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
九歌忍不住看他:「混這麼慘?看你平時耀武揚威的,你是有氣找地兒撒是吧。」
「是是是。」龍五不耐煩道:「你九爺說的都對,怎樣,去不去請假?」
「不去。」
「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
「那人你還救不救了,青松那麼可憐。」龍五搬出殺手鐧,「祭神之日定在本月十五,撇去今天不算,還有三天。」
九歌一怔,臉瞬間黑了下來:「你要我做什麼?」
龍五微喜,眉開眼笑道:「很簡單,你去找重華,之後我們再策劃下一步的行動。」
就知道是這樣,九歌一想到重華那沒正經的樣子就覺得心灰意冷。
「放心吧,重華兄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放蕩不羈,其實很靠譜的。」龍五一臉正氣的給九歌鼓勁兒。
九歌不耐煩地白他一眼:「地址呢?」
龍五瞬間咧開嘴笑道:「九爺大義,小龍這就筆墨伺候去。」說著龍五一個抱拳,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九歌垂頭喪氣地站在原地運量了大半天,才說服自己去找韓修沐告病假。
見到韓修沐的時候,他正在處理軍務,成堆的竹簡一卷卷摞在案上,地上也有一堆,應該是已經看過的。九歌看得心驚,暗自忖度這古時候閱卷可真不容易,光是翻竹簡就覺得夠嗆,更不用說一片片串編成冊了,也不知道這麼多卷冊子能有多大的信息量,若是用來寫小說,怕是一個屋子也塞不下吧。
韓修沐見九歌進來半天也不說話,只是一臉莫測地盯著桌案發獃,不由輕咳一聲,
「找我什麼事?」
九歌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忙作勢低了嗓子憔悴道:「昨天夜裡受了涼,本想著白天操練時運動運動出身汗就好了,結果汗是出了,感冒反倒加重了。」說著,九歌猛吸了幾下鼻子,一臉悲愴地看著韓修沐。
「那是因為你昨晚在水裡泡久了。」韓修沐不由地蹙眉,「貪涼可沒什麼好事,這樣吧,你去走個流程,回來我這邊蓋個印,予你三天假期。」
「三天?」九歌驚詫道,心想這假未免也太好請了吧。
「怎麼?嫌少?」韓修沐看向九歌。
「不不不。」九歌慌忙搖手,「只是有些意外,韓都尉體恤,夏九感激不盡。」
「呵呵。」韓修沐笑起來,「乘著如今太平日子,好好把身體養結實些,你啊,看起來還是太過單薄,如此體質,到作戰時怎麼長途奔波,安營拔寨。」
「是,都尉教訓的是。」九歌訕訕一笑,「夏九必定以都尉為榜樣,潛心修鍊。」
「去吧。」韓修沐笑著點頭。
九歌滿心歡喜地退下,這一退感覺這感冒也退去大半,心情驟好的九歌更加喜歡起這軍營來,有吃有喝還有假期,就是這每日的操練稍顯枯燥了些。
再見到龍五的時候,九歌已經把手續都辦理完畢。龍五不知從哪撕了塊布條,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幾行小字,九歌不免笑道:
「瞧你整日里沒個正形,這字倒是不錯。」
「那是。」龍五瞬間得意起來:「俗話說見字如見人,怎樣,有沒有欣賞到我的飄逸,不凡。」
「沒有。」九歌答的乾脆,直接從龍五手裡取過布條。
龍五也不計較,樂呵呵道:「韓都尉有沒有為難你?准你假了嗎?」
「准了。」九歌將布條塞進束腰帶,「允了我三天假期。」
「三天?」龍五差點跳起來,「夏九你可真敢講啊,一般小病小痛的最多也就一天假期,我看在你這麼優秀的份上給你多算一天,沒想到你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了三天,你還真當軍營是你家啊?」
九歌無語地白他一眼:「我沒說要三天,是韓都尉自己給的,你讓我退回去啊。」
「什麼?」龍五一臉獃滯狀,「韓都尉主動給你三天假?」
「是啊是啊。」九歌有些不耐煩道:「你地址沒錯吧,走了。」說著,沒等龍五回話,九歌轉身便走了。
龍五獃獃的看著九歌的背影,良久才蹦出三個字:「有個性。」
九歌找了處飯館隨意吃了幾口便去了重華府上,九歌一路走一路祈禱他已經去找過那郡守了,不然自己這寶貴的假期可就得浪費一天。
到了重華府邸,剛看到門楣,九歌就怔住了,「黯然銷魂居」,腦海里頓時浮現出那重華一副自戀到捨我其誰的模樣,再看一眼這門楣和手中的布條,若是地址沒錯,那便是這門楣有誤,九歌突然腦中一亮,該不會兩年不見,人已經搬家了吧?
