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說不出口
夏日的白天來的異常的早,簡坤從酒吧回來的時候四點多鐘,天已經蒙蒙亮,那種暗色里透著點點亮光的晨曦。
打車回郊區的家,連澡也沒洗,直接拉上窗帘打算睡他個昏天暗地。
頭挨著枕頭就呼呼大睡起來,卻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手機沒有開靜音或者關機。
手機鈴聲一刻不停的在響,是一首時下流行的歌曲,那種爛大街的傳唱度極高的曲子,上至八十老奶奶,下至蹣跚學步的孩童都會哼兩句的歌。
但是名字他的確不知道。之前手機的鈴聲是《矜持》。
季瑤再一次不告而別之後,簡坤著實是動了怒氣的。所以也沒打算去找她,只是自己生悶氣。
用清一的話說那就是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
他換了手機鈴聲不說,連市區里的家從回來后一次都沒去過,但是還是拜託了葉瀾偶爾去打掃,打掃。
可見私心裡還是抱著希望的。
葉瀾將鑰匙套在小指上轉悠,笑的格外明媚,「呦,這都沒人住了,打掃乾淨了給誰看啊!」
一句話噎的簡坤臉紅脖子粗的,末了推脫說,「你姐要是偶爾回來看家臟成這樣,估計會到我夢裡叨叨個沒完的。」
葉瀾就看著他笑,也不說話。
簡坤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一把奪過鑰匙,「你不去,我讓其他人去!」
葉瀾又把鑰匙拿了回去,「姐夫,跟你開個玩笑至於嘛!」
然後聲音又鄭重起來,「姐夫,你跟季瑤姐到底咋回事啊?」
「小屁孩,大人的事別瞎操心。」說完還下意識想摸摸葉瀾的頭。轉眼一看才發現葉瀾已經是大姑娘了。手愣在了半空。
「姐夫,還是不是男人了啊?趕快拿下啊,季瑤姐人不錯的。」葉瀾對著他做個加油的手勢。
走了一段又回頭喊,「拿出當年追我姐那不要臉的勁!加油啊!」
回去的路上簡坤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以前追葉綰的時候,那叫一個勤快,天天接送不說,各種節日,連帶著什麼戒煙日都不放過,變著法的約葉綰出來。
但是對季瑤呢?簡坤審視了自打他們認識以來的所有,他除了憋著勁跟她對著干,好像還真的沒有正正經經的為他花過心思,更別說什麼送花啦,送巧克力啦。
最終的總結是簡坤把這一切歸結於自己成熟了,所以對待喜歡的人也有了不同的方法。又安慰自己,丫頭跟別的姑娘不一樣,丫頭不喜歡虛假的浪漫的,她喜歡實實在在的平平淡淡的幸福。
只是心裡雖然固執這樣的認為,但是心底的深處還是騙不了自己。
最後的最後,只能苦笑,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被這樣甜蜜的對待呢?
…………
簡坤閉著眼睛,手胡亂的在床頭柜上摸了摸,然後按了接聽鍵,「喂!」
聲音很不悅!
…………
多吉將電話拿遠了看了看,彷彿看著這紅色的聽筒,堆積起來的滿腔熱情瞬間就沒了。
「扎西德勒!請問是簡坤先生嗎?」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簡坤才睜開了眼睛,反應過來后才回了禮,「扎西德勒。我就是簡坤。請問你哪裡?」
簡坤將手機拿到眼前,屏幕上是一串數字,看區號很陌生。
「我叫多吉。你有個朋友在我家裡,麻煩你來接一下。」多吉看著角落裡那個骨瘦如柴的女孩,忍不住搖了搖頭。造孽哦!可憐這樣一個漂亮姑娘。
簡坤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你在哪裡?我馬上就過去。麻煩你幫著先照顧下。我立刻就買票……」
多吉有點奇怪,這個叫簡坤的男人一會兒兇巴巴的,一會兒又高興的不得了,連是誰也不問就說要過來,假如錯了呢?那不是白跑一趟?
多吉這邊報了地址,然後又重複了一遍,電話突然就中斷了。
下了飛機轉大巴,轉了大巴又換牛車,最後在第二天的中午趕到了多吉的家。
…………
「小姑娘,你還是吃點吧,不吃身體怎麼能好呢?」多吉勸著,連一旁的窮達也咬了一大口肉,又揚了揚胳膊,「嚴漪姐姐,你看我就是吃了肉,才長這麼壯的,我們班裡就我力氣最大。」
嚴漪對著他們笑,然後將肉撕成一條條往嘴裡塞,不知道是身體太虛弱的緣故,還是因為飲食習慣不同的原因,嚴漪偏頭又開始吐。
多吉的老婆嚇的不輕,小心的替嚴漪拍著背,對著多吉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
嚴漪雖然聽不懂,但是也知道無非就是讓多吉去請醫生之類的話,拿衣袖擦了擦嘴后阻止已然站了起來的多吉,「不用麻煩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那怎麼行呢,我答應季瑤要照顧你的。我跟你說醫生是漢地來的,厲害的很,扎針后就好了。」多吉掀開帘子往外走。
正巧碰到一個戴著墨鏡,穿著夾克的男人走了過來,「請問你們這裡有個叫多吉的人嘛?」
多吉看了看他,猛然反應過來,「你就是季瑤提過的那個簡坤啊!」
然後大力拍著簡坤的肩膀,熱情的拉著他進帳篷,「我跟你打過電話的,我就是多吉。」
進屋后,簡坤看見地上坐著個臉色蒼白,瘦的厲害的女人,穿在身上的藏袍顯得格外的寬大。
走進了些,簡坤才發現這人是嚴漪,「你是嚴漪?」
嚴漪沒想哭的,可是看到蹲在身前的簡坤,還是沒忍住,抱著他低低的啜泣。
過了很久才有點不好意思的鬆開了簡坤,腦海里的念頭卻是,如果季瑤姐知道她抱了簡坤的話,會不會吃醋不理她呢?
簡坤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樣的折磨,才能讓一個原本可愛健康的人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嚴漪,季瑤呢?她……」簡坤雙手握著嚴漪的手臂,這才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嚴漪瘦的有多恐怖,他覺得只要自己再用點力,估計她的胳膊都能折了。
嚴漪原本止住的淚,又開始往下落,低著頭不說話。
簡坤的心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但是又不能催,只能朝著地上狠狠的錘了兩拳。
嚴漪幾次想張口,但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讓她說什麼呢?說季瑤姐是為了救她這個半死的人才甘願留下的,說季瑤姐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可是無論那一句她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