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戰技修士
光頭的話，讓眾人陷入沉默。
不管是誰，發現長安城的地下世界，都會感到震驚。
光是天牢所在的巨大岩洞中，就有數千名犯人在日以繼夜的挖掘，沒人知道這工程開展了多久，也沒人知道長安城下面有多少條這樣的甬道。
道庭白玉京，佛國雷音寺，妖域奇蒙山，酆都鬼城，大唐長安，被譽為世間五大聖地，這其中，唯獨長安坐落塵世，對所有人開放，正是因為這樣，長安城在五大聖地中，名聲最顯。
長安城是世間最大的一座城，常駐人口早已破百萬，再加上魚龍混雜的其它各族，生活在這裡的生靈，不知凡幾。
它盤踞在大唐遼闊疆域上，如同一隻荒古巨獸。
誰也沒想到，這隻巨獸身下，還藏著這樣一個世界。
這樣的巨大工程，耗費的人力物力都極為巨大，朝廷修築這些甬道，到底要做什麼？
辛哲心中疑惑，卻沒有頭緒，長安城裡修士多如狗，精怪遍地走，他做了幾年不良人，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到數不過來，早已見怪不怪了。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挖！」劉監工走進來，揮著鞭子，他臉色潮紅，一身酒氣，把鞭子揮的噼啪作響。
眾人連忙掄起鐵鎚，朝身前岩石砸去。
挖掘一直持續了三個多時辰，然後有獄卒抬過來一個大桶，每個囚犯拿一木碗，排成一行，劉監工站在木桶旁邊，拿著木勺，給囚犯舀黑糊糊。
辛哲在監牢里時，有牢頭兒照顧，有酒有肉，這還是他第一次吃黑糊糊，他和其它犯人一樣，端著木碗，蹲在甬道牆角。
這黑糊糊很粘稠，是用剩菜剩飯熬制的，散發著嗆鼻的嗖味，聞著讓人作嘔，辛哲用筷子攪了攪，裡面有兩片爛菜葉子，還有一小塊碎骨頭。
「哎呀他碗里有肉！」
光頭假和尚喊了一聲，筷子往獨臂老頭木碗里一插，夾起來半隻蟑螂，閃電般塞進嘴裡，咔嚓咔嚓嚼起來。
獨臂老頭義憤填膺，其它囚犯則是一陣羨慕，有囚犯在獨臂老頭碗里翻找起來，沒找到剩下的那半隻蟑螂，很是掃興。
辛哲別過頭，眼不見心不厭。
他感覺身前一黑，轉身看去，卻是巨猿走了過來，眼巴巴看著他碗里的黑糊糊，一條亮晶晶的哈喇子從嘴角流出，懸在辛哲旁邊晃啊晃。
辛哲把碗遞過去，巨猿毫不客氣，把碗丟進嘴裡，咔嚓嚼兩下，吞進肚子。
旁邊的囚犯，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辛哲，挖掘甬道，對體力消耗極大，這傢伙，居然把口糧給了這隻巨猿。
巨猿背上掛著一個麻布口袋，它把口袋取下，從裡面拿出一根啃掉一半的人腿，遞過去，「你給我吃糊糊，我給你吃肉。」
這半條人腿枯瘦如柴，血跡未乾，應該是剛砍下來不久。
辛哲想起被板車上的那堆屍體，嘴角肌肉扯了扯。
巨猿說道：「你快吃。」它又沖旁邊的那些囚犯齜牙咧嘴，露出兇相，囚犯們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假和尚說道：「死人肉不好吃，我們不搶。」
其它囚犯紛紛附和。
辛哲拒絕了巨猿的好意，「我不喜歡吃人肉。」
巨猿疑惑的看一眼辛哲，心想如此美味，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它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把人腿塞進嘴裡，將肉吃了，吸吮著大腿骨髓。
用飯時間有半個時辰，囚犯們吃了糊糊，抓緊時間休息。
辛哲找個地方小解，又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包，裡面是剩下的酥油餅，剛咬了兩口，聽到一陣喝罵聲，他藏好酥油餅，循聲過去。
三個囚犯，正圍著一個少年囚犯拳打腳踢，少年囚犯蜷縮成一團，雙手抱頭，不斷哀嚎求饒。
「一碗糊糊，你居然全吃了！」
「干他娘的，打他，讓他把糊糊吐出來！」
三個囚犯一陣拳打腳踢，少年囚犯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囚犯鼻青臉腫，囚服破爛不堪，全身是傷，很是可憐。
正此時，又跑過來一個囚犯，說道：「堵住他的嘴，別把監工們引過來。」那人看到觀望的辛哲，喝問道，「你是誰？」
其餘三個囚犯停止毆打，轉身看來，眼神不善。
辛哲聳聳肩，「你們繼續。」
一個囚犯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指辛哲，「他身上有吃的！」
囚犯們雙眼冒光，立刻撲上來。
辛哲真元運轉，但下一刻，體內一百零八處氣穴，同時傳來一陣刺痛，剛剛運轉的真元，迅速崩散。
四名囚犯沖了過來，凶神惡煞。
辛哲皺了皺眉，握緊拳頭，一拳砸向為首那囚犯胸口，咔嚓一聲，那囚犯胸骨斷了兩根，倒飛出去，撞倒身後囚犯。
一名囚犯一拳砸來，辛哲伸手一擋，只覺這拳頭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兒力道，他順手勾住那囚犯手臂，往旁邊一帶，加了兩分力氣，那囚犯的拳頭，砸在第四名囚犯臉上，對方鼻樑塌陷，腦袋往後一仰，倒在地上。
辛哲上前一步，肩膀貼在那囚犯身上，砰一聲響，囚犯如同斷線風箏一樣倒飛出去。
「他是個戰技修士！」
囚犯們驚恐萬分，連滾帶爬，四散逃開。
這裡的犯人里也有修士，他們被關進牢房時，都會被封印周身氣穴，不能運轉真元，自然就無法施展術法神通。
而戰技修士，修鍊肉身體魄，即使氣穴被封，仍能保留一部分戰力。
辛哲被押送到天牢時，刑部的文檔之中，只寫了佛法和妖術雙修，所以獄卒按照規定，只封印了他的氣穴。
這四個囚犯，在這裡苦熬了數年，一個個瘦的皮包骨頭，哪是辛哲對手。
那少年囚犯抬起頭，茫然看向辛哲，他滿臉是血，眼神麻木。
辛哲走了過去，少年囚犯驚恐後退，伸手擋在胸前，不像是少年，倒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姑娘，辛哲稍一思索，從懷裡取出酥油餅，掰了一半，遞過去。
少年囚犯淹了口唾沫，直勾勾盯著半塊酥油餅，卻沒敢接。
辛哲將半塊酥油餅放到地上，轉身離開。
確定對方走遠后，少年囚犯爬過來，一把抓起半塊酥油餅，塞進嘴裡，嚼也不嚼，直接吞下。
辛哲回到甬道，正好趕上開工時間，拿起鐵鎚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