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陷入迷局
軍卒和百姓們看著這個洞,驚掉一地下巴。
辛哲看了看自己的手,哎呀一聲,「狼崽子雖然抗揍,但好像也很脆弱啊,快去快去,把他從牆上扣下來。」
軍卒們一聽,立刻穿過牆洞跑過去,拽著狼人四肢,吃力將他從牆裡拔出來。
辛哲從兜里摸出一顆黑乎乎的丸子,遞給旁邊一名看呆了的軍卒,「給他服下,不然就死翹翹了。」
那軍卒一愣,接過丸子,慌亂跑過去。
「好恐怖的力量,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軍卒們再也不敢動手,憤恨又畏懼地盯著他,如果目光能殺死人,辛哲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軍卒們不敢找辛哲報仇,只能給那名掉了雙手的袍澤包紮,也有人去檢查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
「住手!」辛哲沖著那些軍士喊道。
軍卒們恨恨地盯著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來歷,但你傷了我的兵,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鎮北軍定然不會饒了你!」李泰怒道。
「他中毒了。」辛哲冷冷道。
李泰的手僵在那裡。
軍士們都是一愣,隨即看向那些屍體。
所有屍體,都是皮膚髮黑,並且開始潰爛,空氣中隱隱有讓人作嘔的腐臭味,的確是中毒跡象。
李泰眉頭緊皺。
片刻后,中毒的傷兵,停止哀嚎,表情猙獰地痛苦死去。
辛哲瞥了一眼地上的兩隻斷手,李泰上前一看,就見斷手皮膚已經發黑潰爛,並且短短時間,就已從手上蔓延到手臂。
李泰心中一寒,沒想到這毒這麼霸道,看著辛哲,「你是對的。」
眾軍士都打了個寒顫,看著這個年輕人,有感激,有懊惱,有自責,神情複雜。
狼人服了葯,變回人形,被兩名軍卒扶著來到辛哲身前,拔出刀,眾人一驚,卻見他將陌刀雙手捧著遞過去,「剛才是我不對,你砍我一刀。」
他是荒原狼人,被李泰收留,賜名賀堅,在鎮北軍中以勇猛出名,立下過無數戰功。
辛哲接過刀,入手微沉,泛著寒光,刀身隱隱有細膩紋路,是把上好的百鍊鋼刀。鎮北軍駐守北境,常年和突厥作戰,甲胄弩箭佩刀等一應作戰器械,都是工部匠作營的上等品,和只有牛筋束繩的不良人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辛哲握著刀,所有人都緊張地看過來,他只是笑了笑,將陌刀拋給對方,拍拍賀堅的肩膀,「雖然弱了點,但是條好狼崽子。」
賀堅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胸痛還是心痛。
辛哲向前幾步,來到那斷手傷兵前面。
兩名軍士正在為傷兵包紮,用繩子緊緊綁在斷臂上,又用布裹住切口,但血仍然大股大股湧出,傷兵雙眼通紅,臉色卻是煞白,彷彿傷口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他的生命力。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傷兵看著辛哲,擠出一個笑臉,眼神感激。哪怕是死,他也不想和那些中毒的袍澤一樣死的難看而痛苦。
「我來。」辛哲說,兩名軍士一愣,隨後讓開。
傷兵咬牙道:「我活不了了,送我一程罷!」
辛哲嗯了一聲,對那軍士道,「會很痛,你盡量別動。」
傷兵以為他要給自己一個了結,凄然又決絕道,「但求小兄弟給我一個痛……」
快字還未出口,傷兵脖子一歪,昏死過去。
辛哲收回手,扶著他的背,放到地上,扯開纏繞在切口處的布,血液立刻噴涌而出。
「你這是……」兩名軍士想要阻止,卻想起傷兵剛才說的話,慢刀子割肉,才最是痛苦,只好作罷。
辛哲摸到動脈血管,將其扯出一截,用力捏住,噴涌的血立刻小了許多,他頭也不抬道,「來個人。」
賀堅立刻上前,辛哲將血管交到他手裡,囑咐道,「有血很滑,要捏住。」說完,又如法炮製,找到另一根動脈血管,立刻就有軍士過來捏住。
辛哲扯下衣角,用牙撕出細條,搓成線,將兩條血管綁住,噴涌如柱的血立刻停止,卻仍有不少血流出,「找郎中,用羊腸線代替綁住血管,之後用火燒傷口,」他沉聲說道,「若是痛醒了,打暈就是,等傷口不再流血,用烈酒洗凈,再裹以冷豬油,之後用煮過的綢布包裹,死不了。」
很久沒做這種活,都有些生疏了。辛哲站起身,抹了把臉上汗水,卻不料抹了一臉血。
賀堅猶豫著問道:「那個,你剛才給我吃的那藥丸,能不能給他一枚?」
辛哲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是泥巴搓的啊,這麼不值錢?」
賀堅縮了縮脖子。
……
鎮北將軍府。
內院搭建了靈堂,老將軍的屍身被僕人清洗之後,穿上了征戰時的將軍甲,躺在靈堂正中央。
管家已經將消息傳出,想必過不了多久,長安城的大官勛貴們,便會知道老將軍身死的事情。
一名豐腴的婦人指揮著僕人丫鬟,發訃告,送請帖,打理靈堂,忙而不亂,她是大家族出來的女人,臨大事有靜氣,能鎮得住家。
李泰站在院中,手指有節奏地在刀鞘上輕叩。
節奏有些亂。
婦人端來茶水,給李泰倒了一碗,也沒忘了一旁的辛哲,遞過茶水時,微微頷首,神態溫婉,親近卻保持著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
辛哲清洗過後,換了一身將軍府找來的常服,坐在桂樹下喝茶。
那怪物是什麼,什麼時候鑽到老將軍體內的,院中桂樹為何會提前開花,背後兇手是何人,為什麼要殺老將軍,這些問題,都切切實實擺在面前。
一盞茶的時間,他已在思考著這些問題,梳理著鎮北將軍案背後牽扯的利益關係。
經過之前的事情,李泰再也不敢小瞧這少年,有些拘謹的問道:「有辦法了?」
辛哲搖了搖頭。
李泰提醒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辛哲翻個白眼道:「非得要明天走?」
李泰聞言,無奈道:「仙師決定的事情,我如何能改?」
「這種沒人情味兒的師父,要來作甚?」辛哲吸溜一口茶水。
「一言難盡啊,」李泰苦惱道,「你有這身好本事,想來也是某位仙師的弟子,既然同是修行之人,你入門又比我早,我便稱你一聲道兄。」
辛哲擺擺手:「我可沒這麼老。」
李泰尷尬笑笑,「那喊你一聲道弟?」他也覺得不妥,搖搖頭,說了聲,「道友。」又吩咐下人,將銀子送到辛哲指定的地址。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辛哲放下茶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先把正事辦了。」
李泰立刻肅然起來。
辛哲問道:「老將軍可有仇人?」
李泰苦笑道,「父親戎馬一生,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遠,都得罪過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