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危機感

回到院子里，寒章一直默默無語，腦中卻在對自已剛才的表現自我吐槽，果然一見到她們主僕二人就慌亂，說話都變得半言不白的，好在當世東西方文化互相衝擊，許多風俗習慣及語言文字都開始變化交融，也沒人懷疑他那彆扭的話，聽出來他的緊張。

受到這些文化衝擊影響最深刻的地方，無疑是風雲匯聚的聖靈大陸了，尤其是處於風口浪尖的北安城，單看小侍女平常開口連個奴婢都不說，直接稱我，就可看得出一二了。

這在一、兩百年前的天漢王朝里，可是不分尊卑的罪責，會被主人家鞭打趕出門的。

小侍女看著一路沉默的寒章，臉上帶著擔憂的表情開口道：

「少爺……要不，這錢還是還回去吧，大不了，我……我去城裡打份工，啊，還得掙錢給你買禮物去呢……」

寒章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下后，還是罷了抬手摸她腦袋的念頭，封建時代這運作可不是一句誤會就能解釋得了的，便只微笑著對她說道：

「小舞，放心吧，我還沒那麼脆弱，受得起打擊。再說，上次確實也是我狂妄了，自以為在茶道上還有幾分成就，早點被打醒過來也好，這錢哪，既然回來了，就不用交出去了。我餓著沒事，可不能餓著你了，我這安全還要靠你呢。禮物的事，你也不用擔心，這個用錢買不到的。」

「嗯。」小侍女輕輕點頭，她確實是受不了那種受餓的感覺，餓著沒力氣的話，連保護少爺的力量都沒有，少爺現在的處境並不好，需要到她的地方可多了，那邊院子的兩個女人也需要她來監視。

寒章突然又吞吐道：「那個，小舞啊，你是修鍊鬥氣的，應該對武氣也很有研究吧，那你能看得出別人適不適合修鍊嗎？例、例如，像我這樣的？」

小侍女怔了一下，然後歪頭盯著他，眼中滿滿的好奇與疑惑。

她脆聲道：「少爺你想學武？」

寒章有點小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

剛剛石怡然扔過來錢袋的那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他了。看到小舞木劍上的那個大印子，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那是砸在他身上的話，會有什麼後果，雖然他也知道，石怡然肯定也只是想嚇一嚇他，但就是止不住在心裡害怕。

他穿越過來還不到半個月，雖然知道自已的處境很危險，但這段時間待在寒家裡，吃穿用度上，寒家都沒有吝嗇他的那一份，又有個漂亮的小侍女貼身服侍，讓他對外在的威脅一直都沒有什麼實感。

而且他也自已沒有什麼大志，既不想稱王稱霸，又沒有發家創業的念頭，只想著悠哉游哉地好好過活，自覺以曾經的英靈身份，加上背倚著系統，心裡有十足的底氣，讓他對所有的威脅都感覺是只要自已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夠輕鬆解決掉一樣。

潛意識中那種屬於穿越者的優越感，讓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對自已的未來過於盲目樂觀了，也顯得格格不入，但其他人，如俞弄舞等人，也只以為這是他因為受辱后的反常表現，倒也沒有懷疑什麼。

這時想來，上次在與冷霜華面前的表現，其實未嘗便全是擲骰系統的鍋，那些行為從他自身的性格上去分析的話，某種程度上也很符合事實。

一個吊絲驟然獲得了一大筆財富（高屬性的【茶藝】），正好又有個超級美女在身邊，雖說美女的身世很複雜，但總算跟自已有一絲說不清的關係，他理所當然會像爆發戶一樣地在她面前拙劣地拚命表現，用滑稽卻不自知的方式，想將自已優秀的一面展現出來，卻不知道在真正的富家公主面前，這種種行為除了添加笑料之外，只會讓她更加厭惡。

