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佛光普照
辛哲和諸犍離開曲江池,南邊芙蓉園房頂,佛子也轉身,凌空走到芙蓉園中,一個獨臂老頭提著一壺酒走了過來,問道:「戰況如何?」
佛子回答道:「自然是贏了。」
「大巫雖強,對上諸犍,卻沒有任何勝算。」
「諸犍並未出手。」
密諜司丞一愣,意外道:「辛哲那小子居然能戰勝大巫?」
佛子反問道,「他是天外之人,戰勝大巫不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嗎?司丞大人何以如此意外?」
密諜司丞表情古怪,對方如此直接,完全在他預料之外,他想了想,問道:「對辛哲,如來是什麼態度?」
「如來是佛,早已六根清凈,不問人間事。」
「雷音寺在佛國,佛國就在西域以西,世間紛擾,總能傳到如來耳中,六根又如何能清靜?」密諜司丞微諷說道,「再說了,辛哲此子,並非我世間之人,如來不問人間事,總該關心辛哲這個天外來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派你來長安。」
佛子說道:「小僧來長安,並非如來安排。末法時代將至,天外邪魔入侵,小僧想為這天下蒼生,盡自己綿薄之力。」
「小乘佛法渡己,大乘佛法渡人,看來佛子的大乘佛法已有所成了。」密諜司丞正了正衣冠,躬身行禮。
佛子雙手合十還禮。
一名宦官匆忙走來,拉著佛子雙手道,「哎呀佛子你怎在這,娘娘都尋你好久了,要向你請教佛法呢!」說完就急匆匆拉著佛子離開。
芙蓉園中燈火通明,諸國使者聚在一起,飲酒賞舞,很是熱鬧,期間時不時有美麗豐腴的宮女端著盤子經過,盤子中盛著美酒或佳肴。
前方高台響起一陣掌聲和歡呼聲,諸國使者們紛紛伸長脖子看去,一名大食使者拉住經過的宮女問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那宮女盈盈一拜,「回大人的話,是蘇公子在作詩呢。」她看向那處高台,眼中滿是崇拜。
此次芙蓉園晚宴,皇后邀請了諸國使者,也邀請了許多才子詩人,其中聲明最顯的,自然便是陛下御筆親封的大唐第一才子蘇半城。
「蘇公子的詩集,我也有一本,沒卻想到今日居然能見到蘇公子親自作詩,我去看看。」大食使者說著,將琉璃酒盞放在宮女盤子上,轉身走向高台。
「同去同去!」諸國使者喊著,紛紛跟去。
芙蓉園中歌舞昇平,熱鬧喧囂,密諜司丞來到一處亭子,亭中有幾個胡人在奏樂,中央是一名身形婀娜的胡女,在跳胡旋舞,她赤著腳,腳踝系著鈴鐺,舞步時而輕快,時而激越,鈴鐺也叮叮作響。胡女身體旋轉,綴著流蘇的裙子盪起,層層疊疊,如同一朵盛開的花。
亭子里,帝師看著起舞的胡女,臉上破天荒的生出笑意,密諜司丞站在亭子外面,等一曲舞罷,胡女和胡人離開,他才走進亭中,對帝師道,「不知有什麼好事,讓老祖宗心情大好。」
帝師飲一口葡萄釀道:「剛才那胡女跳舞時,故意將裙擺轉高,大抵是想同我這個老頭子共度春宵。」
密諜司丞心生殺念。
「也不是什麼壞事,不要動不動就要別人的命,世間有兩者不可辜負,你可知是哪兩者?」帝師問道。
密諜司丞道:「自然是大唐和老祖宗。」
帝師險些一口酒噴出來,「你啊你,什麼時候學會拍馬屁了?」
密諜司丞道:「屬下不敢欺瞞。」
「哎,你這一輩子算是白瞎了。世間唯美酒和美人不可辜負,你這個木頭樁子,說了也不會懂。」
帝師看向天空,「我活了這麼多年,每每想要喝酒時,卻找不到同我共飲之人,七百年前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卻跑去白玉京做了什麼狗屁仙人,世人稱他為詩仙,他卻叫自己酒仙,李白啊李白,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下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喝酒?」
夜空星月高懸,無人應答。
帝師高舉酒盞,飲盡杯中酒。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白玉京中央,那棟巍峨高樓中,第十二層,一名白衣男子提著酒壺,往口中灌酒,含混道:「來來來,會須一飲三百杯!」
地上長安,芙蓉園中,帝師突然一笑,走出亭子,密諜司丞連忙跟上,兩人在芙蓉園中慢悠悠踱步,秋風微涼,帝師走著走著,十餘根白髮漸漸變黑,臉上的老人斑也褪去些許。
密諜司丞看著這一幕,震撼至極,同時也心生哀愁。
時光如水,去不復返。
但在這名活了近千年的老人身上,時光卻開始倒流。
老人越活越年輕。
「對待辛哲一事,佛子是如何說的?」帝師突然問道。
密諜司丞收斂心神,連忙道:「如來不問世事,佛子修鍊大乘佛法已有小成,說是願為天下蒼生儘力。」他頓了頓道,「剛才娘娘派劉公公來請佛子,失了禮數,佛子卻不以為意。」
「劉公公是個人精,斷然不會魯莽行事,想來是娘娘在試探佛子的態度。」帝師道。
說話間,夜空突然亮起,所有人都抬頭看去,就見夜空出現一個巨大金色卍字,籠罩整個長安,金色卍字緩緩旋轉,灑落無數金色佛光。
佛光化作無數金色光點,飄飄洒洒落下,將長安的夜空鍍成金色。
一道乾淨純澈的佛音響起,傳遞到長安每個角落。
芙蓉園最高的摘星樓上,佛子朗聲誦念佛經,法相莊嚴。
如同神跡一般的景象,讓長安成千上萬的佛宗信徒紛紛跪拜,跟著佛子誦念佛經,一時之間,佛音匯聚,在長安城上空迴響。
辛哲和諸犍剛好來到朱雀大街,看到這天地異象,同時停下腳步,看向夜空那個巨大的金色卍字。
「小光頭不愧是老如來的弟子,倒是有些能耐。」大妖諸犍說道。
辛哲伸出手,金色佛光灑落手心,他用手指搓了搓,很是失望:「還以為是金粉呢。」他突然想到一個困擾他多年的疑惑,問道:「佛宗講求六大皆空六根清凈,而世間無數寺廟,卻都喜歡將佛陀菩薩的鍍上金色,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