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辨法
聽到辛哲的話，佛子微怔，沉默片刻后說道：「小如來成佛之後，數千年來，立功立言，渡化了許多人，立了許多功德，他曾作的孽，早已還清了。」
「若是按照你的邏輯，若是我現在殺了你，再隨便救另一個人，就算是功過相抵，你們佛宗也不會來找我復仇了？」辛哲繼續道。
佛子沉默，陷入思考，正此時，旁邊一名西域士子道，「你這話說的不對，佛子身份何等高貴，豈是常人能比的？」
西域諸國和佛國接壤，許多人都信奉佛宗，這名士子，顯然也是深受佛宗影響之人。
「那我救兩個呢？兩個不夠救二十個，二十個不夠救兩百個，甚至是兩千個兩萬個，要救多少人的功德才足以抵充我殺佛子造下的孽呢？」辛哲問道。
那士子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辛哲道：「佛宗說眾生平等，你們卻認為佛子比別人的要高貴，牆角小乞丐，街上賣花娘，巷口買賣油翁，酒肆店小二，這些人的性命，憑什麼就比你佛子的性命低賤？如果你們真相信眾生平等，那我殺了佛子，再去救一個快要餓死的乞丐，就能功過相抵，若是再多救些人，立下大功德，也能立地成佛了。」
「你，你胡攪蠻纏！」那西域士子指著辛哲，手指顫抖，氣的滿臉通紅，「你居然敢羞辱佛子，你，你……你大膽！」
周圍的士子都停止登山，轉身看向這邊，或是陷入沉思，或是感到迷惘。
女鬼腳不沾地，圍繞著佛子來回的飄，不斷發出桀桀的笑聲。
辛哲瞥一眼那西域士子，滿是不屑，說道：「你是西域人，信奉佛宗，為何不剃了頭髮，去佛國當個和尚？是受不了佛宗的清規戒律，還是認為我大唐勝過佛國，國子監勝過雷音寺？」
那西域士子羞惱道，「雷音寺是世間聖地，哪是一個小小國子監能夠相比的！」
話一出口，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唐人士子露出憤怒的表情，其餘士子心中暗道這傢伙莫不是個傻子，哪怕國子監不如雷音寺，也不能當眾說出來啊，你一個參加國子監考核的士子，居然說國子監的壞話，這不是給自己挖坑么？
西域士子話剛出口，就開始後悔。
下一刻，一道流光從國子監門口飛來，轟然落在西域士子身前，火麒麟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那西域士子肩膀，猛地擺動腦袋，將這個對國子監大不敬的西域士子丟出，西域士子尖叫著飛出山門，在地上滾出去十多丈，滿身是血，不知死活。
火麒麟鼻孔噴火，環視一周，士子們嚇的連忙後退，火麒麟這才轉身幾個縱掠，回道國子監門前的山石上。
看著那西域士子凄慘模樣，眾士子一陣膽寒。
周圍有幾名來自西域的士子，也有信奉佛宗的人，看著辛哲，眼中有怒火。
辛哲道，「當初，邊境一名農婦被佛國的淫僧姦淫，為了給那名農婦討回公道，先帝傾舉國之力，率數十萬將士同佛國交戰，十餘萬將士浴血疆場，而我大唐險些覆國，僅僅是為了一名普通的農婦，試問你們身後的國度，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那場大唐和佛國的戰爭，舉世皆知，西域士子和信奉佛宗的人，或是低下頭，或是避開辛哲逼視的目光。
因為他們知道，辛哲說的是事實。
那場戰爭里，整個大唐，都陷入了一場瘋狂的狀態中。
沒人願意麵對那樣的大唐。
若不是如來出須彌山，以大光明掌鎮壓，恐怕整個佛國，都要在大唐的瘋狂中變成廢墟。
但在大唐撤軍歸國之後，帝師出長安，一路西行，孤身一人來到須彌山，重創如來，殺了數千僧眾，傷了滿天佛陀，最後差點拆了雷音寺。
自那以後，佛國和大唐，都遭受重創，各自休養生息。
辛哲環視那些突厥士子和佛宗信奉者，嘴角微翹，「天上地下，只有一個大唐，我大唐海納百川，諸位既然嚮往，為何不加入大唐？」
眾西域士子啞口無言，也不乏有心動之人。
辛哲轉身看向佛子，問道：「佛子以為如何？」
佛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天下皆為佛光普照之地，無論大唐、東瀛、高句麗、大食還是突厥諸國，於小僧而言，並無不同。」
「那佛子為何不加入我大唐，成為我大唐的子民，我相信，佛子若加入大唐，上至天子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會很高興，還會為佛子修寺建廟，助佛子早日成為如來。」辛哲道。
佛子道：「既然並無不同，又何必非要加入大唐？小僧修大乘佛法，渡人渡己，佛法修到，功德積滿，自然能成如來，無需旁人相助。」
辛哲道：「那就可惜了。」他不再勸說，向山上走去。
眾士子也不再看這邊，抓緊時間登山。
國子監前，許祭酒捋了捋花白鬍須，自言自語道，「能把佛子辯的啞口無言，光憑這三寸不爛之舌，這小子便能入我國子監了。」
說完此話，許祭酒看一眼旁邊的火麒麟，火麒麟嗚嗷一聲，口中噴出一道火光，火光飛到辛哲身前，化作繁複火紋法陣，貼在辛哲腳下。
辛哲頓時就感到壓在身上的力場消失，他抬頭看向國子監門口的許祭酒，遙遙地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沒了力場束縛，辛哲加快腳步，來到墨俞身旁，拍拍小胖子的肩膀，墨俞轉頭看來，嚇得不輕，「你，你剛才不是還在山腳嗎？」
山道越往上，力場越強，墨俞雖有外金屬骨骼相助，仍然渾身疲軟，每一條肌肉都在抽搐。
「好好努力，快到了。」辛哲鼓勵他，隨後繼續向前走去。
他很快超過眾士子，走的風輕雲淡，閑庭信步，很是逍遙自在。
咔嚓一聲，巨大的力場，讓那骷髏巨人跪倒在山道上，它身體散架，粗大骨頭散落滿地，那年輕士子跌落在山道上，艱難站起身，看著從身旁經過的辛哲，驚訝的無以復加。
辛哲繼續向前，從那名劍修身旁經過，速度之快，嚇得劍修的飛劍掉落地上。
辛哲就這樣一路前行，將士子們一一超過，終於來到最前面那人身旁。
是一個少女，紅衣青靴，很是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