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婚
(一)
看著王府里忙碌的下人們和益發濃郁的喜慶氣氛,紫菱甚至沒有勇氣去問到底哪一天才是大婚的日子。隨處可見的鮮艷的紅綢,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貼滿喜字的房間和物品……所有的一切都讓紫菱感到越來越濃重的壓抑。
連日來紫菱每晚都會自噩夢中醒來,天啊!我難道真的就這樣要嫁給這個公孫天佑嗎?雖然婆婆曾說他會是帶給她幸福的歸宿,可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怎麼一點沒看出來他是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紫菱想逃,可是她好像無路可退了,不是嗎?於是,她把這一切歸結為婚前恐懼症,一定是的。
這日,紫菱又一次自噩夢中醒來,出了一身汗,正準備起床給自己倒杯水喝,就見丫鬟夏荷拿著大紅的衣服走了進來,她不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夏荷見紫菱已經醒來說道:「王妃,您醒來了,奴婢還準備叫醒您的呢。這是王妃今日要穿的衣裳,奴婢來伺候您更衣吧!」
「夏荷,我不是和你過嘛,我喜歡素雅的,你今日怎麼拿了這麼一套來?」紫菱抱怨地說。
「王妃,今日是您和王爺大婚的日子,這喜服自然是紅色的啊。」夏荷一邊說一邊拿著紅色喜服走到紫菱身邊。
紫菱聽了失神地自語:「是嗎?就是今日了嗎?該來的還是來了嗎?」說完就像個木偶一樣任由夏荷給她更衣打扮。
「王妃真漂亮。」夏荷由衷地讚歎。
紫菱微微地笑了笑,身穿喜服的自己真的是這場婚禮中不可或缺的新娘嗎?自己對公孫天佑到底意味著什麼呢?是他口口聲聲說的命定王妃?可是為什麼呢?她就是想不明白啊!
看著喜服大紅的裙擺在地上慢慢地鋪開,就像自己的鮮血在不斷蔓延。綴滿珍珠的鳳冠壓在脖子上的重量幾乎讓紫菱不能抬起頭來,她不禁自嘲地想:這結婚還真是受罪呢。看著銅鏡中模糊的自己,嘴角有一個小小的弧度,臉上的胭脂印的臉色極好,睫毛微微地上翹,似乎有千萬種風情,但一切都是那麼地不真實,就像水中月鏡中花一樣,紫菱看不透自己身處的環境,看不明白自己的下一步要怎麼走。那個一面之緣的溫潤男子到底是什麼人?
「王妃,我們走吧,莫要誤了吉時。」夏荷的話將紫菱從神遊中拉回。
「走吧。」紫菱無奈地說道,今天自己扮演的角色才剛剛開始而已。
蓋上喜帕的紫菱在夏荷的攙扶下,坐上了轎子。一上轎子紫菱就忍不住掀開喜帕來看著四周,只見轎子兩側中間位置是如水晶般的珠簾,可以隱約看到轎子外面的情形,裡面鋪著厚厚的雪白皮毛,踏上去柔軟異常。
雖然紫菱已經身在王府,但為了彰顯王府的威嚴和儀式的隆重還是要在大街上遊行一圈后再重新回到王府。
當花轎再次踏進王府的大門,紫菱就聽到了一個聲音:「請王爺踢轎門!」
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媒婆了吧?紫菱心裡猜想著,哼!還踢轎門呢?鄙視!
