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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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禁軍將崇華殿包圍起來后,祁燁已經一個多月未在群臣面前出現,雖有楊相等大臣進殿面過聖,但是陛下久未上朝,自然人心惶惶。
「皇后,哀家要見皇上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太皇太后一大早便來到崇華殿要求見祁燁,江阮站在殿前,對太皇太后躬身行了一禮,「回皇祖母的話,陛下正在休養身體,傳旨下來誰都不見。」
「哀家是他的皇祖母,哀家看看自己的孫子,有何不可?你作為皇后,竟敢阻攔哀家,是為不孝。」
太皇太后今日是鐵了心的要去見祁燁,抬步就要踏階而上。
太皇太後身後站了很多官員,他們也想見到皇上,只是攝於之前祁燁的氣勢,無人敢硬闖而已。
江阮招招手,身後的侍衛迅速圍到江阮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太皇太后怒目瞪著她,「怎麼,皇后這是要對哀家動武?」
江阮面無表情,毫無畏懼,「本宮奉皇上口諭,若有人膽敢擅闖崇華殿,殺無赦,本宮知道皇祖母對陛下的關心之情,只是皇上的聖旨,本宮不得不從,皇祖母若執意要進殿,莫要怪本宮不敬。」
「你...」太皇太后氣急,轉身對身後的文武百官道,「皇帝生死未卜,皇后一個深宮婦人卻在此阻撓哀家與眾位大臣進去探望皇帝,難道不是別有居心?」
太皇太后一番煽動之言,讓這些大臣早就蠢蠢欲動的心在此起了波瀾,有人上前,「皇後娘娘,陛下久未上朝,臣等實在擔心陛下,還望皇後娘娘恩准,讓臣等進殿探望陛下。」
「你們這些攔在皇後身前的人,可曾見過陛下,可知道陛下現在如何?你們不要被皇后矇騙了,說不定是她限制了陛下的行動,讓皇上無法見外人,繼而把持朝政,你們這些侍衛難道要與皇后同流合污嗎?」太皇太后厲聲道。
而那些侍衛卻目不斜視,面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動,也無人言語,無一人後退。
太皇太后見說動不了這些侍衛,氣呼呼的轉身,「眾位大臣看到了嗎?這皇宮日後是要成為皇后的宮廷嗎?」
眾大臣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向了江阮,那眼神之中帶著審視。
江阮站在那石階之上,看著殿下那些各懷心思的大臣,在這一刻,她突然體會到了祁燁坐在高位之上那種曲高和寡的感覺。
江阮緩緩抬步,走到太皇太後身邊,輕聲道,「皇祖母,祁燁也是您的孫子啊。」
江阮突然而來的一句話,讓太皇太后怔了一下,繼而道,「自然,皇帝自然是哀家的孫子。」
江阮輕輕嘆了一口氣,祁燁流落民間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回到這個皇宮,除了他的母后,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待他的,若太皇太后是一個對祁燁帶著慈善之意的祖母,祁燁定也會善待於她的,可是,她終究不是。
「太皇太后今日是要逼宮嗎?」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看過去,只見定國公一身戎裝大步走上前,大刀闊斧的立在殿前,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帶著這麼多的人在崇華殿外,無視陛下的聖旨,這是意欲何為?」
「定國公帶劍入宮又是意欲何為?」太皇太后並不畏懼,反唇相譏。
正在兩人怒目相視時,一個士兵急匆匆的跑過來,跪倒在地,「叩見皇後娘娘,屬下有緊急軍情要面見陛下。」
「什麼緊急軍情?」定國公上前問道。
那兵士看了一眼定國公有些猶豫,「屬下要面見聖上。」
「陛下正在卧床養病,既是緊急軍情,道來給本官聽,是不是邊境處沉錦將軍那裡出了問題?」
