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旁觀之人
辛哲話音剛落，突有一劍西來。
劍從熊熊大火中飛出，穿過將軍府大門，貼著地面急速飛行，靈巧繞過沿途軍士，從李泰身旁飛過時，劍尖陡然上翹，拔地而起，似要衝破雲霄，但在絕不符合物理規律的轉向變道后，又變成水平飛行，直接刺入九陰人蠱的獨眼中，又從怪物後腦勺飛出，帶出一蓬白色腦漿子。
這陡然而來的衝擊，讓九陰人蠱的速度緩了緩。
辛哲右手拍地，往左邊一滾。
九陰人蠱砸在地上，渾身癱軟，身上的傷口，湧出大股粘稠液體，發出惡臭。
辛哲連忙起身躲開，不再去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九陰人蠱，而是沒好氣的看著那把劍。
這把劍懸浮在半空，並沒有劍柄，也沒有任何紋路或者裝飾，顯得很普通。
但它極不普通，因為它是把飛劍。
飛劍懸停半空，通體銀白，表面光潔如鏡，倒映著碧藍色秋空，倒映著燃燒的鎮北將軍府，也倒映著周圍目瞪口呆的鎮北軍將士。
辛哲從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忍不住伸出右手，想要去觸碰。
飛劍向後退了退，靈巧繞過辛哲，歡快飛回。
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緩緩走出將軍府。
呂青陽從火焰中走出來，身上散發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將火焰隔開，老人背上負著一個狹長木匣，右手握著劍鞘，飛劍悄然而歸。
呂青陽走出將軍府，揮了揮衣袖。
有風起。
吹散了辛哲額前的散發。
風驟疾，從四面八方而生，匯聚到將軍府，灌入燃燒著的靈堂和廂房，火焰被狂風捲走，來到將軍府上空，形成一條翻卷的火龍。
呂青陽一步踏出將軍府大門，那條在天空盤旋翻卷的火龍，頓時炸開消散。
所有軍卒和圍觀百姓，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李泰猛地衝到老者身前，哀求道，「葯，丹藥，師兄，救救我母親！」
呂青陽微微搖頭，「身死魂消，哪怕是白玉京十二層樓的上仙，也無力回天了。」
「不，不會的，不可能！你不是仙師嗎？不是可以生白骨活死人嗎？！」李泰嘶吼道。
「情慾親情，本是虛妄，你進入我萬劍宗，便是修仙之人，當斬斷塵緣。」呂青陽聲音冰冷，隱有怒意。
「虛，虛妄，哈哈哈，是虛妄……」李泰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抱著母親的屍體，身體顫抖，無聲的哭。
他雖早慧，但終究只有十一歲，一日之內，父母雙亡，這等打擊，終於將他擊潰。
辛哲盯著呂青陽，撇撇嘴，「白玉京的修士，雷音寺的和尚，果然都不是什麼好鳥。」
呂青陽疑惑問道：「小道友你說什麼？」
辛哲沒好氣道：「死了這麼多人，你為何都不出手相助？」
呂青陽道：「以小道友的修為本事，對付一個雷音寺小沙彌和一隻九陰人蠱，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意思很明顯，你若是出全力，這些人一個都不用死，如果我不是什麼好鳥，那你也好不到哪去。
嘩啦一聲，九陰人蠱腹部的傷口裡，滾出來一顆人頭，卻是那個胖管事的。
呂青陽神色有些凝重，道：「看來養蠱的，另有其人啊。」
辛哲說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他身上有魔紋刺青，那東西，又不能自己刻。」
呂青陽神色微異，心想這小傢伙不是散修嗎，連通天令這種常識都不知道，怎麼會懂這個？不由得問道，「那依小道友所見，這養蠱之人是誰，又在何處？」
辛哲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知道，還在這裡幹嘛？」
呂青陽捋了捋鬍子化解尷尬，「有理。」
正此時，呂青陽突然一愣，「有妖氣！」
就見一群螞蟻爬過來，他定眼一看，那些小小的東西，卻不是螞蟻，而是一隻只八爪章魚，成百上千，密密麻麻，它們成群結隊，來到辛哲跟前。
一些八爪章魚站在下面，另外的八爪章魚爬到它們身上，成為第二層，接著又有其它八爪章魚爬上來，成為第三層，如此一層一層疊起來，下面多，上面少，居然疊羅漢一般疊成一座小山。
不過這小山，還沒辛哲的膝蓋高。
辛哲彎下腰，小心翼翼湊上前去，最上面那隻小小的八爪章魚正張著嘴說著什麼。
不過它的聲音太小，辛哲聽不清，只能將耳朵湊過去。
「穩住，穩住，別塌！」小八爪章魚提醒下面的同伴，又對辛哲喊道，「養蠱人在永樂坊……啊……別……倒……」
由數千隻八爪小章魚組成的小山，雪崩般倒下。
辛哲心中一緊，暗道一聲不好，站起身，對呂青陽說道：「找到了。」他將地點說了，呂青陽問道，「此人作惡多端，小道友可願隨我去殺？」
辛哲不答反問：「你可願帶我丫鬟去萬劍宗？」
呂青陽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拿這事情威脅自己，略一沉吟，問道，「修仙一途，道阻且長，要斬斷塵緣，她也願意？」
辛哲想了想，搖頭。
呂青陽長眉一挑。
辛哲又道：「那帶她去白玉京也行。」
呂青陽微惱，「白玉京不是菜市場，豈是想去就能去的？」
讓呂青陽意外的是，辛哲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沒想到這少年如此倔強，奈何那養蠱人，恐怕不那麼容易對付，只能懊惱道，「罷了罷了，帶她去便是。」
他話音剛落，辛哲就轉過身，乾脆爽利道，「走！」
經過狼人旁邊時，辛哲停下腳步，取出懷裡的玉瓶，掰開狼人的嘴，將培本固基丹一股腦兒倒進去。
呂青陽瞪大眼睛，狼人這種妖獸，命賤的很，恐怕連一顆培本固基丹也值不了，這少年居然將一百粒丹藥全給他吃了！
真是暴殄天物啊！
呂青陽一陣肉疼。
狼人更肉疼，他全身骨骼碎裂，此時藥力化開，迅速修補他的骨骼和傷口，只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藥力，就將他治癒。
剩下的藥力，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全身經脈，狼人身形暴漲，只覺要爆體一般，他無處發泄，抱著將軍府門前的石獅子瘋跑，上躥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