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據蠻夷
南楚皇城，北城門。
兩萬軍兵同時望向出城的少年。
這幾日，全軍上下流傳了許多關於楚塵的故事，然而真正見面，未免讓軍士們感到有一些失望，誰能想到率領他們出征北部邊城的是這樣一個清瘦的唇紅齒白少年，縱使楚塵心性再成熟，但眉宇間仍留有少年的稚嫩。
軍士之中有一些騷動。
楚塵卻是跳下風麒麟，看著在此地為他送行的眾人。
「楚塵見過二皇女、七皇子、十三皇女。」楚塵拱手見禮。
楚鈺雪以及、楚御封和楚鈺搖三人都來了，楚御封和楚鈺搖來這裡送行他早已料到，唯獨沒想到楚鈺雪也會過來。
三人點了點頭。
楚塵目光又落在了獨自在這裡為他送行的父親。
靖王府內，除楚平涯和庄伯外，再無一人為他踐行。
這樣也好。
「父親，庄伯。」楚塵施禮。
楚平涯點了點頭，該交代的這幾日他都和楚塵說了，此時出城，只是想目送著楚塵離開。
「去和他們告個別吧。」楚平涯勉強笑道。
靖王府，無人願承認楚塵世子的身份，此次冬獵，楚塵又深受陛下器重，因妒生恨，楚平涯雖想讓全府的人為楚塵送行，但想想還是算了，與其逼迫他們尷尬的站在這裡，倒不如就這樣讓楚塵走的輕鬆些。
「好。」
楚塵來到楚鈺雪等人面前。
「楚塵。」楚御封走上來又給了楚塵一個熊抱。
「哄哄鈺搖。」楚御封低聲道。
楚塵緩緩點頭：「行了，別抱了，你不夠我也夠了。」
楚鈺搖紅著雙眼，看楚塵過來，賭氣的別過頭去。
「照顧好自己，乖乖聽你哥的話。」楚塵不太會哄女孩，心裡想了許久，還是覺得這樣好些，他無法給出楚鈺搖任何承諾，希望這種東西本就是自欺欺人。
楚鈺搖嘟著嘴，等著楚塵下文的時候，卻已聽到楚塵與楚鈺雪的對話。
「勞煩二皇女親自出城送行，楚塵在此謝過了。」
「希望能很快就收到北部邊城傳來的捷報。」楚鈺雪道。
「一定。」
楚塵深吸了一口氣后，轉身走迴風麒麟旁，腳下一踏，躍上風麒麟的背。
「三軍將士聽令！」一聲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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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在！」
等來的是兩萬軍兵異口同聲的回應，氣沖霄漢！
「兵馬先行，糧草隨後，出征！」楚塵目光堅定。
「喏！」
轟隆隆！
兩萬軍兵一動起來，大地都在輕微震顫，而楚塵雙腿一夾風麒麟，風麒麟前蹄抬起，而後直接朝著軍陣的最前方奔去。
「塵哥哥！」楚鈺搖在北城門處大聲喊道，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一身戎裝的楚塵騎乘在風麒麟的背上，看著舉著雙手放在嘴邊的楚鈺搖，她大聲的在喊著些什麼，可惜，聲音已經被三軍行進的聲音掩蓋，楚塵點了點頭后，已經難見人影。
「一路……順風。」楚鈺搖自然知道聲音傳不過去，失落的輕聲說著。
楚御封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放心，楚塵會明白的。」
楚鈺搖點點頭，眼裡打轉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成串墜下。
……
一個月後，北部邊城。
風餐露宿的楚塵原本白皙的肌膚已經在這一個月風吹雪打中變得黝黑了些，當然，淬體無暇之後，讓他的肌膚依舊如嬰兒般滑嫩，甚至沒有軍兵們身上的汗臭。
北面一名軍士策馬歸來。
抵達部隊后，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道：「稟將軍，還有二十里便可抵據蠻城！」
楚塵點點頭，看向身邊副將：「全軍整裝如何？」
「回稟楚將軍，隨時可再次啟程。」唐雨羅道。
楚塵點頭：「吩咐下去，全速前進，直入據蠻城！」
「喏！」
興建於祁連山山脈天險中的據蠻城，此時南城門大開，重傷還未痊癒的楚天忌卻是已經率副將激動的在此等候著。
眼看著，遠遠的南面，一長串的黑影朝著這裡逼近，楚天忌渾身都顫抖起來，墨色旌旗上，一個「楚」字是那麼明顯！
駕馭風麒麟的楚塵抵達據蠻城后，便看到了被副將攙扶著的大哥。
跳下風麒麟后，楚塵拱手抱拳：「大哥，楚塵來晚了。」
