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逆行的指針—00:12

「影世界的矮人首領想要見我？怎麼見，他能從影世界降臨到現世嗎？」

兩年來與原住民的且戰且和，萊耶斯已經對當年發生的那件事有所了解。

潘庫圖斯曾經以為原住民回歸得益於他的遺物寄生計劃，這種說法不能說不對，但也不是完全正確，按照原住民世界的計劃，遺物的投放還會持續三百年左右的時間，直到降臨在新世界的族人數量足夠，實力足夠后，再從已經被關閉的空間通道強行剖出一塊斷面，供更多的族人通過。

然而這個計劃被中斷了，原因就是鋼心城發生的變故，作為世界最古老的神奇建築之一，同樣也是世間最強大的一件遺物，引動這場的浩劫的關鍵就出在鋼心城的作用被另一股力量強行扭曲，由沉睡進入蘇醒，再被篡改，隨後陷入混亂，磅礴的力量直接貫穿的兩個世界的聯繫，卻不是以打開空間通道的方式。

而是原住民現居的世界直接消失。

成為一團陰影，附著在新世界的倒影空間。

影世界中是混亂且無色的空間，原住民的意志被困在這座囚籠之中，解脫的方式則是在新世界找到附著的對象，人類的附身成功率最高，動物也並無不可，關鍵得是活物，至少還剩下些微的呼吸才行。

至於為什麼目前為止，唯有芙拉一地的居民成為原住民孵化的溫巢，他們自己也不清楚，這個答案或許只有此行的目的地，藏在大洋彼岸蠶食著地核力量的神秘敵人才能夠知曉。

萊耶斯對身邊的矮人庫里斯的說法感到好奇，矮人作為原住民勢力中的理智派，和他們交流非常舒心，但根據他們提供的說法，影世界和新世界並不想通，為什麼會在臨走前忽然告知他，影世界的矮人首領想要見上自己一面？

「首領的意思是，讓您過去見一面。」

庫里斯微微低頭：「我們可以用一種秘術，犧牲掉四名已經成功孵化的戰士，送您前往影世界，再將您安然接回。」

萊耶斯思考片刻，搖頭道：「代價太大，就不能直接將消息寄送過來嗎？」

「首領堅持要親自和您商談。」

萊耶斯看向原處的巨球，現在在城堡上載著來自人類世界的十萬精銳聯軍，以及三萬原住民的增援，再加上他自己從各地網路的精銳，所有人都已經登上城堡的空間，等待著這顆巨型「天體」載著他們漂洋過海，直面世界之敵。

「等我們回來再說吧，現在可不是時候。」

庫里斯沒有進一步勸說，點了點頭：「首領說一切都聽從您的決定，不過請不要忘記這件事，這件事非常重要。」

「好。」

……

……

海風有些咸了。

城堡的巨輪緩緩轉動，未曾接觸到海平面，海水卻被斥力攪動起一道又一道的巨浪。

晝夜交替開始不再規律，空氣的濃度也隨著區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出現了不短的一段真空海域，城堡可能在上一刻還在結冰的海面上行進，下一秒卻被炙熱的太陽光束照得表面發出焦糊的味道。

異常的環境，說明他們離那個目標越來越近。

城堡的通道口已經全部封閉，從接近海域深處開始，整個城堡都進入了自供給模式，暴露在外界可不是好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徹底消亡，哪怕是人類聯軍所提供的高階魔法師們，也不願意拿自己去比拼這異常的氣候環境。

「他們來了。」

萊耶斯握住桌角，雀型前哨隊反饋了完整的圖像信息，就在他們千方十里處的位置，冰面之上密密麻麻地遍布著黑色的小影子。

畫面被進一步放大，可以看清影子的主人是高大的精靈與矮人們，幾乎每一位精靈的肩膀上都坐著兩名矮人，與北部地區出現的原住民不同的，這些精靈和矮人族雖然已經孵化出完整的形態，但眼睛卻並非正常的形態，而是一團形似霧氣的東西。

真正的精靈可不會允許矮人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真正的矮人也不願意藉助其他人的援助來增加他們的高度，這在矮人中是非常恥辱的事情。

「哼！」

精靈首領看到同步在牆面上的圖形，臉色陰沉到可怕：「一幫不知羞恥的東西。」

萊耶斯沒有覺得驚訝，早在之前他就得到了消息，並非所有的原住民都是從陰影中孵化，恢復原本的意識，在北部地區戰鬥。

鋼心城發生的變故可不是白白將原住民們通過這種手段送到新世界中，實際上在扭曲了鋼心城力量的同時，也對原住民的意志產生了影響，至少三分之一的陰影進行了不完全孵化，也就是力量足夠強大，但卻沒有或者只覺醒的小部分自我意識。

