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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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人都送走了,天色也暗了下來,祁燁看著日落西山,紅霞滿天,滿足的喟嘆。
以前時他住在這裡,只覺心裡安穩,但那時他目不能視,沒有此時這般強烈的感覺,能夠看得到,看得到這個小院,看得到夕陽照進這個院落的光芒,看得見炊煙裊裊的小廚房,看得見院中的花花草草,從這裡望過去,還可以看得到前廳胭脂鋪子里的景象,更重要的是,他還可以看得到坐在面前的這個人。
有時候眼睛並不重要,因為沒有眼睛更能看清一個人的心,可是有時候眼睛又變得格外的重要,因為有許多美好的事物是需要用眼睛來看的,就像是此時坐在眼前的女子,她眼中的波光粼粼便讓他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祁燁為江阮親手斟了一杯茶,感慨,「平日里都是阿阮為為夫烹茶,這樣想來,倒是沒有一次是我為夫人烹茶的。」
江阮執起茶杯抿了一口,輕笑,「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很,我們有許多時間。」
「是啊,我們還有許多時間。」祁燁端起茶盞與江阮碰了一下,「乾杯。」
江阮搖頭失笑,男人啊,年少時裝老成,年齡大些了,那些童稚便一點點的顯露出來,自己卻還不自知。
胭脂鋪子開了門,有許多老主顧走到門前都忍不住進來瞧一瞧,聽江阮說日後這胭脂鋪子不開張了,都有些失望,江阮送了些脂粉胭脂給她們,心中倒也是不舍的。
祁燁沉思了良久,晚間時對江阮說起來,「不然這胭脂鋪子便繼續開下去吧。」
「開下去?」江阮邊脫衣衫邊道,「如何開?我總不能不住在宮裡來這裡開胭脂鋪子吧?」想到這個,江阮忍不住笑了起來。
祁燁嘴角微勾,「阿阮可知朝中一些權貴利用職權暗中開設賭場妓院?」
江阮回眸看他,「先生是何意思?」
祁燁挑挑眉,「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這胭脂鋪子只要找個掌柜的,完全可以繼續開下去,皇后完全可以做背後的金主。」
江阮走到他身邊坐下,擰眉道,「這不太好吧,畢竟我是皇后,這般在外開個鋪子,被人知道總歸是不好的。」
「無妨。」祁燁摸她的腦袋,「皇後背后還有朕,所以你儘管放寬心便好了。」
江阮心中對這胭脂鋪子到底是不舍,祁燁的提議讓她心生希望,有些希冀的看著他,「當真可以嗎?」
祁燁篤定的點點頭,「自然。」
江阮靠近他,抱緊他的胳膊,「可是讓誰來開這個鋪子合適?先生可有主意?」
「嗯...」祁燁思索了一會兒,看向江阮,「這便是夫人該思考的問題了。」
江阮沉浸在祁燁的這個建議中,自然認認真真的開始考慮這件事情,祁燁一見自己受了冷落,搖搖頭出了卧房。
江阮思索了半晌,終於露出笑顏,想要與祁燁說時,方發現祁燁並不在房中,正待出去尋他,卧房的門被打開,祁燁端著一個銅盆走了進來。
「先生,我想到了,漓兒,漓兒可以的。」江阮開心的說道,一直以來,她都在想著如何妥善的安排漓兒,她與她情同姐妹,若讓她在宮裡呆一輩子,江阮自是不希望的,況且漓兒的個性喜好自由自在的生活,現在有了這個胭脂鋪子,漓兒會很開心的。
現在不同於往日,胭脂鋪子背後有了靠山,漓兒勢必不會再像以往那般被人欺負了的。
祁燁點了點頭,「漓兒自然是最好的選擇,這些阿阮拿主意便好。」
祁燁將銅盆放在江阮腳下,伸手去碰她的鞋子,江阮腳一縮,「先生做什麼?」
祁燁淡笑,大手擒住她的腳腕,將她的鞋襪脫下來,將那嫩白的雙足放入了銅盆內。
江阮想要掙扎到底是力氣不如他的大,面紅耳赤,「先生...」
祁燁撩起盆內的水為她清洗雙腳,低聲道,「以前所有我想為你做的,但是沒有做到的,日後我會一點一點兒的為你做。」
江阮怔了怔,憶起他們剛成婚時,她曾經想要為他洗腳,那時的他眼睛看不見,她想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那時候他拒絕了她。
溫熱的水裹在肌膚上,江阮有些繃緊的腳漸漸放鬆,抬手摸向半蹲在她面前人的髮絲,輕聲道,「先生不必如此看低自己。」這是當日他同她說過的話。
「這是我心甘情願樂意做的,何來看低?」祁燁抬眸看她,眉眼間儘是笑意。
江阮雙手捧住他的臉,「那日我為相公做的,也是心甘情願的,也從來未看低過自己。」
