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久前,惠王妃到誠王府赴宴,誠王妃想要惠王府柳大夫所制的美白丸,知道惠王妃急需紫玲瓏,就從國舅府又拿到幾株,送到惠王府。看這行徑,並不把紫玲瓏當什麽珍貴物似的。」陳玉棠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元寶帝的臉色,又補充道:「惠王妃還奇怪,那下毒的人為何專下這種古怪的毒,若真要害她,怎麽不直接下劇毒?」
元寶帝隨口答道:「下毒的人別有用心。」
陳玉棠心中滿意,好了,懷疑的種子已種下,只等著它生根發芽了。
轉瞬過了年,朝中各官員開印後又按時上朝。
惠王府這一天卻迎來一個喜訊,皇帝頒了旨意,令魏鑲第二日到吏部掛職。
接到旨意時,魏鑲忙和曾師道在書房中說了好久的話才出來。
夏緋則是吩咐廚房,整治酒菜給魏鑲慶賀。
正忙亂間,下人又報進來,說是駙馬石策和陳將軍聽得喜訊,相繼來賀。
魏鑲親自迎出去,把石策和陳長春迎了進來。
夏緋聽聞後喜上眉梢,和朱嬤嬤道:「這兩人有許多故交在吏部任職,有他們扶持著,王爺進吏部,辦事定能順當。」
朱嬤嬤道:「宮中突然看重王爺,是皇後娘娘相助一臂之力麽?」
夏緋低聲道:「是陳賢妃。」
「咦?」朱嬤嬤想不明白。
夏緋也不再解釋,笑道:「快喊翡翠進來說話。」
翡翠聽得傳喚,忙進去問道:「王妃有什麽吩咐?」
夏緋道:「你在宋家時不是幫老祖宗記著各府各位大人和夫人的喜好麽?可記得石駙馬和陳將軍喜好吃什麽菜式,喝什麽酒?」
原來是問這個。翡翠打起精神,笑答道:「王妃,各高門大府的大人和夫人,喜歡的菜式和酒水,奴婢皆記得的。」說著報出石策和陳長春的喜好來,又補充道:「只現下時間倉促,是來不及做出他們喜歡的菜了。」
夏緋道:「可以上酒樓買現成的。」
朱嬤嬤忙道:「老奴去吩咐管家,讓他趕緊出門去買。」
夏緋點頭,一邊吩咐翡翠道:「把石駙馬和陳將軍喜歡的菜式寫下來,讓廚娘平素學著做一做。說不得啊,石駙馬和陳將軍以後會常來惠王府吃飯。」
「是。」翡翠屈膝應了。
在惠王府正熱鬧時,魏鑲將要進吏部掛職的事也傳至誠王耳中,他不由臉上變色。
誠王妃也是嘀咕道:「年前瞧著皇上對惠王並不上心,現下怎麽讓他進吏部任職了?若只一心要讓他當個閑王,可不會這樣栽培的。」
誠王踱步道:「父皇這兩年的心思越發難以捉摸,就像年前突然接了陳小姐進宮封為賢妃,又十分寵愛一事,也是令人費解。」
說起這個,誠王妃便閉了嘴。陳賢妃進宮便進宮,母妃何必令人下毒,害得陳賢妃失常呢?現下倒好,雖無證據,但人人心知是母妃下的毒,聽聞皇上都不待見母妃了,只宿在陳賢妃處。連帶的,皇上對皇後娘娘也和顏悅色起來了,這不是弄巧成拙麽?
