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拜祭

第一百六十八章:拜祭

「說是昨個兒半夜定國侯夫人風風火火的到了定國侯小妾的住處,發了好一通火。今兒個一早,定國侯府的下人便說那姨娘今兒個一早都沒有見人。」

太子在上坐,聽著下頭的稟著。

又有人說管平今兒個沒去內閣議論事,這雖是太子的計劃,可這麼容易成真他還是不怎麼信,但如今一樁樁一件件又都直指著成真了,「先派人去盯著定國侯府,確定沒什麼動作,孤再做打算。」

「是。」

——

盛明珠昨個兒睡的晚,今兒個醒來便覺遲的很,日頭都晃到腦門上來,也有些刺眼。

她剛想起來,卻被人蓋住了雙眼,「若是困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到客棧還早。」

盛明珠眉頭稍皺,雙手捉住蓋在她眼睛上的手,卻是管平,今兒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衫,頭戴綸巾,與第一次見面有些類似,渾身的儒人氣質。原本睡的迷迷糊糊的,現在才發現她居然睡在馬車上,「這是去哪兒?」

又打開車帘子往外看,地界兒有些陌生,好似已經出了大魏的帝都。

「說了要帶你去韓城」,管平笑了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擺。又正坐在車廂中,手裡捧著一本書。身上的權臣氣質盡數沒了,如今他看起來便像是一個斯文俊秀的讀書人。盛明珠撐開窗,往外頭看。

稀稀落落只跟了五六個隨從,加上趕車的人也不過八人。

「說出去便出去了,那些事情都不管了么?」

「你不是覺得京城中日子無聊么?」管平捏著她的手問道,盛明珠抽回手,又去翻看旁邊的小箱子,「你的事情我不管。我那些東西你替我帶了沒有,若沒帶上我可哪兒都不去——」應該是金枝收拾好的,她慣用的東西都在。

管平繼續看書,沒再搭理她。

往關外走一路都是荒野,沒什麼風景可看的。管平又沒不搭理她,盛明珠心中真是奇的緊——管平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甭看外頭人怎麼說他一代梟雄狼子野心,若非是個心繫別天下的,沒事兒做這等子費心費力的事兒。

如今卻將朝中的一大攤子事兒都丟下了,野心和報復也全都不要了,就陪著她出來散心么?

「你若真閑得無聊,跟我一起看看書?」

似是發覺她左立不安,管平開口道。左右也閑的無聊,盛明珠便點了點頭,管平微微敞懷,示意她過來。輕車從簡,馬車也並不寬敞,盛明珠靠近他懷疑,有股子儼香,管平原先是捧著書看的,她過來之後便將書放在膝頭。

一頁一頁翻著。

盛明珠定睛準備看,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她以為管平看的該是論語史記之類的,沒想到大致瞅一眼卻是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些個香俗才子佳人將軍軍妓的話本子——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特別的香辣。

成婚之後的婦人總和當姑娘時候不太一樣,盛明珠話本子也換了口味。

「誰讓你偷我東西的?!」

幾乎從臉紅到了脖子根兒,盛明珠一把將管平攤放在腿上的書合起來,抓在手裡想撕碎了扔出去。書太厚,一時之間撕不開,又被管平拿回來,「你是我的夫人,你的東西我有什麼看不得的?」

管平笑眯眯的,又翻開一頁,指著其中一段,「若是你喜歡在馬鵬,待回了定國侯府,咱們也可以試試。」

盛明珠氣的捂臉撞他,又被管平抱在懷裡,悶聲道,「從前你都不亂翻我東西的。」他變了。

管平看著懷裡蔫了的人,「金枝整理出來的,說怕你路上無聊。」盛明珠感覺自己臉又滾了一群,片刻后聽見管平合攏書的聲音,又聽他說,「岳父大人說你不學無術,每日族學中讀書,便看這些東西么?」

盛明珠聽他先生一樣的語氣便有些不滿,突然他又畫風轉了,貼在她耳旁,「每天看這些也沒學到些什麼——」

「誰看那些個東西了」,盛明珠反駁道,「不過是些錦上添花的東西,我瞧的是故事,跟你瞧的不異樣。」

「那你說我瞧的是什麼?」管平反問道。

盛明珠說不出話了,畢竟她臉皮還沒有修鍊到管平這個程度。管平把書丟進箱籠里,盛明珠頭已經埋進了被子里,假裝自己已經熟睡。又被管平撈起來親醒了,兩個人眼兒對著眼兒,又忍不住笑開。

