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警醒（八）

璞玉在旁邊瞧著，雖然不知道姑娘將這麼昂貴的釵給聶媽媽是為了什麼，可隱隱約約也猜到了幾分，便端著一臉笑，笑意吟吟地說道：「媽媽生得好，一點都不像是下人，反倒是有主子的幾分貴氣，依我看，這釵倒像是為媽媽量身定做似的！」

「真的？」聶媽媽推搡的動作不由得遲緩了幾分，可她心裡還是有幾分猶豫，旁人或許不知道這支釵的分量，但是她卻是知道的。

當日，雲娘穿著一身破舊的棉麻衣來到崔府的時候，如今已經過世的老太太瞧著她可憐，念及著雲娘之父對老爺的救命之恩，當即便從頭上撥了下來這支釵來，這幾年來，由於這釵太過於貴重，在加上沒有合適的場合，她甚少見著雲娘佩戴，如今，雲娘真的要把這支釵送給她？

想及此，聶媽媽倒是有幾分猶豫了，但是那雙發亮的眼睛卻是怎麼也捨不得離開那支釵，此時手上雖然推脫著，手卻半抓著釵不願意鬆開了。

瞧著聶媽媽那虛偽的模樣，雲娘實在不想去看她那張老臉，可忍了忍，還是笑笑道：「媽媽，您就收下吧！」

聶媽媽剛想點點頭，正準備說話的時候，雲娘卻是募然鬆手，「啪」的一聲，上好的寶石如意釵落到地下，一分為二。

頓時，氣氛一下子凝住了，聶媽媽張大了雙眼，半天說不出話來，等著她回過神來，剛想要開口辯解的時候，雲娘卻是搶在她前頭呵斥道：「媽媽，若是你嫌棄我的東西不好，大可以告訴我，這支拆好歹也是過世的老太太賞的，怎麼，你瞧不上我，現在連老太太都瞧不上了嗎？」

「我……我……我沒有！」聶媽媽看了看地上的寶石釵，又看了看怒氣沖沖的雲娘，半晌才反應過來，「姑娘，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沒有？」雲娘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徐媽媽和璞玉，緩緩將地上一分為二的釵用手帕包起來，嘴角掛了幾分譏誚，「媽媽的意思我誣陷你？且不說崔府，就說說咱們落雪苑，誰人不知道我敬重媽媽，可是媽媽呢？這些年來又何曾把我放在眼裡過？如今我好端端向著媽媽示好，還是用老太太賞賜下來的東西，可，可媽媽就這般看不上？」

若說方才聶媽媽還有半分勝算的話，那現在經雲娘這麼一「提醒」，她就知道，這個黑鍋，無論如何她都背定了。

的確，她曾經不止一次大放厥詞，說自己眼中根本沒有雲娘這個主子，而這話，不僅僅只在落雪苑說過，而今早，她更是主動告訴紅櫵千萬別來雲娘屋子裡伺候……這下子，人證物證都有了，那她便是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呢！

想及此，聶媽媽又氣又急，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秋娘，揚聲嚷嚷著，「杜雲，你，你誣陷我！這支釵分明就是你剛才沒有拿住，這才掉到地上的！」

「可是，我方才分明是將這支釵贈與了媽媽，才落到了地上的！」雲娘眉目一斂，伸手摸了摸那碎成兩半的釵，再抬頭時，平日溫婉的臉上寫滿了堅毅，「若是媽媽心中覺得委屈，大可以出去宣揚宣揚，讓大家評判到底是孰對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