而讓他現在放棄繼續鹹魚生活的念頭，主動出聲詢問小侍女修鍊上的事，原因除了剛剛的事件外，還有之前幾次下來，擲骰系統所暴露出來的問題。

擲骰系統，從現在來看，雖然只能影響到他自已一個人，讓他少了許多操作的空間，但是並不妨礙他對其前景繼續保持樂觀。可他通過前幾次的結果，已經發現了，擲骰系統或許並不能如他所想的一般，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比如，他曾以為，他所具有的屬性，即便是數值再低，只要能在擲骰系統中將這個屬性點了出來，能被系統所承認，即使是數值只有1點，那也是可以非常逆天的。按照前幾次的規律來看，擲出的數值超過該屬性值就會判定失敗，小於等於便會成功的話，那他只要擁有了這一項屬性，哪怕是1點，在擲骰的時候，就已經擁有了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只要能擲出那1點，就能成功通過事件檢測，從而實現絕地大反殺。

這意味著什麼呢？

這個意味著奇迹！於原本絕對不可能的事件中，突然擁有了百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對比起原先絕無可能的結果而言，擲骰系統將其成功概率提高了無數倍！

打個比例，假設遊戲中不破防便不會失血，而我們的角色其初始力量是1點，直接面對最終大BOSS，然後用擲骰系統進行攻擊命令的擲骰，只要擲出了1點，原本不可能破防的1點力量，就能成功讓BOSS掉1點血。而利用這一點，在角色扮演遊戲里，一些高手就能憑藉其風騷的走位無傷地耗死最終BOSS！

將其衍伸開來的話，便可以將許多看似絕對不可能的事件，用一種奇迹一般的方式來完成了。

像是在大山裡，用擲骰系統進行探索寶藏的擲骰，只要擲出了1點，便一定能夠找到寶藏，這不就逆天了嗎？只要寒章精神力提升上來，在同一事件里，忽略精神力的透支，無數進行這樣的擲骰，就能將事件無限趨進於必中的結果！

這就是將百分之零的概率提升到百分之一的奇迹！

寒章原本就是想著用這種無數次擲骰的方式，將其被毀掉的武氣根基，或者崩裂的文心，重新恢復過來，只要他能找到一絲可能成功的方式，就可以進行了。

然而，上次發生的事件，卻讓寒章對此不敢斷定了。

一是單個事件的擲骰中，會涉及到複數的屬性，且受到額外因素的影響，還會降低該屬性的數值，二是單個屬性之中還有上級屬性，會對下級屬性造成碾壓效果，不僅降低數值，擲骰的結果還會被鎖定在擲骰區間之中！

這樣一來的話，前面的那種假設便無法進行了。但恰恰這一點，就是寒章最為看重的一點。

比方說，他現在的情況跟廢物沒有半點不同，要是遇到了無法力敵的刺客，以他那絕對是渣屬性的敏捷，肯定是無法躲過刺客的致命一擊，若是擲骰系統將原來百分之零的躲避機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一，那他就擁有了百分之一的逃生機會！

可若是受到了額外因素的影響，說不定敏捷就會被降至1點以下，像【茶藝】一樣被臨時封零，或者是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造成了屬性碾壓效果，被鎖定了擲骰區間的話，那他就只能乖乖等死了。

寒章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試驗會不會是這種樣子，但是他知道，再鹹魚下去的話，自已的小命隨時可能會玩完。

降靈事件的信息日誌上可清楚地記錄著，他要是死了的話，是無法像其他的英靈一樣，在死後還能回歸到英靈神殿，他根本就不敢將期望寄託於再穿越一次。

故而，明知這具身體的武氣根基在出生時就被毀了，他也抱著一點希望，也許在他長大后，就恢復了一點點呢，變得跟正常人一樣了，或者是差一點也可以啊，只要還能修鍊就好。還有那個文氣什麼的，他後面也要再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復那崩裂掉的文心。

這會兒，他只希望眼前這個俏麗的小侍女給他一個可以努力的希望。

小侍女卻是為難了，她看著寒章殷切的目光，有點不忍心，但在猶豫了一會後，她還是很認真地回應道：

「少爺，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尋常人可以修鍊武氣，便是都擁有下丹田，只是修鍊的效果會與其資質有關，優秀的也許短時間內就能渡過黑鐵級，低劣的可能一輩子都只是個凡人，但那也是因其下丹田空虛，經脈淤塞，武氣無法匯聚。而少爺你的下丹田已毀，連同中丹田的經脈也被截斷了，是無法修鍊武氣的。」

