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封神演義
姜子牙面對這群流民的面色立刻就冷了下來。但他並沒有急於查探,只是針對著他來的目的,問道,「本元帥問你們,三日前的夜裡有誰出了這帳門?」
眾人見他問的嚴肅,一時都沒人敢吱聲。
他又問了一遍。「我軍將士有人見到你們其中之人出了營帳!自己站出來!否則待本丞相尋人認出來,老夫絕不會手下留情!」
頂著個假名字的殷成秀其實沒料到一切順利的他會在放燒毀的黑衣進武吉營帳時被人看見。但他畢竟已經走了。
許久靜默,有個男子才哆哆嗦嗦的一步三頓挪了出來,「姜……姜……丞……丞相……」
姜子牙蹙眉,看他縮的跟個鵪鶉似的,「是你?」
那人點點頭。
營帳中都是朝歌來的抱著團的逃難之人,他們望著,姜子牙一時也不好嚴肅質問,只得道,「隨老夫過來。」
到了姜子牙帳中,他打量著這個看起來畏畏縮縮顯得十分懼怕的人,蹙眉道,「你是哪個姓氏?」
那人規規矩矩的跪在底下,「我,不,小人,小人叫李大壯……」
李大壯?姜子牙眉頭皺得就更深了,這名字十個人裡面八個都是,但他對著他掐指一算,這又的的確確是他的真名……
「你三日前出了營帳?」
「……是。」
「有人看到你在武吉營帳邊出現?」
李大壯慌忙拜倒,「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不知營中也要不能出去呀!小人夜起小解,結果夜裡路途不明,小人迷了路,才路過武大人營帳的。」
不得不說,殷破敗找來的這些個人也是戲精吶,這一番哭訴下來,涕淚橫流的,愣是叫姜子牙看的心煩,又問了幾句,卻實在問不出什麼結果,他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下去吧下去吧……」
他掐指又是一算,發現這人似乎也的確去武吉營帳邊確實是個偶然,登時一陣頭大。
李大壯哆嗦著回到營中,眾百姓見他,頓時意會了。
他彎著腰坐下來,哭的十分悲慘,「我……唔,這可怎生是好?」
有人立刻應景道,「大壯,怎麼了怎麼了?」
大壯道,「我,我恐怕觸犯了軍法了……怎麼辦?萬一大王丞相不收留我了可如何是好?」
營外那些個尾隨而來竊聽的聽得嘴角抽搐,軍法?知道什麼是軍法么?還觸犯?觸犯的要是軍法恐怕你早都死的渣渣都不剩了……
多番調查,這個名叫大壯的夜晚確實有看不清路的毛病,姜子牙只能無奈將他從懷疑名單上劃掉了。
但武吉就不能幸運了。
諸侯們非要一個交代,姬發無奈,尋姜子牙商議。
「相父,如此這般局勢我等該如何是好啊?」
姜子牙沉默,沒作聲。
武王無奈,「如今武吉弒殺自己師娘此事已板上釘釘,相父你看……」
姜子牙鐵青著臉,「我的弟子我了解,馬氏斷不可能是武吉殺的。」
武王被他這生硬的語氣懟的也是氣悶了,不過他到底算是胸有丘壑,沒有同自己相父計較此事,道,「孤王也願意相信武吉啊……可相父,如今各路諸侯都覺得,武吉就是殺人兇手啊……」
姜子牙揉了揉眉心,是啊,他愁的也是此事啊……「大王……」
兩人正是愁悶,武吉佩劍一頭闖了進來,跪地拜道,「師父!大王!」
姬發姜子牙都是一驚,相顧一望,見到對方臉上的詫異。姜子牙忙起身去扶武吉,蹙眉道,「你這是做甚?」
武吉執意不起,狠狠的地上叩了三拜。「昔日承蒙師父照料,為武吉謀得一命。原本武吉失手殺人之時,就該為那無辜百姓償命,賴因家有老母,實是割捨不下,才厚顏求得師父出手,讓武吉逃過死劫。今日師娘之死,雖非武吉傷人,但作為徒弟,卻讓師父大王如此為難,實為不忠不孝。武吉願以死謝罪!」
他說完,一把推開了姜子牙,拔劍自刎。
姜子牙望著地上的血跡,收了武吉的魂靈入封神榜,面色陰沉。姬發也白了臉。
「此仇必報!」
但他終究還是放了自己親手懲處了武吉的消息出去。不是不可放武吉自刎,只是若他姜子牙不對此事表態,諸侯心難定,如何再次信服他姜子牙?
