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折鳶當然拒絕了，「我先試那件就好。」

她指的是一件著色較淡的色留袖。

赤司沒說什麼,只是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惋惜。

「真可惜啊。」另一個他也是這麼遺憾著,「折鳶穿著白無垢一定很好看。」

折鳶倒是沒察覺到兩個人格的赤司不約而同的遺憾，她將這些做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試了過去,著實累得夠嗆。

好在試完之後並沒有什麼不合身的地方，也就避免了修改。

但不得不說,這些衣服都十分好看,極盡折鳶所能幻想的最極致的華美。

「試衣服辛苦了。」赤司業為他們端上茶水和點心,然後笑眯眯地誇獎道，「哎呀,這身衣服真漂亮呢，很適合鳶小姐哦。」

折鳶捧過了茶，有些不好意思：「業先生你太誇張了。」

「老頭子可從來不說假話。」管家爺爺一本正經的，「少爺你覺得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赤司征十郎淡淡地抬了抬眼眸，抿了口茶，一言不發。

「真是的,這麼害羞可不行。」赤司業佯裝生氣，「對待女孩子的時候一定要誠實。」

折鳶忍不住想笑。

她正想勸赤司業說算了，卻驀地聽見耳邊一道清冷又低沉的聲音：「很美。」

折鳶訝異地偏過頭，卻見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赤司業已是有些綳不住臉上的笑意了：「哎呀,少爺難得地坦率了一些呢。」

赤司征十郎看起來並不想和他多說些什麼,立刻地便將眼神從折鳶身上收了回來,起身就離開了,「我還有事。」

「少爺總是這麼害羞呢。」赤司業總有一種神奇解讀赤司征十郎各種行為的腦迴路。

折鳶不好說什麼，便只是笑。

忽然地，赤司業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對了，鳶小姐今天也辛苦了，不如晚上的時候去泡會兒溫泉放鬆一下吧。」

「溫泉？」折鳶問道。

赤司業和藹地解釋道：「就在庭院後面，晚上的時候我就帶鳶小姐過去。」

見她張嘴想要拒絕，管家爺爺又笑著補上了一句，「鳶小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呢，如果沒有休息的好的話那就真的是我這個老頭子的過錯了。」

折鳶於是只好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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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赤司業果然領著折鳶去了溫泉。

老人家還很是細心地為她準備好了泡溫泉時的一切用品。

抵不過他的好意，折鳶換好了衣服，便泡進了溫泉水中。

微燙的溫泉水將皮膚都刺激起了一陣酥麻，折鳶將頭微微後仰，靠在壘砌的石頭上，環視著這一池僅有自己一人泡著的溫泉，心中暗嘆赤司家當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不過這倒也算是便宜了她。

她這麼想著，不由得便把自己的身體越發地往溫熱的水池中沉了些許下去。

這溫泉中溫煦的水霧裹挾著熱氣拂過臉頰，舒服地只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折鳶也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從透亮的水中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臂，撐在石頭上，扶著臉，半醒半睡地泡著溫泉。

於是當赤司走進溫泉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半倚在水中、閉目沉思的少女。

她似乎已是陷入了淺淺的睡夢中，表情柔和又平靜，那雙向來淌著溫柔光色的眼眸也輕輕地閉著，從眼尾處泛開曖昧又嫵媚的粉色。

她身後早已長長了許多的髮絲有一半浸入了水中，像水草一樣隨著水紋一樣輕輕地搖曳著，遮著另一隻尚還沉在水下的手臂。

少年閉了閉眼，只覺得渾身燥熱，喉頭也有些發癢。

他的意識空白了許久，才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一向來不關心他何時休息的管家這次為何會一反常態地催促著他去泡個溫泉休息一下。

赤司忍了忍，終究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你應該把眼睛閉上。」驀地，他耳邊傳來了一道滿是不悅的聲音。

「我想，閉上眼睛的該是你才對。」他冷笑一聲，「覬覦我女人的傢伙。」

聞言，耳邊的聲音頓了頓，「你的女人？」

而後，那道聲音以一種溫柔地近乎讓人不寒而慄的語氣將這句話又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你的女人？」

他不怒反笑，「你真的這麼以為？」

另一個他對此嗤之以鼻，「折鳶對妖怪狀態的你可沒有半點好感吧」

聽到他這麼說，赤司眼眸中慢慢地滾起陰鬱的色澤：「閉嘴！」

「生氣了嗎？」對方卻仍是笑意盈盈地，「別生氣啊，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

盛怒之下的赤司左眼中的金色越發的濃烈了起來。

他捂住自己仍是紅色的右眼，先是怒意滿滿，接著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讓她看到你溫柔之後的樣子，你也肯定會被厭棄的吧。」

對方猛地沉默了下來。

赤司繼續道，「看似溫和有禮，尺度有條，實際上不過是披著一層溫柔的假象。然而一旦有人觸及到你的底線，你就會陡然收起虛偽的外表——這麼道貌岸然的你對她懷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兩個人格的好處與壞處。

對另一個自己毫無秘密，對另一個自己了如指掌。

轉瞬即逝的寂靜后，對方輕聲回道：「你對她懷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赤司問道。

不待對方回答，他便一步一步走入溫泉中。

少年挽起一束被水流拂來的長發，送到唇邊，落下一吻，對著另一個自己無聲地說道。

——我想，把她吃掉。

從裡到外，全部都拆吃入腹，半點都不想讓別人看到。

即便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