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108.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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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雨來,從毛毛細雨到了滂沱大雨,那雨又急又大,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地上的血跡被大雨沖刷著,裹著泥濘消隱不見。

從宮門處到茗萃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祁燁下了馬車,揮散要給他撐傘的侍衛,沿著宮牆緩緩邁步。

這斑駁的宮牆不知見證了多少朝代的興衰,有人成了,有人敗了,最後都歸於塵與土,可是只有這宮牆還屹立在這裡,見無數生死而波瀾不驚。

雨水落在祁燁的發上,臉上,夏日的炎熱憋悶被這場雨衝散了許多,可是卻也模糊了雙眼,讓他看不到眼前長長石板路的盡頭。

一個一個已經故去的人此時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拂過,總是帶著溫和笑容的大皇兄,坐在御花園的涼亭里,對他招手,「皇弟,來,皇兄給你講講為君之道。」

他的大皇兄啊,那個心中懷天下心懷萬民的人是世上最應該坐上這個皇位的人。

他的義父,那個真正擁有大智慧的人,他說,「祁兒啊,你若執意要做那些事情,義父必當全力支持,只是,總有一日你會後悔。」

他記得那時候義父躺在床上,行將枯朽,卻依舊滿目仁慈,他看慣了宮裡的黑暗與爭鬥,卻依舊保留了他那顆與人為善的心。

他的兄嫂,站在大門前,開心的迎著他回府過年,滿桌的飯菜,都是大嫂親手下廚做的,說軍中凄苦,小三兒要好好補一補。

那過年時的紅燈籠此時彷彿就在眼前,晃紅了他的眼,那噼里啪啦響著的鞭炮聲里似乎還夾雜著孩童的笑鬧聲。

這些人和事,彷彿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久遠到那些人在他腦海中的模樣已經開始漸漸模糊,餘下的只有他滿腔的憤懣與不甘。

而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已落下帷幕,戲台上唱戲的那些生旦凈末都已散去,只餘下一個丑角孤零零的站在那裡,而底下坐著聽戲的人卻還都在,喝著茶水,吃著瓜子,饒有興緻的看著戲台上的小丑,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

人不散,戲便要繼續唱下去,當他選擇踏上這個戲台時,便註定了沒有退路。

一條石板路走了良久,終於走到盡頭,轉過大紅漆的門,濃密的夜色中,一個暖黃的亮光緩緩而來。

祁燁眉頭輕皺,步子加快,走過去,雙手合在一起遮在她的上方,責怪道,「為何不撐傘?」

渾身濕透的女子抬眸,眸中的笑意穿過細密的雨簾落入他的眼中,「先生借了我的傘,一直未還,先生是忘記了嗎?」

祁燁眼中忍不住暈染起一抹溫度,「那傘不是夫人送給在下的嗎?」

江阮不敢苟同的搖頭,「那日我說的可是借給先生,桓兒可以作證的。」

祁燁脫下身上的袍子罩在她的頭上,不置可否道,「為夫不記得了。」

女子打著燈籠,男子走在她的身側,玄色的衣袍雙手撐起整個的罩在了女子的上方,雨水滴落在地,發出好聽的聲音,兩人的步子踏在地上,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在這深深夜色中,自成一片天地。

「大半夜的,不在宮裡休息,跑出來做什麼?」男子的聲音裡帶著不悅,「若著了涼,看朕怎麼收拾你。」

女子對男子的不悅一點兒都不怕,轉眸對他輕笑,「為妻怕先生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來帶你回家。」

*

翌日雨過天晴,大戰過後,有許多朝政之事需要祁燁來善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怕是都不會閑下來了。

而漓兒的病情也有了進展,花琰說他找到解毒的辦法了。

崇華殿昨日經過了一場腥風血雨,所以江阮等人都搬回了茗萃宮。

榕桓今日一大早送了長樂進宮,所以此時江阮抱著長樂坐在茗萃宮的小亭子里,聽花琰說漓兒的病情。

花琰看起來泱泱的,擺擺手道,「娘娘大可放心,有本神醫在,就連閻王爺也要繞道。」

「要如何治?」

「以往我一直想不通,解這醉美人的關鍵在什麼地方,現在想通了,那美人香生在極寒之地,這便是契機。」小三十六能活下來,便是在那雪地里躺了良久的緣故。

「漓兒的病已經穩定了下來,我手中還有多年以前那蠱蟲研磨成的藥粉,只要找一個極冷之地,這毒便解了。」

「極冷之地?」江阮有些擔憂,「這炎炎夏日,哪裡有極冷之地?」

「娘娘放心,陛下已經派人去收集冰塊了,只要在地窖里裝滿冰塊便可,這並不難。」

江阮聽花琰這般說,終於放下了這顆心,隨之而來的是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以後這醉美人之毒便可解了,對嗎?」