這消息傳到朝歌城中,姜晨正打量著案几上從殷成秀那裡收回來的人皮面具。
為何南極仙翁的寶鑒沒能找出是誰殺了馬氏?全因殷成秀殺人的時候並非用他們想象的變化之術,他臉上扣的,是人皮面具……至於這面具做法,是姜晨從前自己研究的任人物倒模倒模又加了凌霄腦袋裡裝的弄出來的,如今看來,成效甚好。
魯人傑同殷破敗一同前來,詢問女媧宮拜祭事宜。
姜晨卻沒有回答,他看著那張面具,道,「拿弓來。」
這兩人有些莫名其妙,還是恭敬地取了他的長弓過來。姜晨握箭一紮,箭頭深入了木頭的案幾,再一拔,人皮面具已經串上了,他提著弓箭走了出去,「走吧。送姜子牙一份大禮。」
一片夜色中,他上了朝歌城樓。看到遠處西岐先鋒營的軍帳燈火通明。
他抬起了手中的弓箭。
一張同武吉一模一樣的人臉隨著破空的箭矢落到周營附近。
親眼見著自己的徒弟死在面前。他卻無能為力,姜子牙心頭算是壓著一塊巨石,但他也還是可以為武吉在封神榜上討一分差事,算是全了他們師徒之情。
如今戰事吃緊,姜子牙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傷春悲秋了,他立刻著手從各個方面去查朝歌難民之事,但姜晨有哪裡會留下什麼把柄。
從叫殷破敗去給這些人做宣傳時,姜晨也已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姜子牙派過去同這些難民拉關係稱兄道弟調查的周營士兵,都只得到了一個答案。「有人偷偷幫我們離開的。」
「哦?是哪位賢臣助朝歌百姓脫離苦海?」
就見被問到的難民會相當怪異的看他一眼,「飛廉。」費仲尤渾飛廉惡來惡名傳遍天下……這個賢臣,用的有點早。
問的人登時也臉色難看了,僵硬的回去將此事報給姜子牙。
姜子牙盤坐在案牘前翻著竹簡,聞言蹙眉,「飛廉?他怎會如此好心?」
正巧哪吒同楊戩過來安慰姜子牙,聽聞此事,哪吒笑道,「哪吒早前聽聞飛廉乃十足的油滑之人,恐怕是見我西岐大軍圍困,怕的!」他微微撞了下楊戩,笑嘻嘻道,「是不是,師兄?」
楊戩立刻明白了哪吒的意思,應道,「師弟說的不錯!師叔莫要這般憂心了……」
姜子牙瞪了瞪他們,道,「行軍打仗之事,豈容你們這般輕巧?」但他嘆了口氣,「不過哪吒所言恐怕不錯,依飛廉此人的性子,只怕是見成湯已至末路,想買我西岐一個面子了……只是,這兩人惡名在外,我等仁德之師,決不能收下這惡人!罷了,既然他們想買這個面子,我等且先收著,日後再討論如何處置這兩人……」
姜晨將姜子牙及飛廉等人的名聲性子都算進來了。當日設下此局,正是看中了姜子牙對於西岐仁德必能招撫天下百姓極度盲目的信任。之前西岐招安的人太多了,招安的百姓也沒有什麼心思,姜子牙自信於收復之人不會再反叛。殊不知,姜晨這就要叫他懂一懂什麼叫人心反覆!
紂王要出朝歌城去女媧宮悔過之事沒有多少時間就傳遍了西岐聯軍。眾人對此反應不一。
姬發對此消息持質疑態度,「相父,您覺得此事是真是假?」
姜子牙搖了搖頭,蹙眉,「是假還好,只恐怕這是真啊……」
東伯候姜文煥,「這昏庸紂王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北營。北伯候崇應鸞也召集了身邊謀士,將這消息開誠布公了。
許子德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時還不得不配合著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此話當真?」
崇應鸞嘆了一聲,「本候還能用此事哄騙你等?哎……原以為紂王終於清醒過來了,誰曾想他怎的這般愚駑,如今唯有朝歌城還算安全,就算要拜祭女媧娘娘悔過,也不該選在此時啊……這豈不是平白誤了性命?」
許子德聽得他話中隱義,自覺火候已然到了,但他也沒有立刻說的明明白白,只是道,「以子德看,這恐怕才是紂王的高明之處啊……」
崇應鸞頗為詫異,「哦?子德何出此言啊?」
許子德就將這謀略向他剖析了一番,與殷破敗曾說過的別無二致。
只是一個簡單,卻令人進退為難的計策。
崇應鸞沉吟了一瞬,「那,以子德之意……」
許子德眉眼一彎,「侯爺,這不正是一個機會嗎?」也是他的一個為大王改變局勢的機會。
再說王帳之中,姜子牙將這後果擺在姬發麵前,姬發的面色亦漸漸沉重了,「……這,相父,那我等該如何是好?」
姜子牙眉頭緊鎖,卻陷入了另一個謎團之中,「紂王從來善力。可這等深沉心機,實不似是紂王所為,莫非他們身後還有高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