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9更新

「你大概不知道，外面的人對遺迹世界是何等的趨之若鶩,因為在這裡,可以體驗到趁火打劫的快感。只要拋棄所謂的良知,你就可以從這些在絕境中掙扎求生的人手裡,獲得無比豐厚的報酬,而相應的,你只需要付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晏十九以這樣一番話結束了交談,起身走回到人群中間去坐下。穿著超小號迷彩服的小蘿莉眨巴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手抓著他的衣擺在他旁邊坐下,又把頭輕輕靠在他腿上。少年趙平則是坐在他的另一邊。然後是周淼淼等三個女孩,就在他旁邊不遠處。

還有最關鍵的那個人——周影。這個人彷彿真的是晏十九的影子一般,就坐在他的背後，兩人背靠著背的姿勢，看起來無比的親密,毫無違和感。

巨大的篝火旁,還有幾個巨人，不過從身形上來看，在族群中應該是還未成年的那一撥，粗獷的五官，毫不掩飾的透露出好奇的目光。

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他們的眼睛顯得那麼的澄凈，是那種未曾沾染世俗污穢的乾淨。

看到這樣的目光,楚辭腦海中下意識響起晏十九剛才的話來——

「只要拋棄所謂的良知……」

絕大多數時候,良知對於一個人而言,都是正面的存在。但是某些時候，它有會變成折磨人的阻礙，比如楚辭現在……

如果拋棄良知，他就可以毫無負擔的跟這個世界的神明達成交易，而後得償所願，讓在鏡子里備受折磨的爺爺解脫。可是看到這些巨人小孩純凈的目光，聯想起他們離開這個世界后，可能會遭遇到的事……

拋棄良知，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不遠處，晏十九眾星捧月，這一邊，楚辭的良心備受折磨，猶豫不決。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朝陽從天邊升起，些微的光線，穿過繁茂的枝葉間隙，驅逐了籠罩著叢林的黑暗。

篝火差不多燃盡了，只餘下裹了一層白灰的火炭，散發著微微的溫度。

楚辭一夜沒睡，背靠著巨樹的樹樁，視線落在前方的火塘里，實則目光沒有焦距，顯然是在發獃。

一個穿著迷彩服的挺拔身影走到了他面前，那雙包裹在迷彩里的腿，筆直又修長。是晏十九，他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食指與中指之間夾了一張紙牌，毫無預兆的向著楚辭的方向飛射而出。

這一刻，原本再普通不過的紙牌，化作了無堅不摧的利刃，擦著楚辭的臉側飛過，深深嵌入他身後的樹樁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楚辭這才回過神來。

毫無疑問，晏十九的這一舉動非常危險，稍有不慎，楚辭半條命估計都要交待進去。

不過作為承受風險的人，他並沒有半點生氣，只是緩緩抬起頭，看向晏十九，眼神表露出的意思是——什麼事？

晏十九竟然讀懂了，變魔術似的，指間又夾了一張紙牌，「沒事，只是想告訴你，別忘了進入遺迹世界的不止我們一個隊伍。關於交易，就算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因為這一族，已經走上了絕路，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某些事你覺得難以抉擇，別人可不會像你一樣，考慮這麼多。」

這番話，說白了就是在勸楚辭，別考慮那些有的沒的，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不如抓住眼前的。而且就算他因良心不安放棄交易，也會有別人。對於巨人族而言，其實沒什麼區別，只是可能會很糟糕和更糟糕的差別。

「你的選擇，是什麼？」晏十九用淡漠的語氣，問出這個問題。

鏡子里的楚老爺子不知道何時醒來了，在晏十九話音落下后，用蒼老而虛弱的聲音，提點了一句，「小辭，不必考慮太多，但求問心無愧就好。」

楚辭所求是與老爺子有關，現在聽到晏十九一番話，又有老爺子的這一句，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我跟他們做交易。」彷彿是為了說服自己，他的表情與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盡我所能，讓他們在外面，過上正常的生活。」

晏十九聞言，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隨後，他帶著楚辭，再一次進入到重重把守的山洞中，跟這個世界的神明訂下契約。