花琰聳聳肩,搖搖頭,「並不是,這要解醉美人之毒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解毒之人的血,蠱蟲,極冷之地,缺一不可,可是這世上最後一隻蠱蟲也已經沒有了。」

「但是娘娘也大可不必太過憂心,那美人香的花幾年才開一次,下毒之人也必沒有多少,這醉美人之毒怕是也已經絕跡了。」當年小三十六待的那座山中也不過就兩株美人香,要想讓人中毒,那美人香的香味必須濃郁,而這下毒之人用的是乾花,他看過祁燁的那個香囊,裡面的碎末怕是要八-九朵花,想來也是窮盡所有,希望一擊斃命吧。

而在小三十六死後,他又回了一趟山谷,那裡生了內鬥,山谷中已經沒人了,於是他將最後兩朵花摘下,然後一把火將那山谷給燒了。

提到下毒之人,江阮眸子中閃過一抹冷意,她心中已有了人選,只是還未確定,只待一個時機證實而已。

「那你為何還懨懨的,看起來很沒有精神?」長樂胖了好多,江阮一隻胳膊抱著累,換了另一隻胳膊。

江阮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兒,花琰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卻是沉默不言。

江阮向來不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見花琰似乎是有難言之隱,便也不再追問。

花琰等了半晌沒聽到江阮追問,自己先憋不住了,「娘娘難道不好奇?」

江阮,「......」

花琰又長長嘆了一口氣,摸摸鼻子,摸摸下巴,摸摸頭髮,終於忍不住湊到江阮身前,小聲道,「娘娘知道小三十六是個姑娘家吧...」三爺既然能放任小三十六在皇後身邊,皇後娘娘還與她如此不避嫌,想必早已知曉。

只是,為何這些事情他早沒想到呢?

江阮不明白他想說什麼,遲疑的點了點頭。

花琰又忍不住嘆氣,「娘娘有所不知,小三十六口中所說的解了她毒的人便是本神醫。」

這些事兒江阮已經聽墨漾提過,所以並不怎麼詫異,但是讓她詫異的是,墨漾既然已經與花琰說開了,花琰為何還一副憂愁的樣子?

墨漾對花琰明顯是一往情深,難不成是墨漾對花琰吐露了心事,而花琰對墨漾並沒有這般心思?

江阮正在暗暗猜測之時,花琰突然變得滿臉憂傷,聲音里都帶上了一抹凄楚,「娘娘,也許不久以後你便永遠也見不到本神醫了。」

「為何?」江阮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為...因為當年我以為小三十六救不活了,所以親手挖了個坑把她埋了...」

江阮,「......」

花琰雙目含淚,這便是小三十六這麼多年不待見他的原因吧,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小三十六每次見到都一副見到仇人的樣子了,原來他真的是她的仇人啊。

想想也是,若是他被別人活埋了,他就是變成厲鬼也不肯放過那人的。

這樣想著,花琰狠狠打了一個寒顫,他要不要去向三爺討個金絲軟甲穿在身上,以防小三十六哪天發瘋把他捅死了。

花琰正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不妨一隻小手啪的一聲拍在了他的臉上,接著一陣輕微的疼痛。

花琰捂住自己的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江阮懷裡朝他樂的小不點兒,指著她半天說出話來。

江阮按住長樂不安分的小手,小聲斥責,「怎麼又撓人?」上一次把祁燁的臉撓花了,今日又把花琰的臉撓花了。

「花大夫,不好意思啊...」江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

花琰捂著臉半天,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公主乖乖提醒本神醫了,我不止需要個金絲軟甲,還需要一個金盔,腦袋是硬傷啊...」

花琰說著便自己絮絮叨叨的走遠了。

江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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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婦皇后受寵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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