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顧雲飛襯衫袖子半挽著，站在那寬大的過分的浴缸前面放水。

楚小之靠在浴室牆壁上，面無表情的捏著一隻小黃鴨。

浴室的地上丟著一件外套，已經被水濺濕，濕噠噠的掉在地上。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還算整齊，沒有預想中的凌亂和濕身。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起碼隔了快一米遠……

「你怎麼來了？」顧雲飛挑眉，看著李洛。

「你們、你們在幹嘛？」李洛覺得大腦有點空白，乾乾的擠出聲音。

「教她怎麼用浴室，她以『不會用』為借口快三天沒洗澡了，臭死了。」

顧雲飛指了指楚小之，然後眯了眯眼：「你以為……我在幹什麼？」

李洛乾笑了下。

我以為你蛇精病發作，X蟲上腦，打算對未成年少女行不軌之事，然後華麗的將自己玩進牢里。

呵呵，不是這個就好。

他知道自己剛才想岔了，推了推眼鏡，恢復了平日的溫和，扭頭看向第一次見面的少女。

忍不住心底感嘆一聲，這孩子比照片上還好看，也難怪他會擔心顧雲飛失去理智了。

「小之你好，我是李洛，這傢伙的好友兼助理。」他笑的溫和伸手。

楚小之看了看他，伸出手和他輕輕握了一下，軟綿綿的打招呼：「你好。」

李洛微笑，這孩子看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人卻意外的軟呢，挺可愛的小丫頭。

旁觀的顧雲飛冷哼了一聲，抬手將沐浴露沖著李洛砸了過去。

李洛驚險的躲過，瞪大眼睛怒視他：「被這個砸到會死人的！」

「放心，我付得起醫藥費。」

顧雲飛嘖了一聲，抬眼看那個還在玩鴨子的人。

「記住怎麼用了？」

他拎著楚小之的領子將她拽過來，又示範了一遍這個豪華浴缸的使用方法。得到的是她永遠同一號表情的面癱。

顧雲飛：「……」真火大。

他笑眯眯的伸手掐住她的臉頰，『親切溫和』的問：「記、住、了、嗎？」

臉都被捏變形的楚小之：「……嗷。」

「很好。」他放開她，轉身離開：「從今天開始記得每天睡前洗澡，否則別想上床。」

看著他的背影，她扭頭咕噥了一句：「……龜毛的潔癖男。」

李洛：「……」

他這會回味過來了，看這樣子小丫頭和顧少之間相處的很不融洽啊。

從之前來看，明顯還是顧少更上心一點。

哎喲我去，這可是天大的新聞。

開玩笑吧，那個冷淡惡劣的顧雲飛真的會對一個小丫頭感興趣？

李洛瞅著顧雲飛眼看要炸，立刻抓著他踏出了客房浴室。還邊走邊安撫：「小孩子嘛，哈哈，有口無心，別計較啊。」

顧雲飛冷著臉坐在沙發上，抬手想點支煙，想到浴室里那個『未成年』，他又將煙掐了。

李洛看見這一幕特別不可思議，這還是那個霸道惡劣、我行我素的顧雲飛？

「去喝一杯嗎？」他問。

顧雲飛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抓起外套，「走。」

*

華國的帝都算是一個不夜城，午夜十一點正是許多夜貓子活躍的時刻。

藍月酒吧二層的半包廂內，顧雲飛坐在皮質沙發上眯眼瞅著底下舞池內晃動的人影。

李洛坐在他旁邊，拎著灌啤酒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不遠處的沙發上還半躺著一個男人，這人是夏九歌，當紅的電視劇導演。

李洛、夏九歌、再加上一個今晚沒到場的陸航，他們三人和顧雲飛是從初中混到大的好友。

夏九歌自然也聽說了那傳聞，他笑得戲謔的問：「顧少，那孩子是被人寄養在你那裡的？誰這麼大的面兒，能讓你同意收留一個麻煩。」

顧雲飛掃了他一眼，「閉嘴。」

夏九歌樂了：「喲，見不得人家說那小丫頭是麻煩啊。咱們家顧少什麼時候學會憐香惜玉了。」

李洛也跟著笑：「何止憐香惜玉呢，你知道我剛看見了什麼，一貫都是高高在上等著被人服侍的顧少在給人家小丫頭放洗澡水！嚇的我都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