不管紫菱心裡怎樣想,也只能放在心裡,她可不敢真的說出來。要不就真的是茅坑裡打燈籠——找死了。
在一聲悶響過後轎簾被掀開了,從喜帕下看到公孫天佑伸過來的手,紫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哎!都到這時候,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紫菱將自己的手放進公孫天佑的手中,然後任由他帶著自己跨過火盆往裡走去。
一切都按著規矩進行著,突然一陣風吹過,將正低著頭行禮的紫菱頭上的大紅喜帕吹落,一旁的夏荷急忙上前將喜帕重新給紫菱蒙上。
喜帕吹落的一瞬間,紫菱抬頭看到了那個在花園裡遇見的溫潤如玉的男子,為何他是在上面坐的?難道他不是給公孫天佑辦事的嗎?紫菱百思不得其解。
(二)
新房裡的紅燭在微微搖曳著,映襯得一切都顯得那樣喜慶。
紫菱坐在床上,看著喜帕下那一身鮮艷的紅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頭上的鳳冠沉重得要命,紫菱感覺自己的脖頸酸酸的,有些僵硬。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新娘子要戴上這種東西,重都重死了,這不是在虐待女人嘛。現在的她又累又餓,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拜堂時那匆匆的一瞥了。
夏荷服侍在旁邊,看著紫菱拿小手扇啊扇的,樣子滑稽而可笑,這個王妃還真是隨性呢。
「夏荷,趕緊幫我把這鬼東西弄下來,我的脖子都快要壓斷了。」紫菱吩咐道。
夏荷面露難色地說道:「王妃,這可使不得啊!喜帕也要等王爺來了親自掀開才行的,否則可是不吉利的!」
「什麼吉利不吉利的,我才不管呢,快點啦!你們王爺娶我不過是做做樣子,他肯定不會來的啦!要等到他來給我揭,那你就只有斷了脖子的王妃了。」紫菱誇張地說。
「可是王妃,這禮節不可……」夏荷為難地說道。
「算了,算了!你可真麻煩!」紫菱乾脆自己掀開喜帕,三兩下取下鳳冠,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啊!終於舒服了。」
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夏荷,紫菱俏皮地一笑安慰道:「夏荷,放心啦!沒事的,有什麼事本王妃擔著!」
紫菱往前走了幾步,環顧著四周,入目的儘是刺眼的紅。
「哇,這裡還有糕點呢,正好肚子餓的不行了。」紫菱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屋子中間的圓桌旁。桌上擺滿了各種糕點,她隨手拿了些就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邊塞邊拉過夏荷,「夏荷,很好吃的呢!來,你今天也陪我餓了一天了,咱倆一塊吃吧。」不由分說就往夏荷嘴裡塞了一個。
「王妃,使不得……」夏荷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紫菱塞進來的糕點堵住了嘴巴。
「咳!水,夏荷,水。」紫菱吃得太急,一個不小心噎到了,誰讓她從早上,哦!不!是從前一天的半夜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呢!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何況她可不止一頓沒吃啦!
夏荷見此趕快尋找可以喝的東西,見到桌上有個酒壺就倒了一杯拿了遞給紫菱。
紫菱接過來急急往嘴裡灌,只覺得杯里的液體沿著喉嚨下滑,一股辣辣的滋味在嘴裡鼻腔里散開。
「啊!夏荷,這是酒。」紫菱指著夏荷說道,幸虧自己還是有些酒量的,不然滿滿的話……夏荷見此,嚇得驚惶失措地道:「對……對不起,王妃,夏荷一時情急,見到這酒能喝就倒了給您。」
「沒事,沒事。來,接著吃。坐下吃,站著累死了。」紫菱嘻嘻一笑,拉著夏荷坐下。
公孫天佑站在窗戶前,看著屋裡的兩個身影。主僕二人正圍著圓桌大吃特吃桌上的點心,心裡暗笑:這分明就是個貪吃鬼,而且一點禮儀也沒有,竟然自己都把蓋頭掀了,鳳冠也摘下來,只是看不清模樣而已。這樣也好,以後就什麼事都用不著他操心了。
公孫天佑笑著搖搖頭,雖然今日是他們大婚的日子,本該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可那女人腦子裡不知道裝的什麼,居然跟他定什麼鬼協議!公孫天佑轉身走出這個院子,準備到蓮妃院中休息去。
這一夜就如紫菱所說的一樣,公孫天佑果真未踏足新房,而她也睡了這幾日來難得的安穩覺,也或許是白天的婚禮將她折騰得實在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