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搶人
李仁懷冷笑一聲,正待再說,卻見一下人捧了葯碗上來,也不再搭理劉晟睿,接過一聞,便知是較為溫良的袪寒之葯,雖然不算完美,但比自己另開方熬藥節省時間,槿兒也能少難受些罪。當下沉聲道:「在下要為舍妹施針用藥,請不相干的人出去吧。」說罷,也不理劉晟睿,徑直走到床前,側身坐在床沿,一手端著葯碗,一手輕輕將木槿身子抬起。
抬眼一看,見劉晟睿還站在床側看向這邊,輕哼一聲,冷冷的道:「王爺是要看舍妹什麼時候咽氣么?」
劉晟睿心下惱怒,此時卻發作不得,一甩衣袖轉身走了出去。待他剛跨出房門,卻聽得身後呯的一聲,那門已重重的關上。也不知李仁懷施了什麼法子,一手抱人,還能遙遙關門。一時氣悶,向劉義道:「待木姑娘醒了,便通知本王。」
李仁懷將木槿攬在懷中,只見她雙眉緊蹙、雙唇緊抿,藥水竟是無法喂進入她口中。略一思索,只得喝了一口含在嘴裡,將唇覆上她的,伸出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將葯渡了進去,左手撫住她背心運功,助她將葯吞入腹中。
木槿經這一折騰,迷迷糊糊睜開眼來,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臉近咫尺,頓時放下心來,低喚了聲:「仁懷哥哥!」便又睡了過去。
李仁懷點了木槿睡穴,讓她睡得安穩一些,將她翻伏在床上,取針刺了「肺俞」、「風門」、「曲池」諸穴,待刺到「足三里」時,但見木槿雙膝之下一片烏黑,似是久跪所至,心中既痛且怒。心道木槿性子溫婉,知禮識趣,平日里連對下人也是溫言細語,如何會得罪了成王,遭此折磨?
行完針,李仁懷從懷裡摸出家傳療傷聖葯雪玉膏,輕輕塗抹在木槿膝下青紫之處。見她臉上紅痕,知道必是被腐蝕性極強之葯灼傷,幸好有了那層遮顏的膏藥隔擋,才免了這毀容之災,便將雪玉膏也抹在她臉頰傷處。
處理完木槿傷勢,李仁懷思量著就算槿兒不小心得罪了成王,成王也不會那麼巧正好有這毀容藥水在身上,這藥水到像是專門為槿兒準備的。
把這幾日發生之事細想一番后,想起那日木槿與林翰軒梅林攤牌時,似見到蘇翠菡的背景,近幾日她對木槿過分熱絡行徑頗有些古怪,只怕此事還得在她身上找著落。不由輕嘆道:「娘親果然說得有理,這皇家之人心機深沉,明是一把火暗裡一把刀。她身為郡主,卻為這不著調之事爭風吃醋,還翻出這些風浪,可想那皇家更是吃人不吐骨頭之處,萬萬沾染不得。我須得儘快將姨父身體調理好,帶著槿兒離開這是非之地,方為上策。」
他不欲在這王府多呆,但此時木槿不宜再吹風受寒,抬眼看見旁邊衣架上掛著一件火狐披風,順手取了來將木槿裹得嚴嚴實實,打橫抱在手上,出門而去。
劉義候在門外,見兩人出來,忙使人去給劉晟睿報信,一邊陪笑道:「木姑娘此時需要休養,李公子快將她放回去,莫要再受風寒令病情加重,王爺要是怪罪下來,小的如何擔待得起!」
李仁懷腳下絲毫不停,冷笑道:「本人正是醫者,舍妹情況怎樣,我心裡清楚,不勞管家大人費心,也不用管家大人擔待。」
劉義能坐上這王府管事之位,自是極會察言觀色,早看出木槿在劉晟睿心中的份量非同一般,生怕人被弄走後自己少不得受責罰,只急得滿頭大汗,忙上前拉住李仁懷道:「李公子,有話還是等王爺來了再說,我們王府有各類上好藥材補品,比外面藥店里買的強多了,況且王爺對木姑娘很是關心,您就陪著木姑娘在王府養病吧。」
李仁懷不欲與他多說,冷哼一聲道:「憑你也想留住我?」說罷一揮手,將劉義震倒在幾尺開外,也不走正門,抱著木槿幾個縱躍便出成王府,直奔回春堂而去。成王府里一干護院叫嚷著追了出去,卻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從僕人忙扶起劉義,飛奔稟報王爺。成王聽得下人來報,知道今日與李家兄妹嫌隙已深,此時也不能大肆聲張,唯后以後尋機會彌補。此時對木槿心心念念,一時卻找不到良策,只覺頭痛,吩咐下人不必追究,以後也不得為難他二人。
晚飯後,李思寧正帶著小兒在院內玩耍,見一團青紅之影從牆上躍下,心中一驚,忙將孩子護在身後。卻見弟弟抱了一團火紅的事物疾步而行,方鬆了口氣,快步上前問道:「弟弟這是做甚?」
李仁懷頭也不回,語氣間頗有些焦慮:「姐姐,快幫給我抓幾味葯,煎了送西廂來。」隨即把藥名、用量一一報了。李思寧見他神色凝重,聽他藥方是袪風除寒所用,也不多問,轉身便去前面製藥。
李仁懷腳下不停徑直到了西廂房,輕輕把木槿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掖緊被角,呆坐在床邊看她睡顏。
