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好計謀
張翼遙被困在大梁的這些日子裡,他心裡到是比起以往平靜的了許多,畢竟這裡仍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從小到大生活過的地方,可是張雪靈一直擔心蒼樾會對他不利,終日愁眉不展,張翼遙卻只能寬慰她,說這世上最不希望他死在大梁的就是蒼樾。
即便如今柔然的權柄他交給了穆之恆,可是他依舊是柔然王,若是他在大梁掉了一根頭髮,柔然必會同大梁反目,那蒼樾可算是得不償失。
樹敵並不是蒼樾想要的,按他的話來理解,他只是想有一個能夠同東秦相互制衡的籌碼。張辰祈是暴露了蒼樾的野心,可是也同時讓蒼樾很是擔憂,他如今已宛如一個瘋子,若是他為了殺死自己同張翼遙同歸於盡,豈不是要亂了大梁。
蕭兼默知道蒼樾的行徑第一個便是反對,留著張翼遙只會讓大梁置於險地。
「你有沒有想過此事的後果?你太一意孤行,翼遙的處事方式你還不清楚嗎?他之所以敢一人回到大梁便是已經做好了打算,他說要走……我們便該放了他。」
蒼樾一怔,「若是放了他,他回了柔然……那東秦女帝若是拿阿福威脅他,我們當如何?」
「蒼樾你好糊塗,他便是算準你會將他困在大梁,這只是做給我們看的牌,若是以往我們亦可曉以大義同柔然暗中結盟,可是眼下東秦的女帝登基之後所有的建國之策都是針對大梁,相反他們處處都在巴結柔然,先是送了糧食,又送了書籍,我們呢?不僅將柔然的王軟禁起來,把柔然硬是擺在擺在我們的對立面。」蕭兼默皺著眉頭,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
「我就不相信,他們柔然會不管他們的王上,硬是要和東秦結盟?」蒼樾依舊不肯死心,當即反問道。
蕭兼默竭力剋制著臉上神情,不至流露出怒意,「我怕,翼遙為了促成柔然和東秦結盟,會在大梁自縊,」
蒼樾猛然驚醒,原是他一直不著急去抓拿張辰祈是心裡有了這種打算,他回大梁來果然不是平白無故的來看什麼瑜王妃母子,若是真如蕭兼默所說,他絕不會輕易離開,便是死也會選擇留在大梁。
「我這就送他回去……」
「沒用的,如今柔然怕是已經通過青幫知道了張翼遙的處境。」
「好計謀,便是我如何也想不出這種歹毒計策,他竟將我設入圈套,實在可惡!」
蒼樾心寒,覺得張翼遙不顧及他們這些年的感情,也不顧及這大梁百姓,可是他又何時顧忌過張翼遙呢?
住在長公主府的張翼遙,越發的清瘦,他身上殘餘的毒,已經清不掉了,如今他的腿已經不能如常人那麼般行走自如。
「翼遙,你先吃些東西,昨兒梁皇給送來了好多葯,說是希望你早日能夠好起來。」說著張雪靈便命人熬好了粥端到了張翼遙的面前。
張翼遙搖了搖頭,「他是怕我死了,只是可惜……我身上的毒已經滲入骨髓,沒得救了。」
「你難道不等等蕭謹奕嗎?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說著張雪靈竟梗咽了起來,眼睛紅紅的,可憐這苦了半生的弟弟。
「他來又能如何?很快青幫的幫眾就會從大梁撤出去,大梁國土內所屬的糧、桐油、布匹以及水運商船,統統都會順著河道,運至柔然。」
「這麼說,你要對大梁趕盡殺絕?」
張翼遙眯著眼睛笑,其實也也談不上趕盡殺絕,只是他已經不打算給彼此留什麼餘地了,張翼遙此番出現在大梁就是要將大梁原本平和局面攪渾,要他們亂,只有這樣柔然才有足夠的資本同大梁談條件。
很快一切都在暗中按照張翼遙的計劃進行,青幫在大梁的勢力龐大,很快便將儲備的糧、物資源都一點點搬出了大梁,不過幾日,大梁內的糧鋪、油坊、布店都悉數關張,百姓更是因為缺衣少食而一下子慌亂起來,到是蒼樾迅速將宮中物資調配到各個縣郡,可是事情引起的騷亂還是讓蕭兼默有所驚覺。
這一日梁皇特意邀了張翼遙進宮敘舊,他隱約間見得……那梁皇此刻站在大梁權利的最中央,卻好像和站在山峰之巔一樣孤獨。
張翼遙緩緩的轉身,看見大殿中同樣孤單站立的影子。宮人扶著他慢慢走上台階來到他的面前。
「翼遙,我們好久沒見了。」
「梁皇,今日與你的相見的早就不是當年的翼遙了……」
蕭兼默嘆了一口氣,道,「柔然王,好久不見!」
「如今你我再見已然是身份不同,自然你我說的話也是不同。」張翼遙暗中所指,他是有目的而來,此番宴請也不單單是敘舊這麼簡單。
