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答成一致
九歌看一眼重華:「公子說笑了,夏九堵的是一時之氣,並未想到什麼好辦法。」
「哦?」重華眉梢輕挑,笑意盈盈道:「看來是在下杞人憂天了,也罷,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昭國的事情昭國人辦,我勤國公子樂得輕鬆看戲,可好?」
「不好。」龍五立馬否定,轉而一臉不滿地看向九歌:「夏九你倒是說個辦法呀,先前說要治的人是你,眼下卻又這般,你什麼意思啊?」
九歌沒好氣地瞪一眼龍五,真不知道這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重華擺明了下了個套給他倆鑽,既然明知是套,再往裡鑽的豈不是傻子。
「嘿,你瞪我幹嘛?出爾反爾的是你好吧,就你眼大,我也會。」說著龍五兩眼圓睜,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九歌哭笑不得,忍不住輕嗤一聲:「你舅舅說的沒錯,你出門肯定是忘帶腦子了。」
「什麼?」龍五瞬間跳將起來:「你意思是我蠢嘍?」
「不然呢?」九歌淡淡道,「有自知之明,還有救。」
「我有救?」龍五怒極反笑道:「是,你夏九能耐,救人於水火,那你倒是給救救這江城百姓啊,只說不做假把式。」
「我就不做怎麼了?」九歌也大了聲音:「堂堂大司馬的公子是你又不是我,你不救人你怪我?」
「我說我不救了么,我要是有辦法我早救了。」
「那你自己想辦法去。」
「你——」
重華一臉悠閑地飲著茶,時不時瞥一眼吵的正歡的兩人,看不出來,這丫頭的嘴皮子倒是厲害,輕笑一聲,重華開口道:
「既然都是為了救人,與其在這裡逞口舌之快,倒不如先想辦法把人給救出來,是吧夏九?」
重華說的隱晦,九歌卻聽出了其中的含義,雖說是道不同,初衷卻是一致,九歌看他一眼,沒再反駁。
龍五此刻也平靜下來,「重華兄可是想到了救人的方法。」
「那倒沒有。」重華笑道:「俗語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巫祝能在郡守眼下如此行祭,怕是或多或少得到了郡守的認同,既如此,我們不妨先會一會這江城郡守,看他是出於何種目的,若是一時被巫祝蒙蔽,那便請他親自出面,嚴懲巫祝,還百姓一個公道。」
「如果不是被蒙蔽呢?」龍五接話道。
九歌無語的看一眼龍五:「如果不是被蒙蔽,那你就慘了。」
「我?」龍五一愣,轉而看向重華:「什麼意思?」
「是你爹,大司馬。」重華輕呷一口茶道:「身為大司馬,下屬魚肉百姓卻不聞不問,要麼失察,要麼授意,此兩種任選其一都會使得龍顏大怒,輕罪重判。」
龍五心中一怔,嘴上卻道:「可人是丞相舉薦的,若說失察也該是他礁善吧。」
「郡守本系武職,隸屬大司馬管轄,那丞相頂多是識人不善,而你爹,說直接點,便是玩忽職守了。」重華有意加重最後幾個字的力度,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龍五身上。
龍五臉色驟變,匆忙撇清道:「我爹斷不會如此,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還請重華兄相助,龍五感激不盡。」
九歌不由地翻了個白眼:「這只是假設,關鍵得看那個郡守什麼態度,放心,你爹的官位暫時還砸不了。」
「對了,郡守。」龍五恍然大悟,轉而又沮喪道:「若他是知法犯法,和那個巫祝串通一氣斂財呢?」
九歌無語地看他一眼,話到嘴邊又忍不住咽下,這樣的教化實在是有悖內心。倒是重華絲毫不以為然道:
「那就讓他戴罪立功,此事眼下只有我等明白,若他想要自保,自然會舍卒保帥。」
九歌輕哼一聲,他倒是挺坦誠,這明擺著就是借刀殺人,掩人耳目。想到這裡,九歌不由地困惑起來,大司馬總掌武事,對於自己管轄之內的貓膩當真毫不知情?還是知情不問?若是前者,自己和重華都能想到的脫身之法他豈會不知?若是後者,他意圖何在?
