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廈將傾細軟跑(下)
「美,小娘子最美了,我長這麼大,見過最美的女人就是您了!」
小玲雖然辭彙量匱乏,但卻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猶為真切的說道。
「真的么?」聽到這話,蘇陽將手撫向自己臉龐,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確定自己的容貌,可這盲人摸象般的抽象法子實在難以起到什麼作用。
變成一個女人已成為既定事實,倘若還是個醜女,蘇陽甚至會考慮再死一次。
「有鏡子嗎,給我找面鏡子。」
「家裡的鏡子之前都讓老爺給砸了,那日陸家的大朗和劉家的三郎為了您打了起來,老爺罵您是個禍水,就…就…」
一提起蘇父,小玲又說不下去了,哽咽著眼看又要哭起來。
「算了,算了,你不要哭了。」蘇陽見狀一邊安慰著她,一邊暗自想道:「卧槽,有這麼美的么,美到親爹都不讓照鏡子!」
「我給您打盆水吧,水裡也能照人!」小玲突然有了主意。
「哎呦,你這折射成像學的不錯啊,小玲!」
「娘子,您說什麼?」
「沒…沒有。」蘇陽乾咳一聲,道:「你去打水吧。」
「好。」小玲起身端起妝架上的盆來,走到門前時才恍然道:「他們把門鎖了。」
「那盆里有水么?」
「有,是您早起用剩的,臟。」
「不臟,不臟,你快拿過來。」蘇陽急於弄清自己的長相,看看到底什麼樣的女人能被稱為禍水這麼不得了。
小玲將盆端到床旁,蘇陽凝神朝水面端詳起來,卻見水中倒影里果有一個妙人,卻見那人鵝頸朱唇,未施粉黛竟生種種風情,一剪妙目秋波頻動,看的蘇陽自己都咽了一口吐沫,念道:「妙啊,妙啊,美啊,美啊,我可以去參加亞姐選美了。」
蘇陽失神之際,一雙安祿山之爪連自己都不肯放過,竟不由自主抓向胸前那兩團本不屬於自己的「贅肉」來,雙手只一抓到便有些微癢酥麻,他不由說道:「原來自摸就是這種感覺!」
「小娘子,您在做什麼!?」一旁小玲見到她的動作,頓時羞紅了臉驚訝道。
蘇陽聞音連忙撤開了手,略顯尷尬道:「我只是有點癢,撓撓。」
「癢?」小玲看向她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蘇陽見狀又連忙說道:「好了,小玲,我父親英年早逝,這是天意,咱們違背不得,我們應該節哀順變,否則他老人家也不會含笑九泉的,這個做人吶,最重要的是開心!」
蘇陽到底也是看過幾部港劇的有為青年,接受能力不俗,當即拿出了TVB經典台詞。
從一個正經直男忽然變成一個女人,無疑是天大的不幸,這個女人長相出眾,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但縱然如此一個女人生在這個時代,顏值這東西除了被罵作禍水與招蜂引蝶外,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作用了。
畢竟出於禮教,蘇楊兒的親爹死了,她連跟著去下葬都去不得。
「小娘子,您能這樣想就真的太好了,我和王伯一直擔心您會做傻事。」
「還有那個壞女人,她這兩日里一直去找王伯,在柜上取走了好多錢,更過份的是今日是老爺下葬的日子,她人都沒有來…說不得過些日子她就要來同您要地契了,您可千萬不能給她呀!」
「壞女人?」蘇陽聞言心下一抽:「難道還有宅斗?」
他能夠看出這蘇家非富即貴,光是這一班下人與自己「閨房」中的裝潢便知這是個大戶人家,至於大到什麼程度,那他便不清楚了。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宮斗是不可能去宮鬥了,最好不要跟任何當官的扯上關係,宅斗他也是拒絕的,像這種高難度騷操作,他一個爺們實在斗不來,況且他也不打算獻身給任何一位男性同胞。
是以他立即問道:「壞女人是誰?」
「還有誰,她那麼欺負您,您還總是護著她,現在老爺沒了,她更無法無天了,自從她入門以後,咱們家哪有一天安生日子,說不定……說不定老爺也是被她妨死的!」
「是后媽嗎?」聽到這話,蘇陽頓時心下恍然,這個設定還真是耳熟。
「娘子,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呀,要不…我們把她趕出去吧,您才是蘇家正主!」
「趕出去…」蘇陽聞言啞然,小玲看起來年齡不大,目測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小一些,但論「心機婊」的程度實在是深不可測,不過能夠看出她對蘇楊兒是很忠心的。
可是蘇陽目前不了解蘇家的具體情況,試想那個后媽如果一點手段都沒有,怎麼能夠鬧得全家雞飛狗跳呢?
