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爸爸喜歡美人嗎？

季辰做完例行檢查沒回病房。

他去了白希林的辦公室。女兒狀態讓他尤為擔心。

昨天，季藍對他在幼兒園說的那番話，還有白希林在他手術后發來的那條長長的信息。

他算是知道女兒為什麼這麼反常了？

都是那張照片惹得禍。

女兒的反常，就是那張照片發過來以後開始的。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奶奶病重影響的！小丫頭從小跟著她老人家。

原來不是。

表哥宋前程那天給他發來羽嫣然長大后照片。

羽嫣然照片里不修邊幅、放飛自我的形象，他一看著就樂了。他順手將它保存在了手機相冊里。

沒想到女兒看到那張照片，會這麼大反應？

他的手機從來只有三個人照片，妻子、女兒和奶奶。

妻子白雪雖已早就不在了，但家裡人包括他自己，從季天晴懵懂呀呀學語開始就給她講她的母親。以至於女兒對出生后不久就離世的母親一點都不陌生，並且有著深厚真摯的情感。

他自己也曾和女兒這樣說過因為他們是他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存他們的照片。

所以在女兒單純的認知里。

當他的手機里出現過從未出現過的陌生女人的面孔出現，讓小丫頭心生厭惡。女兒甚至產生了爸爸會被搶走的念頭。

所以她認為只要不讓爸爸見到她就行。

所以她執拗的拒絕著爸爸接送她上學。

因為這裡有爸爸手機里一模一樣的人。

女兒清奇的腦迴路讓季辰惆悵。

他讀完那條信息后，愣了好久。

他默默刪掉了羽嫣然的照片。

太過敏感、太過偏激的女兒。讓他認為從某種程度上女兒需要心理疏導。

要是以後女兒遇到不喜歡的東西，也這麼偏激的處理呢？要是真像羽嫣然說的那樣。不喜歡的她可以推下樓，日後遇到不喜歡的人拿刀捅怎麼辦？

季辰絕不能讓這樣事發生在女兒身上。他清楚的知道衝動的代價！

他去找白希林，女兒的姨媽。

白希林是兒科醫生，女兒天晴和她很親近。從小女兒頭疼腦熱不舒服，都是白希林瞧得病。生病時，女兒不肯吃藥、鬧騰，這個姨媽可比他這個爸爸管用多了。

季辰在辦公室等了很久。

白希林不在，小護士說她查房去了。

「喲！英雄救美的英雄來了？」白希林明媚的聲音出現了。

「大姐，你就取笑吧？你見過把自己救成狗熊的嗎？」季辰苦笑。

白希林上下打量著季辰那副在輪椅上半殘的身子，笑說「狗熊算不上，也就殘上幾月。」

「大姐，你的信息我收到了。晴晴呢？現在怎麼樣了？」季辰急問。

「現在想起女兒來了？我還以為你只喜歡美人呢？」白希林慢悠悠的坐下。

「大姐！」

白希林不慌不忙的給自己泡了杯菊花茶，給季辰到了杯純凈水放在他沒有受傷的手上。

「阿辰，看看我這新髮型怎麼樣？和我相稱嗎？」白希林撥弄下自己頭髮。

「大姐啊！」白希林的個性就是如此，季辰無奈得極盡抓狂。

「先回答我。」白希林。

季辰喝口凈水壓火。瞅了白希林足足有十來秒。

「那我說了。你別生氣。這款短髮將你的髖骨過高的缺陷，展現得淋漓盡致，顯得人更凶了。女人味少了一半，你上個月新做的長發大卷雖然有點老氣，可是很符合你的氣質。幹練、妖嬈、嫵媚。這款髮型看著彆扭！」

「哎，我就知道這樣。幸好還沒去剪。」白希林摘下假髮。

「假髮？」季辰。

「不然你以為呢？我看你不只身子摔殘了，眼神也摔飄忽了。這頭套這麼假都看不出來？」白希林拿著那款假髮在季辰眼前晃蕩。

季辰已然熟識了白希林這一套。他無語的咧嘴笑笑就算了。

「晴晴，我已經開導過了。沒事了，季陽早上把她接走了。應該晚一些會過來看你。」白希林一本正經起來。

「真的。沒事了？」

「怎麼不相信我的專業？我兒童心理學不是白研修的。」

「相信。」

「不要太擔心。晴晴是女孩子，心思本就比男孩子敏感細膩。又從小沒了媽媽，太奶奶最近又生病。她難免會過激。你得多關心她、多與她交流。」

「嗯，知道。」

「說說吧？照片是怎麼回事？你的手機里我的照片可都沒有？」白希林嬉笑著問。

「沒怎麼回事？我已經刪掉了。」季辰。

「刪掉了，那可是位美人？不留著珍藏？白雪不會介意的。」白希林開玩笑的說。

「大姐，我有白雪就夠了。」季辰收拾了笑容。

白雪是季辰的雷點。誰都踩不得，白希林聳聳肩認慫。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季辰在護工的護衛下走了。