誠王見著誠王妃的神情,嘆息道:「連你也以為是母妃下的毒?」
「難道不是?」誠王妃瞪大眼睛。
「本王問過母妃,母妃說並不是她下的毒,懷疑是皇后之計,只是苦無證據。」
誠王妃驚詫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說,皇后借著此事陷害了母妃,再拉攏了陳賢妃,順帶幫了惠王一把?」
誠王點了點頭,又提醒誠王妃道:「那個惠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和她打交道,小心著了她的圈套。」
誠王妃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你們也太高看她了。」
魏鑲在吏部掛職後,因得了陳長春和石策暗中扶持,果然辦了幾件事頗得聖心,一時惠王府人來客往,門庭漸熱鬧起來。
夏緋作為惠王妃,自是連日要接應賓客,與各府夫人聯絡感情,忙得腳不沾地。
宋敏月眼見人人圍著夏緋轉,無視她這個側妃,不由暗恨。這日跟夏緋說了一聲,便領著紅葉回了宋家。
宋老夫人和羅氏聽得宋敏月回來,忙令人出去相迎。
待宋敏月進來,見了宋老夫人和羅氏,問了安,這才坐下。
宋老夫人笑道:「王爺在吏部掛職後,聽聞這陣子做了幾件事頗得聖心,朝野稱頌,現下各府的人都忙著上惠王府拜見,你不在府中幫著應酬,怎麽得空回來?」
宋敏月嘴一扁道:「哪兒用得上我幫忙應酬。」
羅氏見宋敏月說話帶酸,不由拿眼看了下她。
宋敏月便轉了話題道:「惠王府這陣子是熱鬧,王爺頻頻進宮,連帶府中人也比以前有臉面了。先前各府年節送禮往來,誠王府的人來了,都是鼻孔朝天的模樣,現下態度卻謙遜不少,像前陣子誠王妃令人送了年禮過來惠王府,那送禮的管家娘子見了我還特意請了安,十分巴結。」
羅氏道:「你是惠王側妃,誠王府的管家娘子再如何也不過是下人,難道先前竟敢在你跟前囂張?」
宋敏月道:「誠王府的人從前並不把惠王府的人放在眼裡的,不要說我這個側妃了,就是對著王妃,她們一樣趾高氣揚的。如今形勢變了,下人的嘴臉自然也變了。」
閑話說完,羅氏便盯著宋敏月的肚子道:「你進惠王府也有些時候了,竟還沒動靜麽?」
一提這事,宋敏月眼眶全紅了,低聲道:「王爺不進我的房,我能有什麽動靜?」
「這是怎麽回事?」宋老夫人和羅氏齊齊吃驚。
夏緋中了毒不能圓房之事,宋老夫人並不知道。
當下,宋敏月把事情經過說了,又低聲道:「王爺說,王妃一日不解毒,他也一日不進別人的房。」
宋老夫人大為吃驚,羅氏雖知道此事,卻沒想到會影響了自己的女兒,夏緋一輩子不解毒,難道魏鑲就要守一輩子?況且夏緋相貌不及敏月,放著嬌艷的側妃不去寵幸,說什麽要等王妃解了毒再進側妃的房,也實在太不知輕重了。
宋老夫人和羅氏皆是精明的人,當下便齊齊閃過念頭——莫非惠王有隱疾?若不然,當初為何肯娶相貌不佳的夏緋為王妃?是想借著夏緋掩飾自己的病麽?
兩人有了這個念頭,心中不由暗急,若真是這樣,這回宋家不僅折了一個夏緋,又再折了一個宋敏月了。
宋老夫人定定神,當機立斷道:「敏月,你今晚不必回王府了。我會令人到王府說一聲,趕明兒再請王爺來接你回去,有些事,須得我們代你向王爺問清楚。」
宋敏月眼見宋老夫人要替她做主,不由哽咽道:「我就知道老祖宗疼我。」
待宋敏月回房了,宋老夫人對羅氏道:「明兒王爺來了,你備了酒,讓他多喝一些,過後留他歇晌,到時讓敏月進去伺候,他若是沒有問題,自會和敏月圓房。」
羅氏重重點頭,旋即派李嬤嬤去王府傳話。
「給王妃請安!」羅氏身邊的李嬤嬤屈膝,向夏緋行了一個禮,一面道:「側妃娘娘回了宋家,身子略有不適,想在宋家住一晚,夫人便命老奴過來稟告王妃一聲。」
夏緋作出關懷的模樣道:「側妃身子不適?可請了大夫?若不然,我讓人接她回府,畢竟府中有柳大夫在,也可隨時給她診脈。」
李嬤嬤陪笑道:「我們夫人本也這樣想,說要送側妃娘娘回王府的,側妃娘娘卻是紅了眼眶,跟著夫人撒嬌來著。不瞞王妃說,讓側妃娘娘在宋家住一晚,是我們夫人的主意,夫人說,側妃娘娘身子不適,只怕大部分是心結罷了,還請王妃諒解!」
夏緋點點頭道:「也是王爺太忙,對側妃娘娘關懷少了些。」
李嬤嬤順勢接話道:「既是如此,可否請王妃跟王爺說一聲,讓王爺明兒到宋家接側妃娘娘回王府呢?若能如此,相信側妃娘娘有了面子,心結必解。」
夏緋垂下眼,心下權衡,再怎麽說宋家是自己外祖家,宋敏月是自己表姊,羅氏讓李嬤嬤來說這番話,自己也不能一口拒絕。她便答道:「李嬤嬤回去告訴舅母,說我會跟王爺商量,讓王爺回一趟宋家接側妃娘娘回來的。」
李嬤嬤大喜,道了謝,這才告辭回去。
她一走,朱嬤嬤不滿道:「王妃,你怎能如此縱容側妃娘娘?今天能提出要求,讓王爺回宋家接她,她明兒就能提出讓王爺只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