未能完整覺醒的原住民會追隨潛意識中的聲音，順著洋流漂浮，最終來到這裡，成為敵人的部下。

異常的天氣氣候連考驗都不能算。

這些攔在他們面前的原住民族人，才是真正的開始。

「他們做好了準備。」

奧莉薇加低聲說。

看樣子這幫原住民早已得到了命令，在他們即將進入海域深處時，早早地擺好了陣勢，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我們也做好了準備。」精靈首領轉身看向萊耶斯，「請讓我們出戰！」

萊耶斯點了點頭。

「安東尼大法師。」

他望向人類聯軍提供的法師團，說道：「精靈會解決冰面上的危機，上面的敵人就交給你們法師團了。」

老安東尼沉聲問道：「上面？」

萊耶斯抬高手臂，牆面的視角隨著他手臂的動作漸漸拉升，達到五百米左右的空中，同樣密布著一片黑色的小點，當視野再度拉近，就能看見無數雙翅膀正在緩緩煽動。

「吸血鬼、翼魔、倒角蛭……」

矮人庫里斯咂了咂嘴：「這種數量，不好對付啊。」

「但天空是屬於我們的。」

老安東尼微笑道：「元帥閣下，請教給我們吧。」

法師團和精靈部隊都已從城堡中離開，更多的人留在城堡中處於待機狀態。

「閣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庫里斯代表其他種族詢問道。

「別急，現在還不用這麼多人上場。」

萊耶斯看到不遠處浮現出冰山的輪廓，緩緩說道：「現在只是敵人的第一波攻擊，真正的戰鬥，還要往後推移。」

「那現在？」

「靜心休息，等待出擊。」

他揮了揮手，α的意志響應了他的呼喚。

「準備破冰，直線前進。」

……

……

「彙報城堡損失情況。」

「是，主人，城堡本體傷損度3.7%，動力輪組傷損度11.4%，本體與動力輪均有敵軍攀附，對結構造成持續且穩定的損壞，我已經啟動了蒸汽灼熱一階段計劃，但沒有受到穩定的效果，是否啟用貢蒸汽腐蝕一階段計劃？」

「不，開啟蒸汽的第三階，高溫足夠應付這些生物，現在圍繞在城堡附近的友軍太多，汞蒸氣會牽連過大的目標。」

「明白，蒸汽熱階已調整至三級，準備釋放沖刷外層。」

「主人，矮人部隊要求得到120°的視野輔助。」

「給他們，讓雀型分一小隊去往他們的方向。」

「法師團傷損傾向嚴重，以安東尼大法師為首已經陷入法力枯竭狀態。」

「從雲端調用我的資源儲備，將法師團的個體進行標記，強制他們開放魔力雙向通道，組建MESH協議，讓魔力在不撐爆他們的魔力池範圍內進行補充，還有一件事β，現在開始你調用3%的力量對施法軌跡進行優化，別讓那群老傢伙瞎放火球了，沒殺著幾個藍都快空了。」