「你怎麼亂看人家東西,本就是無聊時翻來看的」,盛明珠嘟著嘴,還有些不滿他之前的行為。

「我平日讓你空虛么?」管平道,「若是這樣倒是我的不對了。」

盛明珠忍不住想用大拳頭錘他胸口。兩個人一路笑鬧,直到夜裡,馬車才漸停了下來,已經是關外了,周圍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衣著打扮也和大魏風俗有些不同。管平先下的馬車,盛明珠還沒有下。

她看著四處的光景,如今是夏日,韓城比旁的地方要早一些,牡丹還開著。

可如今這地兒已經過了韓城,倒不是景色不美。關外建築與大魏十分不同,到處是低矮的房舍,許是還沒離了大魏邊緣,到處都融合著,還有漢人風俗的客棧,也有策馬而過的張揚女子。

這種張揚與大魏貴女出行的張揚是完全不同的一種風貌,沒有華衣出行,沒有精緻的妝容,只是單純的張揚。

管平伸出手,要扶她下馬車,「先不去韓城,再過幾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拜祭之後我再帶你去。」

盛明珠沒聽他提起過這茬兒,本還要怪他突然帶她來關外,如今卻也找不到什麼錯處了。她嫁過來這麼久,確實該拜祭婆母了,「你也不早說,金枝給我收拾的行裝都沒有素淡的衣裳——」

車上的婦人還未下來,有些怨怪的看著他。

管平也看著她,她穿一件粉色的衣裳,出行著急,還是昨日的打扮,髮髻微微有些亂,管平摘了她頭上那些金釵,散了她頭上雍容的髮髻,「你幹什麼?」盛明珠抓著自己的頭髮,「本來睡了一整晚都亂的不行,你這樣我怎麼出去。」

誰打算讓她這樣出去,美人初起,發微亂。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讓人浮想聯翩,管平自己看看也就罷了,怎麼會許的旁人看。

來往有手持鮮花的小姑娘,他招來買了一朵帶著藤蔓的,又抓著盛明珠的頭髮理了理,將一頭長發綁在耳後,「好了,下來。」又想起她之前說的,「不需要素衣,我母親喜歡鮮艷的,你漂亮些她看著也高興。這樣就很美了。」

盛明珠原本還有些怪他弄亂自己的頭髮,但女子總歸經不起甜言蜜語。

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不醜嗎?」他隨意弄的,每日晨起時金枝給她梳頭都要個把時辰,隨意弄的能有多好看,管平搖頭,「極美。」

車上人鬢髮烏黑,無一絲裝飾,長發別至而後,藤蔓與花相稱,素凈的彷彿出水芙蓉。

她便沖他伸出了手,管平抱著人下來。下人已經入了客棧安頓好了房間,只待兩人進去整頓一下——

關外不止漢人,還有許多胡人,昭仁皇后所在的沈家便有一半的胡人血統。

客棧裡頭人不多不少,坐了十幾個正在聽曲兒。兩人一入內,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轉了過來,無外乎如此,管平生的英俊且有人看,可這裡男人多,便多是看盛明珠了。

關外人多粗獷,便有幾個濃眉大眼長鬍的急眼看著盛明珠,從門口到上台階都沒放過,嘴裡吃著的花生豆也忘了,彷彿這麼大沒見過女人似的。盛明珠覺得那目光似搖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直拉著管平的手沒敢鬆開。

管平察覺之後回身看了一眼,不覺痕迹皺起眉頭,又拉著盛明珠的手,很快上了樓梯。

之前台下那幾人見美人走了,連忙吆喝,「老闆,老闆!」

說話間從內室便有一個女子穿了過來,一身的素衣,臉上也沒多少妝容,有些清麗,算不上大美女,只一笑多了幾分風情,「怎麼了這位爺?」

「剛進去,剛進去那姑娘,誰啊?哪家的?」那人往樓上看著,想起剛才所見的——關外風大沙多,何曾有過這麼鮮嫩的姑娘,粗人形容不出什麼,只覺得她長得比她鬢邊那朵花都要好看!

老闆娘一笑,「爺啊,那位您就別想了,沒看那是有主兒的嗎?」

「有主兒的怎麼了?」這人有些不高興,「我以前可沒少幫襯你。只一晚上,你幫我說道說道。」罷了又把今兒腰上賺來的所有東西都遞給了她,放往常這老闆娘就全數接過去了,今兒卻掂了掂,又推了回來。

「不是我不說道,我怕說道了,我命就沒了。若您不信這個邪,您自己個兒去,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小娘子旁邊的相公,可不是吃素的。」罷了便扭著腰身走了,旁邊也有幾個想問的,聽這莽漢問了,心裡明白點事兒,便又閑坐著聽曲了。

美人再美,總不能搭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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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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