「不晚，不晚。」楚天忌淚濕眼角，誰也無法想象這段守城不出的時光中，他是如何度過的，尤其是消息剛剛發回南楚皇城，那個時候他的心情忐忑而悲涼。
親弟弟死在眼前，自己又重傷在身，愧對父親的信任不說，更是掃盡了靖王府的顏面，若非楚塵站了出來，靖王府在陛下面前再難抬頭不說，他就算不必以死謝罪，也要頹廢此生。
「我既已來，據蠻城大哥也可放心交付在我手上了，父親挂念大哥傷勢，也想念逝去的二哥，這幾日大哥你收拾收拾，儘快回皇都。」
楚塵道。
「可你才剛來，據蠻城這個爛攤子……」
楚塵目光看向滿目瘡痍的城中，最難接受的是那些相互依偎在城中廢墟中抱團取暖的百姓，一雙雙絕望的眼睛，據蠻城是他們的根，他們無法離開，但不離開就只能等死。
「城中糧草還剩多少？」楚塵問道。
楚天忌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蠻夷力士屢屢滋擾，本來今年是大豐收，可，所有糧草都已經被北面的蠻夷給搶佔，隆冬已兩月，朝廷的糧草一部分都分給了城中百姓，現在，所剩無幾。」
「唐副將！」楚塵看向遠處等候的唐雨羅。
唐雨羅急忙跑到楚塵近前：「將軍有何吩咐。」
「讓糧草先入城，入夜前，讓城中剩餘的兵馬和百姓吃一頓飽飯。」楚塵道。
唐雨羅猛地瞪大了眼睛：「將軍，陛下給我們的糧草是為我們與蠻夷力士打持久戰準備的，如此貿然，恐怕那點糧草，都不夠我們兩個月的用度。」
「兩個月足矣！」楚塵思忖后道。
「按我說的去做吧，本將心中有數。」
「喏。」唐雨羅雖有些不情願，但整個據蠻城，楚塵最大！他必須聽令，出了事也是楚塵一人擔著。
楚天忌愣愣的看著楚塵，與當年他離開靖王府時，變了太多。
欣慰的同時，心裡也有著唐雨羅的擔憂：「老九，你真有把握？」
楚塵抬頭道：「此事且先不談，大哥先和我詳細的說說蠻夷是如何大敗我軍的，我需要先做好應對之法。」
「如此那老九你隨我去將軍府吧。」
「好。」
老舊的將軍府內，楚塵隨著楚天忌走了進來，門關上之後，楚天忌便開始和楚塵講述之前的那場慘烈大戰。
說起來，其實對付蠻夷，軍中早已經有了方法，那是幾代人與蠻夷交鋒留下來的寶貴經驗。
雖然不能保證徹底滅除蠻夷這個大患，但長久僵持卻是足夠了。
只是，這一次不同的地方在於，蠻夷的進攻方式不再像之前那般散兵游勇，蠻夷思想簡單，兩軍交戰之時，大部分都採取直接衝鋒的辦法，而這次，蠻夷的進攻有些古怪，最古怪的是站位。
不過當時戰場太亂，楚天忌也沒有時間去記。
「總之到處都透著古怪，而且老九你知道么？那一戰竟颳起了漫天風沙，這個季節，颳風倒是常見，可那麼大的北風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南楚大軍比之蠻夷本就單薄，迎風而戰，更是難上加難！」
「那當時為什麼不撤？」楚塵抬頭問道。
楚天忌臉色未變：「其實如果不是這次蠻夷的打仗方法改變，我軍是有著九成勝算的。」
「所以，大哥和二哥貪功了？」楚塵目光銳利。
楚天忌咬了咬牙，終於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是，是我們一時貪功連累了萬餘將士埋骨城外。」
楚塵也嘆了口氣：「大哥不必自責，依我猜想，既然蠻夷力士此次有備而來，肯定也會防著我軍撤離，只是，大哥……哎……」
楚塵又嘆了口氣，看著大哥這副樣子，有些話他也無法說出口，只怕會更傷大哥的心，但兩軍交戰，最忌貪功，這是兵法中最淺顯的道理。
窮寇且莫追，更何況本就有備而來？
楚塵起身走到楚天忌身旁，楚天忌本能後撤了一步。
「我看看你的傷勢。」楚塵抓住他的手腕。
還沒有達到靈力外放的地步，不過粗淺的驗傷手段楚塵還是會的。
傷勢不輕。
一個多月的調養還沒好，可見當時內傷之重。
楚塵心神與幻神交流了一番后，取出一個丹瓶，交給了楚天忌。
「裡面有三粒丹藥，兩日服一粒，六日後，大哥你的傷勢也差不多能痊癒了。」楚塵開口。
楚天忌有些顫抖：「真有此效？這麼貴重的丹藥得來定然不易，老九你還要駐守據蠻城，還是你留下吧。」
「大哥收下吧，就當我做弟弟的一點心意，回到靖王府後，還勞煩大哥向父親給我代個好，讓他老人家不必挂念。」
「那，那好。」楚天忌不好意思的收下這瓶丹藥。
據蠻城隨時可能發生大戰，楚塵沒有讓楚天忌久留，兩日後便讓楚天忌騎著風麒麟，與一隊輕騎，將二哥的骨灰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