「明白。」

「主人，鵬型騎士們需要輔助支援。」

「批准。」

「鵬型騎士左翼傷亡嚴重，動力水平為低。」

「讓他們回蒸汽塔充能，暫時放出鷹型替補。」

「主人。」

「主人……」

嘭！

戰局激烈，一團深紫色的身軀猛地砸在冰面上。

頓時裂開無數冰縫，讓不少交戰的人落入冰水中，尚存體力勉強從冰海中脫出，更多的則是直接陷入海中，如同冰塊越沉越深，他們已經沒有力氣了。

深紫色的生物圓溜溜的一團，只能看見雙危險的眼睛。

劇毒史萊姆，即便是面對精靈部隊，也能造成巨大破壞的可怕生物。

它的身體開始膨脹，體內本就深的紫色更加濃郁。

「檢測到高危能量波動。」

「全軍後退！」

犬型狼型載著踉蹌的傷員後撤，魚型從冰面中破出，直直地扎入劇毒史萊姆體內，在它體內發生爆炸的連鎖反應。

巨大的史萊姆擁有著極為強悍的生命力，即便被魚型攻擊掉小半個身子，仍然完成了劇毒的積攢。

轟！

紫色的霧氣瀰漫開，稍微落後的原住民或是人類，一旦被霧氣接觸，皮肉便直接消失，化成一地枯骨。

機械也沒好到哪去，金屬被迅速腐蝕，內部的齒輪結構不消三秒便被遭到破壞。

「β！」萊耶斯在控制台大喊。

「鷹型距離目標上空還有一小段距離，預計三秒後到達。」

「已到達目標上空。」

萊耶斯果斷地下達關鍵的命令。

「投放咕嚕。」

粉色的身軀迎風下墜，落地的剎那，咕嚕的身體迅速膨脹變大，雖然相比於劇毒史萊姆的軀體仍舊是冰山一角，但在咕嚕的膨脹過程中，致命的毒霧卻被有效地吸收進咕嚕的身體中。

「嗷！」劇毒史萊姆發現了這一情況，立刻向咕嚕衝撞過來。

吸收著毒霧的咕嚕，卻對比她龐大數十倍的劇毒史萊姆毫無畏懼，在接近的一刻，借著地面進行彈射，與劇毒實力啊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轟！

中央升起激烈的水花，一大片冰層消失，形成大洞，史萊姆們都不見蹤影，直到一段時間后，才有無數雙觸手伸到冰層以上，攀附著，擁擠著，最終同時從大洞中鑽出，彼此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竟然勢均力敵！

「果然是這樣。」

萊耶斯微微點頭。

在和原住民的接觸過程中，他才得知史萊姆在原住民中的強大，單論個體實力其實早在三大種族之上，只不過史萊姆族群幾乎很少進行繁衍，並且不愛與其他種族交流，這才沒被列入三大種族之中。

普通的史萊姆就足夠一群原住民頭疼，更別提如此巨大的劇毒史萊姆，讓它全力施展甚至能夠在半天的時間中讓一個城鎮歸於死寂。

但如此強大的劇毒史萊姆，卻仍舊不是史萊姆族群的頂點。

源菌史萊姆才是最強大的種族，攜帶著被稱作本源病菌的它們，能夠藉此衍變出所有毒素以及毒素的對抗元素，可以說一隻源菌史萊姆足夠抵得上數百年來所有煉金藥劑師們的能力總和。

即便還處於未成年階段，但現在的咕嚕，已經足夠與劇毒史萊姆對抗。

「α，控制住城堡的穩定，持續對四周進行深層探測。」

「β，準備收尾工作，這場戰鬥我們已經贏了。」

……

……

「這裡應該就是海域的深層了。」

萊耶斯緊緊地盯著雀型傳回的俯瞰圖，根據周邊的環境以及地形的結構，就在他們身下的位置，應該就是吸取地核力量的中心點。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精靈首領說道。

庫里斯發出相同的聲音：「我們四周空無一物，除了敵人的屍體。」

「元帥大人？」老安東尼杵著法杖，向萊耶斯望來。

「α，進一步加大探測範圍，除了城堡外還有沒有生命體特徵或者異常能量波動？」

片刻后，α的聲音響起：

「探測器功率已到達上限，確認除城堡外周圍沒有其他目標出現。」

「難道……」

萊耶斯皺了皺眉，沉聲道：「拉升城堡高度，進行縱向探查，我需要最高精度的縱向貫穿探查。」

吸收地核的位置非常重要，不可能隨意變動，他相信敵人都在附近，但除了城堡的坐標外沒有其他目標信號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敵人隱藏在城堡地下，或是上方。

他帶著整個世界的精銳前來是為了勝利，絕不可因為冒失而丟掉勝利。

「縱向貫穿，已開始。」

「Loading……」

「探查完畢，縱向無其他目標。」

萊耶斯按住桌子的邊沿，有些想不通。難道敵人真的已經捨棄了原本的吸收位置，進一步移動到其他點吸收地核能量？

但他們已經來了，即便逃走也遲早會被他們發現，地核的吸收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這對他的實力基本沒有過大的影響。

進入這塊核心區域可是經歷了數場惡戰，一個被拋棄的地點，真的會留下這種數量的軍隊來防範嗎？

砰！

城堡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牆磚灰塵湧入房間，混亂之中，萊耶斯看清了城堡側方被擊穿出直徑數千米的大洞，直接造成了大量待在實驗室中的研究人員傷亡。

「α，怎麼回事！」

他大吼，通過大洞他看清了敵人的面貌，那是一隻像是眼珠的東西，只不過全由像是銅的金屬構成。

「主人……我看不見……」α的聲音第一次發出類似恐懼的情緒波動。

「什麼意思？」

「在我的視野中，根本沒有這個東西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