可是她的消沉還是無可避免。

只有時間能夠抹平一切傷痛,希望小白能夠熬到傷痛平復的時候。

顏如舜沒精打采地跟老爸老媽打了個招呼,倒是簡簡一下子就撲進阿婆的懷裡,甜甜的說:「阿婆,我想你了。」

顏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回過頭來看到女兒在沙發上葛優癱,頓時就變了張晚娘臉:「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啊,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帶孩子嘛,肯定是要費點兒神的。」

老媽問:「怎麼,一個人帶不下來了?」

「誰說的?簡簡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你最近還有時間寫稿嗎?」

顏如舜語塞,隨即別過頭吶吶的辯解:「有啊,我每天的全勤還是拿到了的。」

「你還有時間拿全勤?」顏母不信,開啟審問模式,「你現在每天幾點起床?」

顏如舜有些警惕,但也只能實話實說:「七點啊。」

「簡簡起了床吃完飯幾點?」

「八點半。」

「然後你幹嘛呢?」

顏如舜清清嗓子:「帶她散步買菜啊。」

「好,散步回來幾點?」

「九、十點吧。」

「然後呢?」

「然後我們讀讀書嘛,準備做午飯、吃午餐唄。」

「那這一忙就到一兩點了?」顏母是帶了一陣孩子的,對基本安排也是門兒清。

顏如舜只能點頭:「對啊。」

「吃完飯,休息十分鐘就午睡,對不對?」

「嗯哪,怎麼呢?」

「她午睡的時候,你做什麼呢?」

顏如舜隱約意識到老媽的意圖,含含糊糊的回答:「洗碗嘛,洗衣服嘛,擦桌子掃地嘛。」

「她三四點午睡起來,你有沒有給她喂水果?」

「有啊。」

「吃了水果以後,要帶她去散步哦,不然午飯以後沒有活動,基本都是飽的,簡簡怎麼吃得下晚飯?」

「有啦,有帶她運動啦,散步的時候還講成語故事呢,你放心好了。」

「然後散步回來就是做晚飯和吃晚飯,對不對?」

顏如舜嘆氣:「你都知道還問什麼啊。」

「吃完晚飯,你們又做什麼呢?」

「玩玩遊戲嘛,散散步嘛,然後就是洗漱睡覺嘛。你到底要問什麼呀?」

「簡簡現在幾點睡著?」

顏如舜心不在焉:「九點、十點。」

「那就是說你要十點之後才能開始碼字工作?」

「嗯哪。」

其實這是比較理想的情況。實際上,一天中的每個環節都隨時可能發生一些意外,令碼字時間進一步縮水。

顏母為她著急:「每天就那麼一點時間,你能寫個什麼鬼?」

顏如舜敷衍:「我碼字速度快嘛。」

「那你這幾個月稿費多少?」

哎呀,要不要非揪住這個問題啊,真是哪兒痛戳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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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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