「我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但是大梁的百姓是無辜,如今天下剛剛太平,我們不該在挑起戰端,休養生息諸國安定,才是最好的結局。」
張翼遙微微一笑,眼神已然是一片空洞,那原本深不見的漆黑,如今已經變成一灘死水。
「我想我本意絕不是要和大梁為敵,柔然所處之地,正好迎著大梁,背靠東秦,只是可惜如今我國中的三座城池被大梁要了去,這三座城池所處之地,正是我柔然咽喉,我如今是夜不能寐,睡不安寢。」
蕭兼默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他出兵助他攻下北魏時所得的三座城池,張翼遙果然是有目的,他冷聲道,「若是不答應呢?」
「梁皇若是不答應,也就算了,只是梁皇要清楚了,你這朝中可還有我青幫的人,他們盤踞在各處,你早晚要剷除他們,說實話勞您動手實在是麻煩,不如我想個法子。」
「你敢威脅本皇,你要知道……那些人若是本皇一聲令下便會悉數都被拿了去,到那時損失最大的就是你。」蕭兼默不甘示弱,口氣十分強硬。
「可是陛下,若是他們真的都拿了去,你可有人員補起空缺?」
張翼遙知道自己在賭,可是他也清楚這東秦這幾年來人才凋零,之前張自清主持的科考皆是以錢謀私,選拔的人才根本都是無用之輩,有用的都是各幫安排在其中親信,官商勾結,便是用的神不知鬼不覺。
「好……本皇要你手中的名單,我便把柔然的那三座都城換給你。」
張翼遙點點頭,「名單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這些人中若是有徇私枉法的你大可抓了他們,可是若是正經做官的我懇請陛下放過他們一條生路,畢竟他們為大梁也是付出了心血,終歸可以免去一死。」
「好,本皇答應你。」
「這樣本王也就可以安心離開大梁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冷的讓人頭皮發麻。
蕭兼默從來不知道張翼遙是這樣一個人,原是他曾經無法理解先皇在這個位置的所作所為,如今他像是懂了,只要坐上帝王位,心計、智謀都要不同於常人,是的,他還需要去爭,去周旋,用自己的能力去維護去拼搶,他要同朝野上那些各懷心思的人博弈謀算,還是要在戰場上和政見不同的人兵戎相向。
這一切都遠比打仗要累上許多,麻煩許多。他無時無刻不在壓抑自己心情,他不想讓旁人看出一個帝王的懦弱。
他將蕭謹奕帶回大梁,如今他成了東秦的戰神,那個在殿上同人舌辯爭雄的張翼遙,如今也成了柔然的大王。
一切開始時的摸樣都不能被控制,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命運左右,所有人在不恰當的時間相遇,在不恰當的時間離開,命運之手推著他們在走一條看不見歸路的陰森血腥的路。
穆之恆在宮裡批閱折文,宮外有人百里快馬加鞭將大梁的國書呈到他的面前。
「王上可帶了什麼話?」
「王上口諭,大梁將三座城池歸還,穆之恆當下派兵接管,不得有誤。」
穆之恆聽完當下跪倒在地,高聲道,「吾王萬歲萬歲,臣下遵旨!」
他轉身將這三座城池的印表交給站在一旁的顧晏,「晏王,你是王上的義弟……這三座城池就由你代王上接管。」
「可是……這麼做怕是於禮不可?」
「晏王請放心,王上將你託付給我,也說明您是顧大人之子,甚至有意將柔然的天下交於你,這都是王上對你的信任,所以懇請晏王不要推辭。」
顧晏連聲道,「這重任我實在擔負不起,大哥很快就會回來的,一切都還請穆相做主。」
穆自清搖了搖頭,這幾日夜觀天相根本看不出任何好兆頭,他只得低聲道:「也好,現如今還是我來代勞,你慢慢學習,這一切都將是你的。」
顧晏心裡清楚的,當初大哥讓他來柔然唯一的目的就是監視穆之恆,以防他對東秦不利,害了阿福,張翼遙臨走前將柔然的兵權悉數交到他的手上,如今他在柔然即便沒有自己的勢力,可是卻有無法撼動的地位。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守住柔然。」顧晏心裡道。
他們相視一笑,卻又暗藏殺機,他們需要彼此,又在防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