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識別身份
原本不會游泳的夏靈,在軍營的「逼迫」下,漸漸由淺水區升級至深水區,眼下已然是來去自如了。九歌微微一笑,原來游泳也並非難事。正得意著,突聽得一陣乍響,只見落英翻飛,水花四濺,漫天水霧中韓修沐憑空而降,丰姿奇秀,長發旖旎,九歌驚得目瞪口呆,不覺心下暗嘆,好一個天質自然,身軀凜凜。
「夏九?」韓修沐正準備上岸,抬眼卻瞧見不遠處石頭邊飄著的夏九。
九歌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心下暗叫一聲糟糕,面上卻不動神色道:「沒想到這麼晚韓都尉還會在此,夏九冒犯了。」
「洗澡而已,沒什麼冒不冒犯的。」韓修沐笑道,順勢朝這邊游來。
九歌見韓修沐過來,瞬間有種想死的衝動,身子不由地往石后靠了靠,「韓都尉不回去么?」
「無妨,回去也是熱的睡不著,倒不如在水裡泡著舒服。」韓修沐說著一個猛子扎進水裡。
「韓都尉?」九歌大驚,手腳瞬間冰涼起來,這種情況下若是被他發現自己是女的,可不就應了那句人財兩空了么,而且還有軍規,這個女扮男裝是個什麼罪來著?想不起來。算了,要不還是逃吧,可怎麼逃呢,逃得了嗎?
九歌正急的抓狂,忽然又是一陣水花四濺,韓修沐言笑晏晏的出現在石頭的另一側,「旱鴨子是吧?」
「什麼?」九歌被嚇了一跳,忙壓下身子獃獃道。
韓修沐笑起來:「我剛學游泳的時候也如你這般,習慣性的靠著石頭,如此一來,便會覺得踏實許多,不再害怕被水沖走了。」
九歌聽韓修沐如此理解自己這一舉動,只得尷尬地笑笑:「夏九不習水性,故而不敢同大伙兒一起。」
「哈哈,這個自然。」韓修沐笑道:「軍中樂趣頗少,若是被好事者瞧去,必定會惹出一場鬧劇來。」
九歌汗顏,只得配合點頭:「都尉說的是,夏九也是這般顧慮的。」
「今天軍用置辦的如何?」
九歌一愣,心想都尉怎麼管起這些了,嘴上卻趕忙應道:「按要求已置辦妥當。」
「那就好。」韓修沐看一眼九歌:「龍五這小子一慣的惹事,沒想到你來之後,他似乎老實了些。」
九歌恍然,原來是因為這個傢伙,到底是大司馬的公子,關係網就是不一般,只是,能不能換個地方聊天呢,這冷水泡久了終歸是冷的,而且自己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龍五秉性不壞,只是缺些管教,他舅舅忙于軍務,難免疏漏了他。」
九歌暗自悲嘆,這跟自己有毛關係啊,我又不是他媽。
「從你入營那天起,我就覺得你和其他應徵者不一樣。」韓修沐看著九歌話鋒一轉。
九歌一怔,轉而僵硬地笑道:「都尉大人想多了。」
「想多?」韓修沐收起笑容,「我調查過幔頓的徵兵記錄,卻未找到夏九的名字。」
九歌的笑容徹底僵死,他居然去調查自己,可是有必要這麼認真么?於是強壓住心中的慌張故作困惑道:
「韓都尉去了幔頓?」
韓修沐點頭,「所以,你有沒有記起些什麼?」
九歌感覺臉都要抽筋了,心下亂起八糟的想著應對之策,越是緊張感覺這水越冷,九歌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哈哈哈。」韓修沐突然笑了起來,「瞧你這費勁的模樣,我看確實也想不出什麼了。」
九歌一怔,莫名其妙地看向韓修沐:「什麼?」
「蕭將軍說了,你在戰場上被他砸暈過,醒來后便失去了記憶。」韓修沐笑的一臉歡暢:「眼下看來果真沒錯,下手夠重的啊。」
「蕭破?」九歌吃驚道,轉而瞬間恍然,看來自己此番解圍是託了他的福的,還挺厚道。
「我去幔頓查不到你的名字,就講了些你的特徵。」韓修沐笑道:「比如力舉千斤,以一敵百,並把你的相貌大致描述了一番。」
「然後就有人知道是我了?」九歌驚訝道。
「是啊,看來你入營的方式確實與眾不同。」韓修沐笑著搖一搖頭,「也不合群,他們只知道有你這麼一號人物,卻對你不甚了解。」
九歌訕訕的笑笑,心想這都虧了這身子的主人。
「後來我去找了蕭將軍,既然是他用的你,想畢定是對你有所了解。」韓修沐說著看一眼九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地笑,「結果蕭將軍就給我講了一個令人拍案稱絕的故事。」