「敢問閣下可是九歌?」
九歌正愣著神,突然一家童模樣的小孩走了出來,九歌反應片刻才點頭道:「正是,不知此處可是公子重華的府上?」
「是的,公子請。」小童朝九歌施了一禮,恭敬道。
九歌一臉茫然:「你怎知我姓名?」
「公子莫慌,隨我進來便知。」說罷,小童再請九歌。
九歌不好回絕,只得硬著頭皮進府,小童在前,她緊隨其後,一路走走看看,心情倒是漸漸放鬆下來,這古人的住處就是別緻,院中有景,景中有院,樹木蔥蘢,鳥語花香。
到一處院落前小童停下,「就是這裡了,公子請於此處稍作休息,我家公子交代了,請九歌當自己府上便好,莫要見外。」
「你家公子呢?」九歌跟著這小孩七繞八繞至此,卻並未見著重華,不由地疑慮道。
「我家公子清早便出府了,只說今天公子會來,其他並無多言。」
九歌愣住,他是算卦的么,還知道我會來?
「公子可有其他吩咐?」小童恭敬道。
「沒有。」九歌搖頭,末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識得我的?」
小童淺淺一笑,「公子進屋便知,小童先行告退。」說罷便躬身退了出去。
九歌莫名其妙地看著小童離去,心想這重華看上去沒個正經的,怎麼調教出的下人卻如此恭敬守禮,謹言慎行,如此一邊想一邊朝屋中走去。清早出府,看來是去見郡守了,只是他怎會知道自己今天過來?還安排的如此有條不紊,接待的小童,等候的歇處,無一不周到,想到這,九歌忍不住皺眉,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走進屋裡,裡面陳設簡單古樸,比之將軍府的華貴,這裡似乎顯得有些清冷,不過倒是合了那門楣。九歌朝里看去,正對著自己的是一座琴架,上面安放著一架古箏,古箏旁有一支簫,九歌對古箏沒興趣,倒是覺得那簫頗為別緻,忍不住拿起來觀賞,卻見簫身上刻著逸存二字,這是什麼意思?九歌好奇地翻看簫身,卻發現除了這兩個字外再無其他標識。
放下竹簫,九歌見旁邊桌案上有一副棋,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博物館,滿眼的文物,連這象棋都看不懂了,正暗自好笑著,突然眼前一亮,九歌的目光被案上的一副帛畫給吸引,畫是反著放的,九歌於是繞到桌子對面細看,結果這一看就呆住了,這畫上的人兒居然是自己,而且還是女版的自己,只是這髮型,頭飾,衣著,完全是作畫之人自己杜撰出來的了。
九歌傻傻地看著自己的畫像,這才理解了小童超凡的眼力源自何處,只是她想象不出,僅僅有過幾面之緣的人,如何就能把自己如此生動形象的呈現於筆下,還能PS出裝飾,這擺到夏靈時代,完全就是初稿加合成還有修圖啊,只是色彩稍稍寡淡了些。
花了半天時間欣賞自己,九歌也出現了視覺疲勞,原本就有些感冒,加上一下午的奔走,身子逐漸萎靡起來,見窗下有張榻,便走過去合衣半靠著,剛坐下九歌便忍不住皺眉,太硬,不舒服,但終究抵不過困意,如此斜倚著也就睡去了。
這邊九歌半天無聊,那邊重華卻不乏精彩。
一早到了郡守府衙,重華請守衛通傳被駁回,花銀子請通傳也被駁回,亮出自己身份后再請通傳又被駁回,無奈之下重華輕嘆一聲,華麗麗的上演了一出擊鼓升堂的戲碼。田禾被迫出堂,震怒之下幾欲將重華就地杖責。
重華也不惱,仿若事不關己道:「衣食父母官,既為人父母,當真不願聽聽子女的冤屈嗎?」
田禾心下微動,卻見重華目光炯炯,氣度不凡,言語間似有隱晦,不由地緩了脾氣,「既有冤屈,你從實說來便是,若有妄言,莫怪我這棍棒無情。」
「事關朝政,還請大人三思。」
田禾忍不住皺眉,良久,「你隨我來。」
重華淡淡一笑,隨著田禾走去衙后的府邸,看來這田禾還算聰明,只是此前他不收賄賂,無視身份,倒有些個性,只是不知他此刻面對自己是何感想?他應該不會不記得,當年傳的沸沸揚揚的蔚良人被害一案,自己可是「行兇者」的獨子。
「不知勤國公子有何朝政大事要與本官相說。」兩人就著院中石凳坐下,田禾淡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