那兵士見不到皇上,也沒法再等了,急急道,「回稟老國公,濟州軍舉旗叛變,已經在來帝京的路上了,他們破了江州一路南下,看路程,明日便可抵達。」
「這麼大的事情,為何無人通報?」定國公一臉震驚,「江州都破了,為何朝中沒有接到軍報?」
眾大臣聽到此言也是滿臉驚訝,頓時都慌了,「濟州軍怎會叛變,他們來帝京是意欲作何?難不成是要謀權篡位?」
「娘娘,軍情緊急,還請娘娘讓臣等進去面見皇上。」
眾大臣跪倒了一地。
雖有祁燁之前的猜測,給江阮早早吃下了定心丸,可是面對如此多的在朝堂之中爾虞我詐多年的官員,江阮心中到底還是有些發虛。
江阮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沉穩,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陛下身體實在不宜過度勞累,此時全權交由定國公大人處理。」
「皇後娘娘...」
江阮轉身進了崇華殿,對身後的呼喚充耳不聞。
眾官員想要跟進去,卻礙於殿前的禁軍,無可奈何。
定國公開口,「事關重大,眾位大人隨本官來,咱們商議一下如何抗敵。」
江阮回到崇華殿,靠在門上長長舒了一口氣,祁燁一身白衫,坐在榻上撐著下巴對她微微笑。
江阮就那般靠在門上看著他,心裡的慌亂漸漸平息,卻又升起另一種心憂,「先生,此計可成?」
祁燁直起身體,拿起桌上的卦筒往前一遞,「阿阮向來福厚,不若來為為夫抽一簽。」
江阮看了他半晌,緩緩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他身前,垂眸看他。
「阿阮可是忘了,為夫算命卜卦之術是很準的。」
「可是先生也說過,卜卦之人無法卜算自己的命運,而我與先生牽扯甚深,所以...」
祁燁收了卦筒,「倒也是,為夫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江阮在榻前的圓墊上坐下,下巴擱在他的膝蓋上,雙手枕在頭下,輕輕道,「不需卜卦,不需算命,成也好,敗也好,我都與先生同在。」祁燁並未同她說過他全盤的計劃,可是此時此刻,江阮卻也猜了個大概。
只要太皇太后還有廢太子存在一天,這個皇位他坐的便永遠也不安穩,廢太子是名正言順要繼承大統的人,只要他活著一天,便總有人想要利用他做些什麼。
只是江阮猜到了祁燁要做的事情,卻沒有猜到他用的計謀,他竟然如此膽大的放了廢太子出去同濟州軍匯合。
祁燁有些慵懶的靠在那裡,什麼也沒說,只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像是在撫摸一隻柔順的貓咪,嘴角噙著饜足的笑容。
*
長樂軍早在沉錦前往邊境之時,便帶走了大半,邊境之戰,沉錦重傷,皇帝又派了葉舟逸與榕桓領兵前去支援,帶走了城中另一半長樂軍,而此時這帝京之中唯一有戰力的只有定國公手下的兩萬兵將,再就是保護皇上安危的禁軍了。
皇帝久未臨朝,早已是人心惶惶,此時廢太子領兵前來,有心之人不免又動了歪心思。
魯國公府的燈更是徹夜未息。
長樂軍一走,皇帝便如同折了雙翼,只能任人宰割了。
翌日,濟州軍十萬大軍兵臨城下,而此時的皇帝依舊待在崇華殿內閉門不出,城門上,只有定國公領軍挂帥。
太皇太后著人傳了消息去魯國公府,江瀚海看過太皇太后的手書後,徹底鬆了一口氣,對於醉美人的毒他還是信得過的。
醉美人之毒無人能解,即便有花琰在,也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而已。
雖然此時有些過於迫切,有些事情尚未籌謀好,但是情勢逼人,不得不提早計劃,若等到皇帝對魯國公府下手,一切便晚了。
一連兩日,城門之上戰火連天,定國公雖是良將,但到底是兵力不足,兩萬兵將對陣十萬濟州軍,本就敵眾我寡,更何況濟州軍來勢洶洶,若不是城牆敦厚,定國公身經百戰,這城池早就破了。
而皇帝病重的消息在軍中廣為流傳,大大的打擊了將士們的抵禦之心,一時間城中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