九歌聽到這算是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尷尬道:「是關於我違反軍令的吧。」
「哈哈。」韓修沐笑起來,「沒想到你膽子確實夠大,不怪蕭將軍砸你,換做是我,我也斷然不會手下留情。那姬將軍是何等人也,戰神般的存在,從無敗績,你居然敢違抗她的命令,不是找死么?」
九歌心下悲愴,是呀,那個九歌確實是存心找死。
「我知道你是報仇心切。」韓修沐看她一眼:「你看這軍營數十萬上下,誰沒有國讎家恨,若是個個都像你這般意氣用事,這仗還能打嗎?」
「是,都尉大人教訓的是。」九歌默默垂下臉,手腳都快麻掉了。
韓修沐點頭:「吃一塹長一智,此番你再入軍營,我也觀察的些日子,總體還說還不錯,對了,聽說你還發明了一個什麼來著。」
「空調。」九歌顫抖著聲音道,心下盤算著改天要不要來個太陽能熱水器,不然這大冬天的下河豈不是要凍死了。
「對,空調。」韓修沐高興道:「頭一回聽說平日里不起眼的瓢葫蘆還有這用處,眼下昭國休兵養息,操練的閑暇你可以多搞搞這些玩意兒,改善一下軍營的生活質量,還有那菜地也不錯,自給自足,無後顧之憂。」
「是,都尉。」九歌覺得喉嚨以下都快失去知覺了。
「哈哈。」韓修沐笑起來:「不用那麼緊張,既然你當初是被蕭將軍招進的人,不管你是否失憶,從現在起便好好乾,多掙些軍功,算是對已故親人的交代吧。
九歌冷的牙齒打顫,從牙縫裡擠出一個是字便不再開口。
「好了,時間不早了,明早還要操練,一起回吧。」韓修沐說著便轉身向河邊游去。
九歌如蒙大赦,心中大石瞬間落下,忙在水下動一動身子,伸手連呵幾口氣。
「你還在那幹嘛?」韓修沐上岸見九歌仍靠在石頭邊,「要我幫你嗎?」
「不,不用。」九歌嚇了一跳,趕忙拒絕,「我想再泡會,早些回來的時候已經休息過了,眼下還不困。」
韓修沐疑惑地看了看他,也沒說什麼,穿上衣服便直接走了。
見韓修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意外,九歌噌的一下躥起,猛吸幾口氣拚命便往岸上游去,九歌有種預感,她要感冒了。
果然,第二天龍五找到九歌的時候,她正不停的打著噴嚏,鼻子也堵住了,說話嗡嗡嗡的十分難受。
「怎麼了你?昨天不還好好的么?」龍五奇怪的看她。
「空調吹的。」九歌隨口胡扯道。
「這麼厲害?」龍五一臉艷羨,「我昨晚一晚上沒睡著,渾身又熱又癢,可折騰死我了。」
九歌頭昏沉沉的,沒心思陪他聊天,於是單刀直入道:
「你找我幹嘛?」
「這麼凶。」龍五故作膽怯道,然後一整顏色湊近九歌:「昨日里商議巫祝之事,忘了和重華兄約定時間和地點了,你可知道?」
九歌一愣,這才想起來,重華只說去找那郡守,可是結果如何他倆卻沒法知道,軍營非尋常地方,出入皆需軍牌,並且還要加蓋都尉文印,他倆一無軍牌,二無文印,壓根兒沒法出去。
「重華可有辦法進來?」九歌看向龍五。
「怕是不能。」龍五皺眉:「軍事重地,外人是不允進的,除非家眷探望,也需報備核實了才有見的可能,若是上頭不批,依然無用。」
「這麼麻煩。」九歌翁著聲音深吸一口,鼻子依然不通,賭氣之下九歌猛搓幾下鼻子,鼻涕倒是出來了。
龍五看著好笑:「感冒這麼嚴重?要不要找人看——」剛說完,龍五突然靈機一動,瞬間有了主意:「九歌,來軍營這麼久,你還未請過假吧?」
「軍營還能請假?」九歌捂著鼻子愣愣道。
「那當然。」龍五很是興奮:「你現在趕緊去找韓都尉告假,說是身體嚴重不適,需要調養兩天,我看你這麼出色,這點小假肯定沒問題。」
「為什麼要我請假啊?」九歌瞬間拉下臉:「你幹嘛不請?」
「我又沒病,咱倆總得出去一個找重華核實進展吧,你不想為民除惡了嗎?」
「既然軍營有假期,沒病也是可以的吧?」
「沒病是可以,就我不行。」龍五鬱悶道:「你上次聽牆角也大概了解到了,我是被我爹攆來軍營的,臨走時就給我舅舅下了死命令的,沒有特殊情況不準出營。昨天托你的福第一次出了這軍營已是萬幸,你讓我現在告假,不是讓我往槍口上撞么,即便是出去了,背後肯定有尾巴跟著,那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