更令人費解的是那個丞相礁善,入營多日,九歌斷斷續續也四處聽了些有關朝堂之事,丞相礁善與大司馬素來不和,文武相對,不但君前政見相左,私下裡更是暗中較勁,陽奉陰違。面對眼前這麼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丞相似乎也開了掛,非但沒有私下暗訪,奏於君前,還學會了裝聾作啞,放任不管。
九歌不免生疑,這兩人該不會是在演戲吧,人家那演的都是貌合神離,他倆倒好,整出一段貌離神合,得費多大勁兒呀,這麼想著,九歌不覺笑了出來,這古人還真是有意思。
龍五此刻正煩躁不堪,卻見九歌還有心情笑,瞬間沉了臉道:「你這是幸災樂禍么?」
九歌沒理會他的諷刺,轉而問他:「你爹當真與丞相不和?」
龍五沒想到九歌會突然這麼問,一時反倒失了底氣:「自古文武相對,政見不合也是有的。」
九歌見他說的隱晦,也無意為難他,「你打算何時去會一會那郡守?」
「我?」龍五愣了愣,轉而忍不住看向重華。
重華放下茶盞,淡淡一笑:「我去。」
龍五大喜,九歌卻皺眉:「你?」
「不然呢?」重華挑眉看她:「出入軍營很方便嗎?你們的任務貌似還沒完成吧?」
九歌一愣,這才想到此番出營的目的,不由地看一眼龍五,這傢伙也是一臉茫然,轉而倒吸一口,
「慘了,都出來三個時辰了,軍用一件未辦,走走走,這次若是辦不好下次出來可就難了。」龍五說著就要起身。
九歌沒有理會龍五的一驚一乍,只是看向重華道:
「公子打算如何做?」
「怎麼?有興趣了?」重華唇角上揚,湊近九歌道:「要不隨我回府,我與你細講如何?」
九歌立馬起身,「走吧,龍五。」
龍五朝重華施了一禮,「此事有勞重華兄了。」
「哈哈。」重華笑起來:「你我二人客氣什麼,當然,為兄只是幫賢弟跑這一遭,至於那郡守是否開竅,為兄就不好臆斷了。」
「無妨。」九歌看他一眼:「你同那郡守講明,此事無需他親自出面,只需將官印借來一用。」
「哦?」重華笑起來:「看來這位小兄弟貌似已有辦法,可否說來一聽。」
「公子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此事由大司馬的公子處理更為合理,是吧,龍五?」
龍五莫名其妙地看著九歌,「為何?」
「因為我相信大司馬大人啊。」九歌意味深長地看一眼龍五:「你覺著呢?」
龍五瞬間愣住,九歌的這句相信實在太過突然,對啊,自己是不是也該相信父親,堂堂昭國大司馬,是斷然不會做為害昭國之事的,既如此,那自己出面揚善懲惡,又有何不可。如此一想,龍五心下瞬間明朗起來,朝九歌燦然一笑道,
「夏九說的沒錯,身為大司馬之子,好歹得有點作為不是。」
重華淡淡一笑,未置一詞。
回營的時候,夏九和龍五幾乎是飛奔過去的,二人手忙腳亂的將東西全部交與管事的登錄在冊后,這才稍稍緩了口氣。
夏九累了一天已是腰酸背疼,一心只想回營房休息,奈何龍五一直跟在身後,夏九忍不住停下,
「你幹嘛跟著我?你的營房是那個方向。」九歌將手一指,冷冷道。
「我當然知道我住哪。」龍五輕哼一聲,轉而又陪了笑臉道:「可是我覺得你的營房比較好,又涼快蚊蟲又少,反正你的榻夠大,多我一個不多是吧?」
「當然不是。」九歌想都沒想便拒絕,「我睡覺不老實,我怕一個不小心把你踹榻下去,你知道我力氣的。」
「無妨無妨。」龍五絲毫不介意:「我睡的沉,再說這地上也涼快不是。」
「地上有蛇。」九歌有意嚇他。
「果真?」龍五滿臉驚喜:「上次還跟舅舅抱怨這軍營伙食太差,連個蛇羹都沒有,原來都跑你這來了,莫急,我捉蛇手段一流,到時分你幾條。」
九歌瞧他說的認真,不似在演戲,沒來由的身上打了個寒噤,嘴上卻依舊堅決,
「不行,軍營有軍營的規矩,五人一伍便是五人,多你一個也不行,我先行一步,你莫要再跟著。」說著,九歌加快步伐急速走去。
龍五忙大聲喚她,可人壓根當沒聽見,龍五忍不住泄氣道:「什麼人嘛,不就是有個瓢葫蘆『空調』么,嘚瑟什麼,改明兒我自己也做一個,兩倍大的,凍死你。」說著,折了方向慢悠悠朝營房走去。
九歌休息了一陣,感覺好多了,這時夜色已深,周邊幾個人貌似都已睡沉,鼾聲四起。九歌取了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營房,朝營后的那條小河走去。奔走一天,感覺身上衣服都餿了,九歌一邊走一邊將外衣鬆開。
夜風習習,夾雜著郊外花草的清香吹在臉上甚是舒服,九歌忍不住多吸幾口,遠處河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耳邊充斥著蟲鳴蛙語,時不時的幾聲鳥鳴宛若天籟,不得不說,撇去戰事不管,這裡的風景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