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圈套
冬日夜長,就在宇文翊悄悄抵達大梁的時候,京都之中就到處是百姓的傳言,城中人議論著這柔然王到底是有什麼本事,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便取回了三座城池,這實在不可思議。
「你說也是……這柔然王一個人來,一個人走,這一來一回就拿了我們三座城池。」
「可不嗎?那可是郡王爺啊……你以為他沒本事啊!」
宇文翊思前想後,這蕭兼默不僅讓張翼遙離開了大梁,同時將好不容易奪下的城池拱手相送,這裡面一定是大有文章,他肯放走翼遙,亦不怕他反悔……他恍然大悟,只要張辰祈在他們手上張翼遙便是逃出天涯海角也是沒用的。
他特意在城中逗留數日,特地邀了原來的刑部主事白大人出來,此人原就是宇文翊的人,那時張翼遙被關在大牢之中也多虧他照拂。
「白大人,敢問京都之中可是來了什麼人?」
「不敢瞞著殿下,這府尹衙門確實抓了一個人,此人一直單獨監管,蒼樾王看過幾次,可是聽聞那人鬧的很兇,一心求死。」
宇文翊點點頭,「那如今呢?」
「見他鬧的太凶……府尹衙門就求了上諭,給了他一副葯,如今他痴痴獃呆的,整日渾渾噩噩,連人都看不清。」
宇文翊明白,即便張辰祈已經瘋了,他們也絕不會放過他的。有他在穆之恆便不會動大梁分毫,東秦和大梁的手中各自有一個籌碼,他們在爭奪柔然,可是柔然卻不想依靠任何一方,他們可不想做第二個北魏。
「你要留在大梁幫我暗中觀察朝中的動向,如今城中的青幫幫眾應該悉數都撤離了,朝中的人還有多少你心裡應該有數。」他意在所指,宇文翊知道的這些事都是當年細查出來的,青幫在大梁的勢力之所以最大,自然是靠著他們在各部的關係,若是有一日柔然同大梁開戰,這些人都會成為看不見殺人於無形的神兵利器。
「這朝中青幫的勢力,在半年前就悉數撤離了,殿下不知?」白大人疑惑道。
宇文翊又搖了搖頭,「看來張翼遙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是啊……郡王心思過人,絕不會打無把握的仗,梁皇不是他的對手。」
「也罷,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大梁這裡就勞煩您了。」
「殿下,可是來救張辰祈的?」
這邊宇文翊聽聞他們想將張辰祈送到九天玄山清明那裡,眼下他打算無論如何要將張辰祈從這個地方救出來,
可是他打聽下來,這事是梁皇下的旨意,甚至是清明的請願,說是想要以佛法度人。
此事很多人都聽說了,這大師平日里甚少理著俗人之事兒,怎麼會摻和到這些事情上來。青禾如今還在東秦陪著阿福,他一個人怎麼就回了大梁,宇文翊覺得此事很是蹊蹺,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去九天玄山一探究竟了。
蒼樾大怒,這張翼遙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看著那份青幫的名單,心裡是七竅生煙。
「此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這些人……決不能放過他們。」他一掌重重拍在案幾之上,張翼遙完全沒用顧念他們的情誼,虧他們還出兵相助東秦,當時就應該看著他們同蕭謹瑜他們拼個死活。
「此事不宜張揚,你我都不能能斷定這名單到底是真是假?」蕭兼默絕不敢貿然輕信,他皺著眉頭拿這份名單,是真是假都只能暗地裡排查。
「陛下,張翼遙留不得了!」蒼樾將名單握在手裡,心中極為憤慨,他眼中的殺氣已經將他淹沒,瞬間化成一股洶湧之勢席捲了他內心對張翼遙僅有的那份情誼。
「蒼樾,你別忘了翼遙和我們是同甘共苦的朋友,你這麼做本皇絕不同意。」
「朋友?「蒼樾冷聲一笑,」陛下要知道……他如今可是柔然王,這道麒麟之主得天下可不是先皇編出來糊弄小孩的把戲,他要死……只是不能留在死在大梁,我要他死在南楚……這樣一來我們便可借著柔然除掉南楚,一箭雙鵰以補我們失去三座城池的損失。」
蕭兼默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他的口中聽道的,「不用多說,此事本皇已做決定,你不可妄自行動。那張辰祈我已經下令將他送去九天玄山,你將他毒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但是我想你明白,你我之間終究我是梁皇,莫要失了你作為臣子的本分。」
「殿下說的是,臣下遵命就是。」蒼樾陡然震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許從蕭兼默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不同了,可是他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這些願望決不能被任何人阻攔,哪怕是蕭兼默也不行,身為帝王要心狠手辣,決不能心慈手軟,這樣只會害了自己。
張辰祈是蒼樾要引來宇文翊的誘餌,只要將這個消息放出去,很快宇文翊便會去九天玄山找清明,到那時埋伏在清明的守軍就可當即將他伏擊。
蒼樾將派兵護送張辰祈上山,又安排另外一支兵力抄中小路西去、直奔山頂與主力軍神不知鬼不覺的匯合。
那晚風雪呼嘯,隨行的人都身披大氅、裹住全身,如果其中一個人被換掉,不是刻意盤查的話,在大風雪中實在難以察覺。
宇文翊暗藏在大梁的軍隊之中,可是這沿途護送的人卻不是張辰祈,而是青幫的東方鈺?