一柱香后,李思寧送來湯藥,卻並不離開。瞧著李仁懷輕輕掀開被子,露出一張芙蓉秀臉。
李仁懷解開木槿穴道,木槿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叫道:「仁懷哥。」
李仁懷溫言道:「槿兒,來把葯喝了再睡。」一邊坐在床沿,伸臂環著她的肩,將她上身抬起,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伸手拿過葯碗放在她唇邊。木槿張嘴緩緩將葯喝下,李仁懷又將她放好,捂實了被子。
這葯中加有安神的藥材,木槿很快便又沉沉睡去。李仁懷見木槿雙頰緋紅,額間滲出密密細汗,伸手一摸,著手微涼,方鬆了一口氣。
李思寧見弟弟看著那女子神色溫柔,行動小心翼翼,猶如捧著易碎的稀世珍寶,心下便已瞭然。見此女容色姝麗,只怕便是母親信中提到的槿兒。想著這小子目空一切,如今總算有了心上人,也頗替他高興。
兩人待木槿睡安穩了,便留了丫頭在房中照看,出去敘話,李仁懷讓人去把張世青也請過來,只說有事相商。
三人來到花廳,李仁懷將事情經過說了,又道「姐姐,我看那護國公府是不能回了,我想讓槿兒留在你這裡將養。」
李思寧思量一會,面露難色道:「弟弟,我到是很想留下木姑娘,但有幾重顧慮須得說清楚。一是這木姑娘雖然中意你,但畢竟是未嫁之身,如此便住到我家,於她的清譽難免有污;二來她有兄長在應該,你不與他商量便帶了人出來,他定會向你要人;三來這回春堂乃是我們李家在京城中的耳目,如若木姑娘住在這裡,你難免天天往這跑。如今你在這京中也算名人,明裡暗裡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多少人想籠絡你、利用你,到時發現你與回春堂關係匪淺,查將下去,難免會將那些陳年舊事勾了出來。我李家雖然不怕,但若連累雙親被這俗世所擾,不得安生,便是你我為人子女的不是了。」張世青也點頭稱是,請李仁懷三思後行。
李仁懷想著劉晟睿今日所為,必是先欲毀槿兒容貌,不意見到她清麗容顏,便又對她上了心。如果木槿失蹤,且不說林翰軒等人,就是劉晟睿也必定會派人暗中追查。
若自己堅持將槿兒留於此處,難免不會被他摸到回春堂的底細,說不定真會另生事端。如若自己另找宅第安置木槿,她一個女子,孤身與自己同住,確於名聲有污。看來,如今也只得回那護國公府,自己只要多留些心,想來以自己之力,要護她周全也不在話下。當下叫姐姐雇了馬車來,將木槿抱上車,向護國公府而去。
兩人回到府中已是亥時,剛安頓好,林翰軒便與蘇翠菡一併來了。
原來李仁懷走後,蘇翠菡卻是心緒不寧,心知林翰軒回來后終會問起此事,與其到時再向他解釋,到不如提前告訴他,順便道出自己難處,林翰軒才不至懷疑自己。
主意已定,便派了貼身丫環黃鶯去宮外候著,待林翰軒一出來,便讓他速速回家,就說自己要有事相商。
林翰軒換值出宮,便見到黃鶯候在道旁,一看到自己,便神色匆匆說道:「林將軍,郡主有要事相商,請將軍速速回府。」林翰軒問她何事,她卻搖頭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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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軒當即打馬急走,回到護國公府,將馬交與門房,便直奔聽荷軒而去。還未到達聽荷軒,便見蘇翠菡急急走來,眼角紅紅,臉上猶有淚痕。心下一驚,忙問道:「菡妹這是怎麼了?」
蘇翠菡未語先落淚,一邊用手絹拭淚,一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林翰軒除初送蘇子策回府之時見她流過淚,之後便未曾見她哭過。今日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不由心中忙亂,忙拉著她的手道:「好妹子,你別只面顧著哭,有什麼事快些說出來,你這樣把我的心都哭亂了。」
蘇翠菡方忍住淚向他道來,只是剛剛哭得久了,聲音難免哽咽:「今兒我帶槿兒妹妹去成王府玩,不意妹妹得罪了成王,成王不但責罰了妹妹,還將她扣在府中,任我好話說盡,苦苦哀求,他也不放人,還將我逐出了王府。」說罷又嚶嚶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