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把柄（一）

聶媽媽肥腫的身子顫了顫，感覺此時這身子像不是自己的了，她細細回想起來，雲娘的話的確是沒錯，可她畢竟是頭一次手裡握著這枚貴重的東西，心裡哪能不激動呢？半是激動，半是緊張，一下子居然忘記將釵好好攥在手心裡了！

知道自己佔據了泰半緣由，她抬眼瞅了瞅正襟危坐的雲娘，心中一下子怵了，她現在在崔府每月的月錢是五錢銀子，老太太賞給秋娘的這隻釵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她一下子跪在地下，磕頭如搗蒜，連話語中都透著隱隱的哭腔，「姑娘，是老奴一時沒接穩，還請姑娘恕罪啊！請姑娘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太太啊！」

她本打算將這隻釵一到手就轉手賣掉的，畢竟崔府的規矩言明，若是被太太知道了她敢收雲娘這麼貴重的東西，怕也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兒，怕是她連活的命都沒了！

眼見目的達到，雲娘這才將聶媽媽扶起來來，很是親切地拍了拍聶媽媽的手背，「媽媽，你放心，若是媽媽是真心待我，我又怎麼會將這事兒告訴太太呢？」

這話說的聶媽媽是膽戰心驚，她戰戰兢兢地看了雲娘，她知道，怕是從此之後，她只能惟雲娘惟命是從了，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半分選擇的餘地，「是，奴婢省的，奴婢從此會對姑娘一心一意，絕無二心！」

這番答非所問的話恰巧說到了雲娘的心坎上，見此，她的笑容便愈發意味深長了，「媽媽真是聰明，難怪太太叫你管著整個落雪苑呢！日後，還請媽媽多加留心，知秋苑中有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請媽媽告訴我一聲，讓我記得媽媽的好，也省的我哪日在太太面前說漏了嘴！不過媽媽放心，媽媽若是真心為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媽媽的！」

說著，她更是抬了抬手中摔成一半的釵，更是鎖在了小匣子里。

聶媽媽媽媽現在哪還有心思想什麼虧待不虧待的，她瞅著雲娘話中意圖明顯，但還是一口應承下來了，「是，奴婢明白了！」

見著聶媽媽半怔半傻的樣子，雲娘也不說，只是叫她先退下來，自己則帶著璞玉前往著太太文氏所在的紫荊園去了。

兩人漸漸走的遠了，璞玉看著雲娘臉上並無不悅，這才將強壓在心裡問出來，「姑娘，您方才是什麼意思？那麼上好的一支釵給摔碎了，真的是白白浪費了，奴婢還以為您要靠著這隻釵來籠絡徐媽媽了。」

雲娘撫著空蕩蕩的腦袋，今日的打扮配上那支釵倒是極好的，再加上那釵的名貴，說是不心疼，那是假的，不過捨得捨得，有舍才終究有得，這個道理，這一世的她算是想明白了，若非是上一世崔志雲與文氏對她這樣好，又怎麼會誆騙自己那樣信任他們？但是死到臨頭了，卻是連個出來為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