況且連蘇楊兒本人都拿她束手無策,蘇陽也自然不想和她硬碰硬。
「那她現在人在哪?」
「您是說小娘嗎?」
「對,小娘在哪兒?」
「誰知道呢,那個壞女人眼下整日出去拋頭露面,這幾日她連家都不回了!」
「這麼說,我爹怕不是早就戴上了原諒帽…」蘇陽聞言眼皮一跳,這種種情形表明,他這個后媽在外面早就有漢子了。
「小玲,現在外面有什麼大事發生么?」
「大事?」小玲怔了一下,搖頭道:「小玲每日都伴著您,不懂這個,眼下最大的事就是那個壞女人想要咱家那幾十畝良田的地契。」
「我是說現在外面有戰事么?」
比起這些亂七八糟的宅斗來,蘇陽還是更關注這個,他知道這是北宋年間,但他是師範專業出身,學的東西很雜,語數英地理政治歷史什麼懂點,但什麼都不精,是以宣和六年對他而言只是一個能確定時代的年號而已。
「您是說這個呀,眼下外面很太平。」
「呼…還好。」蘇陽聞言暗舒一口氣,他生為女兒身,有一個富足家庭,雖然貌似正在捲入一場狗血的宅斗,但這也沒什麼危險性,但倘若戰亂,他一個女人一沒金手指,二沒靠山,會發生什麼就難以預料了。
「看來日子還是能過得,那我現在最要緊的事便是摸清蘇家的狀況,看一看那個后媽究竟是什麼樣的婊。」
可還不等他這口氣咽下去,小玲又說道:「就是前些日子來了好些個官差,他們在鄉里募什麼敢…敢戰士,說是要去征遼,鄉里好多壯後生都隨他們走了。」
征遼!
蘇陽聞言驚坐而起:「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小娘子,您怎麼了?」見她面色巨變,小玲也嚇了一跳。
蘇陽卻黛眉緊皺想道:「原來這特么是北宋末年啊,征遼過後,金軍便會大舉入侵,宣和六年…宣和六年…是了,還有一年!」
歷史本是個半調子的蘇陽聽到征遼二字后,猛然記起了前因後果,粉臉倏白。
金兵的殘暴那可是史書有載的,他們是由奴隸社會通過入侵直接過渡到半奴隸半封建社會,與此時大多數少數民族政權一樣,他們不光對異族男人殘暴,對女人更是視為物品而非人。
歷史上很多調教或玩弄女人的刑具與性具其實有很多都是少數民族發明的。
一時間蘇陽「芳心」登時碎成兩半,如此殘暴的金兵也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這是一個游牧民族大爆發的時代,金人的政權維繫不了多久,便又會被更加可怕的蒙古人取代。
「四等種族,只准給蒙古人生孩子,初夜權…我的媽呀!」
如果蘇陽現在還是一個男人的話,哪怕沒有金手指,他興許還真生出「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的豪情壯志來,可問題他現在不是啊,他成了一個女人,還是正常男人見了都會有想法的那種。
這並非是蘇陽看不起女人,而是因為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給女人任何機會。
哪怕上推幾百年,強勢如武瞾又如何,還不是一朝而亡,什麼都是半吊子,造個炸彈說不定都會炸死自己的蘇陽可不認為自己能做些什麼。
於是他的腦海中立即誕生了一個想法:「細軟跑!」
能跑多遠算多遠,先跑到南邊再說!
「小玲,現在家裡的生意是誰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