「放洗澡水？」

夏九歌手裡的啤酒都掉了，他一臉震驚的飄到顧雲飛面前：「顧少，求見面，讓我一睹小丫頭傾國傾城的風姿。」

「滾！」顧雲飛踹開他，摸出打火機。

「那透露一下你和她什麼關係？」夏九歌爬起來繼續問。

「想知道？」顧雲飛眼角微挑的笑了。

在夏九歌猛點頭時，他點了支煙，慢條斯理的吐了個煙圈：「不告訴你。」

「切，小氣。」夏九歌嘖了一聲，這也保護的太好了吧。

李洛忽然開口問：「那孩子……十七歲該上高中吧，現在已經九月底了，只能插班了，你打算讓她念哪裡？」

顧雲飛將煙叼在嘴裡，吸了一口才懶洋洋的回應：「請家教。」

李洛皺眉：「你不打算讓她去學校？」

「嗯。」顧雲飛夾著煙彈了彈：「私人家教不比學校差，一樣能考大學。」

「你跟我說實話，你對那孩子到底什麼想法？」

連學校都不打算讓人家去，你這是打算玩禁錮養成！？

哪個監護人眼瞎了，把她放到你這裡的。

果然他剛才放心的還是太早了嗎！

李洛直戳戳的盯著顧雲飛，總覺得……他好像有點生氣？

「還能有什麼想法，她可是喊我『叔叔』的人，在她看來我可是她的長輩。」顧雲飛嗤笑一聲，將煙捻滅在煙缸里，然後扭頭問，「我有那麼老嗎？」

叔叔……

李洛很想笑。

夏九歌則是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叔叔，哎喲，真合適你呢。」

顧雲飛抬手將煙盒砸到他頭上，成功讓他閉嘴。

「哦~~原來你是在氣這個啊~~~」

李洛搭著顧雲飛的肩，笑得不懷好意：「哎呀哎呀，顧大導演這張臉就算放到娛樂圈都是超一流的水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無視了，也難怪你會氣。小孩子嘛，這方面還沒開竅呢，沖著這張臉怎麼能喊『叔叔』呢，最多喊哥哥啊。」

顧雲飛給了他一個冷眼：「你看戲看的很開心？」

「怎麼會呢，我可是你貼心的好助理。」

他聳肩：「你放心，以你的臉，絕對不會被劃歸到長輩的。就算你對你的人品沒信心，也要對你的臉有信心啊。」

「這我知道。」顧雲飛摸出打火機，又點了根煙。

知道歸知道，但心情莫名的不爽。

李洛看了一眼煙缸里的煙頭：「喂，你今天抽的太凶了，之前不都很少抽了。」

那個楚小之竟然可以影響雲飛到這個程度？

顧雲飛夾著煙的手僵了一下，然後不吭聲的抽完了這一支。

他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上，起身要走。

李洛問：「這麼早？」

才剛過十二點，夜場正熱鬧的時候。

「無聊，我回去了。」顧雲飛腳步不停的往外走。

「雲飛。」

李洛在他身後喊了一聲：「讓小丫頭還是去上學吧，校園生活可是生命里不可替代的一部分，這是私人家教代替不了的，別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啊。」

見顧雲飛連停頓都沒有就走了，他『切』了一聲給自己又開了灌啤酒，似笑非笑的低聲道：「還說沒什麼，你都不正常成這樣了，沒什麼貓膩才怪。」

剛起鬨起的最熱鬧的夏九歌嗤笑一聲：「你想多了吧，一個小丫頭而已，連女人都算不上。而且那可是顧少，你什麼時候見過他對別人上心。」

李洛喝著啤酒沒吭聲。

就是因為沒見過啊，所以才這麼吃驚。

*

在酒吧多喝了幾杯的顧雲飛開門時抬眼看了一眼表：凌晨一點五十五分。

他從酒吧離開時剛過十二點，開車回來也最多十二點半。

不想這麼快上樓面對那個會影響他心緒的『東西』，就在車裡坐著冷靜了一會兒，也順便散了散身上的煙味。

結果一個沒注意就快半夜兩點了。

那傢伙……應該已經睡熟了吧？

想到那個面癱無表情，很難溝通，回話永遠簡短到單字往外蹦的少女，他扯了扯領帶。

比起其他的，最讓人生氣的是她看他的眼神和看陌生人沒絲毫區別，毫無波瀾的讓人……火大！

記憶里那個軟綿綿，笑的像天使一樣的小可愛去哪了！

物是人非，還真是個讓人傷感的詞。

顧雲飛路過客房時頓了下，裡面沒有一絲聲音。

九月底的溫度並不涼，客房裡的毯子也足夠她禦寒，沒有聲音代表著她睡得很熟，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需要他擔心。

那傢伙也不像是個會吃虧的。

他這樣想著，還是伸手扭開了客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