祁燁微微直了直腰身,唇瓣碰上她的,親吻一番,「我知道,只是不捨得委屈你而已。」
祁燁坐上床,脫了靴子,兩人的腳放在一起,互相碰觸著,一大一小,倒也般配的很。
肌膚之間的相觸,加之水中熱氣的氤氳,祁燁忍不住靠著江阮蹭了蹭。
江阮臉一紅,就要離他遠一些,祁燁卻已經扣住她的腰身往床上壓去。
江阮推搡他,祁燁卻將她的雙手合在了大掌之中,銅盆被踢翻,發出響聲,祁燁不管不顧的吻上江阮的脖頸,低啞的呢喃,「別管它,一會兒我來收拾。」
「相公...」江阮忍不住低吟出聲。
「阿阮,你該再為我生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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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兒的身體已經大好,這些時日一直在房內休養身體,好不容易抽空出來走動一下,小臉上滿是笑意。
漓兒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同墨漾道謝,去到墨漾房中時,墨漾正穿好衣衫準備去皇後宮中當值,她病了這麼長時間,皇後身邊無人照應,她心中總歸是不放心。
漓兒盈盈拜倒,「漓兒謝過墨公子救命之恩。」
墨漾對人一向冷淡,只應了聲,「不必謝我,是你命大。」說著便轉身出了房間。
漓兒跟在江阮身邊時間長了,自然也是了解墨漾脾性的,所以並不放在心中,也跟在墨漾身後出了去。
「無論如何,墨大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不必。」墨漾冷冷道。
「那可不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那麼多的血...」漓兒跟在墨漾身後叨叨了一路子。
墨漾眉頭緊鎖,她從未見過有比花琰還煩人的,只是花琰是男子,可以不留情面,可漓兒到底是個姑娘家,說的太直白,總歸是不太好。
所以,墨漾忍了又忍,放任漓兒跟在了她身後。
遠處看著這一切的宴琨,心頭泛起一抹苦澀。
花琰躲在亭子後面,搖頭嘆息,可惜了墨漾是個女子,若是男子,娶了漓兒也好,可是又委屈了宴琨,可現在這般,倒...真是越來越錯亂了,唉...
花琰懼怕墨漾,所以極力隱藏著自己的身體不被墨漾發現,可是墨漾是習武之人,耳力自是極佳的,「誰,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劍光一閃,直衝躲在柱子后的人而去。
花琰沒料到墨漾會突然發難,倉皇之下,本能的偏頭躲了一下,但腳下一絆,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墨漾的劍上撲去。
墨漾一看是花琰,忙收劍,卻是晚了一步,花琰的半黑髮被削去了一半,剩下的頭髮只堪堪能到肩頭。
花琰看著地上的一地青絲,整個人都呆了。
漓兒也張大了小嘴,看著一身凌亂的花琰,皺起了小臉。
墨漾想說什麼,最終只嘴角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花琰愣了半天,突然凄厲的大吼一聲,「墨-漾-,你還本神醫的頭髮來...」
花琰猛地往墨漾身上撲去,墨漾皺眉躲開,花琰的身體便直直往地上撲去,墨漾擰著眉,甩出腰間的軟鞭勾住他的腰身又將他扯了回來。
花琰披頭散髮的再一次往墨漾身上撲過去,墨漾微微側身,手中的劍抵在他的胸口,冷冷道,「別再上前了,不然莫怪我不客氣。」
花琰正處於癲狂狀態,抵著墨漾的劍半步也不後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他到底是男子,比墨漾高出許多,此時的氣勢倒是挺能唬人的。
墨漾又不是真的要傷他,被他逼得一步步後退,直到背脊靠在了涼亭的柱子上。
墨漾怕真的傷了他,收起了長劍。
花琰步步緊逼,靠近她身前,伸手抓起她一縷秀髮,惡狠狠道,「把你的頭髮賠給本神醫。」
墨漾二話不說,垂落在地的劍迅速往上一提,就要斬斷花琰手中的髮絲,花琰動作快過思索,手握上了她的劍身,阻止了她的動作,鮮血順著他的手滑落在地。
墨漾的眼眸倏地睜大,難得的有了一絲情緒,「你做什麼?」
花琰看著墨漾半天,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