看著寒章目光瞬間黯淡下來，俞弄舞又急忙安慰道：

「少爺你也別灰心，我、我只是白銀級別，對武氣的認知還不夠全面，也許……也許傳說級，或者史詩級的高手能有辦法呢？」

寒章苦笑了一下，對她這拙劣的安慰感到心暖，對其搖搖頭道：「沒事的，小舞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就是問一問而已。」

「那個，」他想了想，將那個還有些溫熱的錢袋打開，從一堆碎銀中拿出了一張銀白色的卡片交給小侍女，吩咐道：

「這錢你拿著，去外面多採購點食物。嗯……肉類多買一些。這白銀尊卡應該能透支下個月的錢，乾脆直接把兩個月的食物都買齊了，反正現在家裡的冰窖足夠大，也省得到時候再出去買了。」

小侍女一聽到可以買多多的食物，一雙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接過卡片后連連點頭，拍著還沒什麼規模的小胸脯應道：

「好嘞，少爺，小舞最會講價了，你放心吧，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用食物把冰窖都填滿了。」

說完后，她腳步輕快地走開了。

看著她遠去的嬌俏背影，寒章嘴角含笑。真是單純的小妮子，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食物給勾走了。當然了，一次性購足可以過許久的食物，也一直是他作為宅男時的風格，就是他嘴比較笨，不會講價，交給對食物非常執著的小侍女去辦正是當好。

想象著性格率真的小侍女，一臉認真地跟小販們砍價的樣子，他就不由得想笑。

但一回到屋內，寒章頓時又變得消沉了。

心頭的危機感立馬又佔據了他的心神。現在他只感覺連家裡都不太安全了，好像隨時會有刺客跳出來給他一刀一樣。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一個想法：要不要躲進罡風涯上的祖屋裡？

未等細想，他自已又立馬否決了這個想法。

雖然他身為嫡系血脈，在罡風陣中能激活先祖預設好的保護陣法，讓他可以安然無恙地躲進去，但守衛在入口處的寒家親衛隊他可闖不過，而沒有族長命令的話，誰也不敢放他進去。

而且在裡面，就真的是徹底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沒有WIFI，也沒有其他娛樂，他可宅不下去，罡風涯上的食物供給也都是半年提供一次，份額是按裡面的人數定好了的，他無端端跑進去，也搶不過那些天才及長老們的食物，餓也得餓死。

他又習慣性地將左手背上的英靈選召證拿了出來，在手上翻轉著，一邊在腦海中整理著前任的東西。

物品呢，也就只有這張英靈選召證了，暫時他也沒法與之契約，若要登陸英靈論壇的話，也沒多餘的錢充值了。

身體呢，按小舞的說法，他的下丹田已廢，中丹田廢了一半，徹底絕了在武氣體系上的希望，同時也可以跟鬥氣體系說拜拜了。因為，雖說鬥氣不以丹田為主，但鬥氣在體內的運行也會用到人體內的一些主要經脈的，而他體內的大部分經脈，自小就被截斷了，想要走鬥氣體系也是徹底沒戲了。

武修、斗修看來是不行了，那麼魔法體系跟道術體系呢?

道術體系先不說，文心這東西已經崩裂了，按前任的儲備知識來看，好像沒有辦法恢復。不過魔法嘛，寒章感覺自已應該挺有戲的，前世可是個正經的大魔法師吶，這魔法資質應該很高吧。

不過稍一深思，他就跪了。他主動觸發一次擲骰系統就頭疼了好幾天，看來精神力根本不咋樣啊。而且魔法知識跟極東大陸的道術一樣，不是掌握在強者手裡，便需要大把灑錢，他現在可沒什麼來錢的門路。

而且道術體系修的神識、靈魂什麼的，怎麼說都與魔法體系那玄乎的精神力分不開，他這文心崩裂了，好像都一併影響到了……

寒章一臉的憂鬱，乾脆躺到了床上去，閉上雙眼，開始認真地回想起前任修鍊文氣的記憶，想看看能不能憑他那豐富的知識量找到什麼解決辦法。

他這麼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小侍女來找他用餐的時候，這一次小侍女是直接從外面買了些熟食來當晚餐的，味道倒是比起小侍女做的食物要好吃一些，不過小侍女倒是一直在誇讚他上次做出來的油條，說是明天她也準備試試做油條當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