楚辭答應把巨人族帶離遺迹世界，而作為交換，神明會幫他治好被安置在鏡子世界的楚老爺子。

「十年，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同樣也是他壽命的極限。十年之後，除非你能找到更強大的神明替他續命，否則他一定會死。」

神明的聲音，在楚辭腦海中響起。

這個交易對於楚辭來說，簡直太過驚喜。如果早知道交易的內容是這個，他或許就不會反覆糾結一整晚的時間，因為這個利益，已經超出了良知的界限……

「等到祭祀結束的那一天，我會替你達成心中所求，而你則帶著他們離開。」

「好。」

……

楚辭之後，輪到晏十九。

「外面世界的來客，你想要什麼？」因為晏十九的心靈防線足夠強韌，神明無法窺探，只能用這種詢問的方式。

「就目前來看，你這裡大概沒有什麼是我想要的。至於這個世界的其他東西，我會自己去找。你需要做的，只是在我能跟你的信徒們正常交流以前，幫我傳個話就行了。」

從一開始，晏十九就沒有對這位虛弱的神明抱什麼希望，而他進入遺迹世界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只是想練兵而已。

進一步磨鍊他的隊伍，為將來進入輪迴世界做準備。

……

兩人靠近到火塘邊上，伸出手，觸碰幽藍火焰之上懸浮的瑩白色光球，訂下契約。

這件事到此，暫告一段落。

……

在跟這個世界的神明達成交易后，當天下午，晏十九就開始讓對方兌現承諾——幫他給巨人族傳話，挑幾個好手出來，作為陪練。

對於巨人們來說，神明就是一切。神明的話，哪怕是讓他們陪這些『小不點』『玩耍』，他們也不會有任何不滿與怨言，盡心儘力的去辦。

於是周淼淼一行人就迎來了苦日子。

雖然巨人們因為神明進入虛弱期，而失去了庇護，無法使用圖騰的力量，但是他們本身十幾米的身高，對於這些袖珍的外面世界來客而言，就已經是壓倒性的優勢。更何況按照晏十九的要求，被挑選出來的，還是這個族群中的精英，最強大的幾個人。

他們活了數百年，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狩獵生存，絕不是靠運氣走到如今的，可以說每一步都是踩著鮮血與骸骨而來。

有這樣強大且經驗豐富的人作為對手，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剛開始的時候，周淼淼一行人，可謂是全軍陣亡，無一倖免。

三個女孩子，兩個是異能者，但都不是那種戰鬥類型的異能，所以約等於沒有。在巨人面前，周淼淼和喬悅，跟徐柔這個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全都撐不過一回合。

而趙平和雅雅，這兩個晏十九親自教過一段時間，又有殺手蕭延做過陪練的小孩，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勉強能撐一兩個回合。

至於楚辭手下的人，整體來說要更好一些，畢竟都是正規軍部出身，體能以及反應，自然要比普通人好一些。但是在巨人手下，也只能狼狽逃竄，毫無還手之力。

而最好的，無疑要數楚辭本人。他能動用能力，十二選一時，『超常發揮』抽出了長刀，靠著靈活的走位以及那把武器，勉強能跟巨人過幾招。

反正總結下來就是慘遭吊打，而且對手完全沒用力，就跟玩兒似的，這一點毫不掩飾的在他們臉上表現出來。

稍微有點傷自尊。

晏十九都沒看到他們的慘狀，不過就算看到了，他也不會在乎。這個世界的神明按照他的要求給周淼淼一行人找了陪練，而他也要兌現契約，為神明尋找祭品。

也就是生活在這片叢林中的巨獸們。

他和影兩個人單獨外出去狩獵，在傍晚的時候回來。除了頭髮略有些凌亂外，他依舊是離開時的樣子，一身衣服整潔，手上不沾半點血腥。影身上倒是站了一些血跡，而且他的表情和眼神，莫名有些滲人。

兩人空手而歸，但不代表沒有抓到獵物，他們只是回來叫苦力的。

除了巨人以外，趙平以及喬悅，都被抓了壯丁。

由影帶隊去搬獵物，晏十九則是留下來，了解白天的訓練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