他怎麼會在這?
原是這東方鈺帶著韓子婿逃走後便來了這大梁,畢竟此處青幫盤根錯節,想要保住韓子婿也未嘗不可,可是韓子婿誤以為東方鈺要將他交給青幫,他當下便將東方鈺交給了蒼樾,以求保命,同時他將這些年來研製兵器的製作工藝,一併獻給了梁皇。
「想不到東方鈺還是錯信了這個小人!」宇文翊心裡嘀咕,可是說到底,既然他是翼遙的人他便不能不理。
「吃飯了!」那押送的士兵大吼道,「真想不明白,只是讓你說出青幫安插在朝中的眼線,怎麼就這麼難?」
東方鈺冷笑:「如今的梁皇當真是愚蠢,大梁不久便會土崩瓦解,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被我們殺的精光,這天下用不了多久便是主上的了。」
宇文翊聽聞,心裡便明白張翼遙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一定是和蕭兼默提及了那些所謂的眼線,不管這些事兒是真是假,蕭兼默都會慌神,自然想要查到那些人究竟是誰。
「閉嘴,信不信我打死你!」
說著那士兵撿起一塊石頭,便丟進了囚車裡,狠狠砸在東方鈺的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眼見如此,宇文翊抽出手中的劍,一個轉身便一刀將那人斬殺在面前,周圍的人頓時嚇了一跳,當即將他圍起來。忽然人群之中有一人,站了出來,「宇文翊,你我好久不見啊!」
「你是?」宇文翊覺得此人眼熟,可是竟想不起來,他應該在東秦軍中立下軍功。他怎麼來這了?
「君上,此人便是換了樣貌的張辰祈,君上快走……他們設下此局都是為了抓你。」
張辰祈瞧著他們,忽然大笑起來,「想不到我的這番裝瘋賣傻到是真的有用。我原以為會在山上遇見你,可是沒想到你竟自己先冒出來了送死。」
「想不到蒼樾為了抓我真是費盡心機。」宇文翊心中一沉,伸手便是一劍,將一涌而上的幾個人看到在地。
張辰祈奮不顧身的沖了出去,他自然認定宇文翊不會碰他一根毫毛,果不其然宇文翊對他只防不殺。
他手中的情長劍連抗數劍,宇文翊眼中的殺伐之氣甚盛,手中一個揮轉便可斬殺一人,張辰祈也不甘心,伸手便是一劍直逼他的咽喉,可是宇文翊大手一揮,便擋了去。宇文翊向上一躍,腳一個用力狠踢在張辰祈的下巴上,他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眾人目瞪口呆,這宇文翊的本事實在太厲害,便是這一起上都未必能殺的了他。
此時張辰祈連退幾步,用一枚銀色長針將他十指指尖刺破,將懷裡的蠱蟲放在自己的手心中以血喂之,見那蟲蠱染的通體鮮紅便一口吞下,只見臉色發脹忽然力大無窮,一聲怒吼帶著人拼殺過來。
這一劍宇文翊用力一抗,他握劍的手一瞬間就被震的沒有知覺。
「張辰祈,你可知道你服蠱增加功力,是在自取滅亡。」
張辰祈看著宇文翊痛苦的樣子心裡就開心,「我是自取滅亡,可是有張翼遙陪著我,一切都值了。」
這個精心布下的局,賭的就是宇文翊對張翼遙的這份情義,看來他們都賭贏了,沒了蕭謹瑜張辰祈早就不想活下了,蒼樾用藥治好了他眼睛,卻也永遠治不好他的心。
尤其是看見宇文翊為了張翼遙奮不顧身,他所做的一切,都讓他嫉妒的發瘋,張翼遙不配得到幸福,便是自己活著一天他就要痛苦,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
可就在宇文翊眼看要抵擋不住的時候,月夜下風雪之中,一雙兇猛的眼睛正盯著張辰祈,一聲嘶吼震天動地,整個九天玄山都為之顫抖,山中鳥獸四散,他周身冒著藍色的火焰,從黑暗無光的山林深處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