季辰離開后。

白希林的偽裝也釋放了。

她疲憊的癱靠在座椅上。

她和堂妹白雪是在同一年認識季辰的。甚至她比白雪認識他更早。

那年她19歲。在剛剛高考完的那個暑假裡。她和幾個同學、還有同學的表哥表姐們一起籌備了自駕游。

他們弄了輛金杯。車子還沒開出上海，就出故障了。車子被拖到了季辰當時打暑期工的修車廠。

白希林清楚的記得那年季辰的模樣。一個擁有與修車廠格格不入的書香氣質的少年，白凈清瘦，陽光下還有些迷人。

白希林還和同行的女同學們花痴了一把。

那天以後。

那個清雅的少年的身姿在白希林心中難以抹去。她好幾回的著迷般偷偷的乘車到修車廠去看他。

她發現他不止在修車廠打工。

他還在一家便利店打工，而那家便利店離她的學校很近。那時她心裡很高興，她可以不用天天乘那麼遠的車去看他了。

在那天到來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喜歡看帥哥，看漂亮的男孩子。只是喜歡賞心悅目的東西，就和喜歡櫥窗里漂亮的禮服是一個道理。

可就在那年的聖誕節。她才發現，自己錯了。那天堂妹白雪和她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拉著她一起去見那個人。

她才明白對他的喜歡是愛情，不是單純的對美好事物的嚮往。

她在暗戀他，她暗戀一個比自己小兩歲的、一直打著零工的男孩子，甚至她都不知道他名字的少年。

從小個性好強追求完美的、驕傲的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選擇斬斷對他的情愫，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季辰從不知道。

今年她30歲了，還是單身。談過幾次戀愛，有那麼一兩回差點結婚了。可最後都談崩了。

5年前，白雪生下孩子去世后。她遵從著妹妹的臨終遺言，一直幫著季辰照顧季天晴。

幾年下來，他們之間可以說是無話不說的親人了。

可漸漸她的心思又變了。

她又一次的暗戀上了他。

而這次比上次更加濃烈。

更加的讓她，不知所措！

回到病房的季辰沒看到羽嫣然。

季陽和他羽嫣然例行檢查去了。

季辰躺回了病床上，病房裡沒了聲響，一時靜悄悄的。

季天晴像只受傷的小貓般，縮在季陽懷裡。眼裡噙著淚，淚眼汪汪看著季辰。小表情別提多委屈害怕了。

「唉」季辰嘆口氣。「陽陽把晴晴抱過來，放我這。」

季陽把季天晴抱了過去，放在他的床上。

季天晴跪坐在他左手邊。小丫頭片子知道自己犯了錯，嚇得身子瑟瑟微顫。

女兒表現讓季辰心疼半死。

「陽陽，護工大哥，你們先出去一下好嗎？我和晴晴說說話。」

「好，我去看看嫣然姐檢查怎麼樣了？」季陽說完和護工一塊出去了。

「晴晴，昨天嚇壞了吧？」季辰溫柔的撫摸著季天晴的頭，輕聲的問。

「爸爸，疼嗎？」小丫頭一開口，眼淚也跟著留了下來。

「疼。但是晴晴更害怕不是嗎？」季辰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溫柔的說。

「嗯」季天晴點點頭，眼淚巴拉巴拉的。

「晴晴，爸爸只喜歡你、你媽媽、你的太奶奶。不會喜歡別人的，所以晴晴不要害怕好嗎？」季辰。

「爸、爸爸···嗯···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季天晴抽抽著哭泣。

「爸爸知道。我的晴晴，是個善良的孩子。她只是很害怕，害怕爸爸喜歡別人就不喜歡她了。對嗎？」季辰一把將女兒摟在了懷裡。

「對」季天晴在季辰懷裡抽抽厲害。

「晴晴。爸爸···爸爸已經把照片刪了。那個照片上的人不是你的嫣然老師，只是和嫣然老師長得很像的人。而且，爸爸不喜歡她。晴晴不要害怕了，好不好？」

季辰認為他們現在以學生家長和老師的身份相處也挺好的。

「嗯，好。那爸爸喜歡美人嗎？」季天晴帶著哭腔軟糯的說。

「為什麼這麼問？」季辰詫異。

「姨媽說嫣然老師是美人。人們都會喜歡的。爸爸會喜歡嗎？」

「晴晴，爸爸喜歡的美人是你、是你的媽媽、還有你的太奶奶。爸爸不會喜歡別的美人。」

「爸爸。真的嗎？」女兒軟軟輕聲的說。

「真的」

「爸爸，對不起」

「晴晴，你最應該道歉的是你的嫣然老師，知道嗎？人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一會兒好好的像嫣然老師道歉的好嗎？」季辰語重心長的說。

「嗯，好。」季天晴在懷裡點點頭。

「以後，也不能在幼兒園裡調皮搗蛋。得聽老師的話好嗎？」季辰。

「嗯，好。」

急促的腳步聲臨近，嘭的一聲門被推開。

「嫣然」一個胖胖的、滿臉是淚的中年婦女推門而入。她後面還跟著和季陽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

季氏父女一陣驚嚇，齊刷刷的看向她。

「表姨！」恰逢此時，羽嫣然在護工和季陽的護衛下出現了。

「哎呦！這是怎麼搞的？怎麼還坐上輪椅了？」表姨甄美麗一把撲過來抱住羽嫣然。

「表、表姨，喘不過氣了。」

「聽說你是被個熊孩子推下去的？誰家的？」甄美麗心疼放開她，氣勢洶洶的問。

「我自己摔的！」羽嫣然太了解表姨的脾氣。

「自己犯傻摔成這樣？」甄美麗才不信這話。

「真的是我摔的。」羽嫣然較緊牙關肯定。

甄美麗根本沒在意她，目光不知什麼時候鎖在了季天晴的身上。

突然。

她大臂一揮指著季天晴問「小丫頭？是不是你推了我寶貝侄女？說？」

話落三秒。

「哇——」季天晴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