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欺詐者
8
欺詐者
「小子……名刀使?」森小次郎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發乾,作為一個名刀使,他深知名刀使與普通人的差別到底有多大,也相當清楚當一個名刀使的刀不在身邊的時候,其實也與一個普通的劍客沒什麼區別。
真該死!剛剛就應該除掉這個小子再說,現在好了,原本非常簡單的事情,被一次次地搞得更加複雜,自己這邊的情報也嚴重地有誤,不是說藤野嚴九郎只是個普通的學者嗎?只是與長州藩的藩主關係不錯而已,身邊怎麼會有名刀使這種麻煩的角色?!
「是啊,大叔。」蘇澈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怎麼樣,要帶著你的人打道回府嗎?」
森小次郎沉默了,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欺騙他,名刀不在身邊,他無法知道面前這個嬉皮笑臉令人討厭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名刀使,如果是的話,為什麼會這麼好說話地放自己離開呢?畢竟他也是一個名刀使,如果刀回到了身邊,又有誰能保證他不回去找他尋仇呢?
「當然,你可以選擇不離開……」蘇澈脫下了身上的東土大氅,慢慢地張開了自己的雙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三十三子則靠上了他的後背,雙手伸出,搭在了蘇澈的雙臂上,登時一股強烈的氣流以他們兩人為中心四散吹開,疾風過後,一件寬大的長端陣羽織已然穿在了蘇澈的身上,這件陣羽織擁有長長的下擺,純白的表色,羽里則是天藍色,繪有櫻花的紋樣。穿在他身上的羽織無風自動,就彷彿有一股永遠都不散去的風纏繞在他的身旁。
「合體一心……」森小次郎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小太刀,他能看到蘇澈的右手上隱隱約約握著什麼東西,但是明明知道刀身就在那裡,卻什麼也看不見。
似乎是適應了一下現在的狀態,蘇澈擺出了一個起手式,隨後面對森小次郎道:「在下蘇文水,名刀三十三胴,望閣下指教。」
汗水從森小次郎額上的髮絲下滲出,劃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匯聚在他的下巴,滴下。
「我……」森小次郎咬了咬牙,將自己的小太刀收回了鞘中,「我們願意離開。」
聞言蘇澈挑了挑眉毛:「大叔,現在說你願意,是不是有點晚了?不過我這個人特別心善,總要給你個機會不是?這樣吧,要麼你的手下離開,你留在這裡陪我打一場,生死自由上天定奪,要麼你離開,你的手下留在這裡,我也不想一天到晚都應付煩人的忍者,總要給你身後的人一個信號,要麼就找個比我厲害的人來,要麼,就別再來煩我。」
「我可以把你的話帶回去,一個字都不會變,我用我的榮譽做擔保。」森小次郎似乎是想保下他手下的忍者,話語中帶著點點哀求的痕迹。
「在這個該死的時代,我還是相信鮮血的說服力。」蘇澈搖了搖頭,「我已經將選擇權與選項都交到了你的手上,至於怎樣選擇……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人虎大人,您離開吧!」忽然,一個黑衣忍者拔出了自己背後的忍刀,擋在了森小次郎的面前,「您是薩摩的希望,不能讓您在這種場合白白地犧牲!」
「是啊,您走吧,人虎大人!」另一個忍者也拿出了自己的飛鐮,同樣擋在了森小次郎的身前。
「不,我也是名刀使,未必就沒有一戰的實力。」森小次郎重新拔出了自己的兩把小太刀,「蘇文水,你放我的手下離開,只留我一個人在這裡,與你酣戰一場好了!」
「不,我決定了,我要放你走。」蘇澈將手中無形的長刀扛在了肩膀上,「你一定是個很好的對手,不應該死在當下,說不定,我應該等你回來尋仇。」說罷,他的右腳在地板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以一種相當迅速的速度沖了過來。
「啊啊啊啊!!!」手持忍刀的黑衣忍者大喊了一聲,挺起刀尖就刺向了衝過來的蘇澈,但只聽得噹啷一聲脆響,忍刀的刀尖死死地被一團半透明的白色氣旋彈開了去,傳導過去的高速螺旋的力量,讓這個忍者根本握不住手中的刀,直刃的忍刀高高地飛上半空,隨後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狠狠地刺下,從頭顱的頂門貫穿直入,一米多長的忍刀一直從刺入這名忍者的腹腔,他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站立而死。
「大人,快走啊!」另一名忍者揮舞起鋒利的飛鐮,用力地將鐮刃甩向蘇澈的脖頸,雖然他也知道這麼做沒有絲毫的作用,但他不想就這樣老老實實地等死。蘇澈搖了搖頭,大概是在責怪這名忍者的自暴自棄,剛剛自己的攻擊手段,已經從某些方面暴露出了三十三胴的一部分能力,他卻依然用這種容易受影響的武器來攻擊自己。
憑空里忽然吹起一股旋風,飛鐮的鎖鏈彷彿纏繞在了空氣的柱子上,而無法消減的慣性使得它的鐮刃迴轉過來,在忍者反應過來之前就插向了他自己的脖頸。
當!一聲脆響,是森小次郎用他的武器擋下了彈回來的鐮刃,忍者獃獃地看著擋在了自己面前的森小次郎,他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而身前的這個身影,對他來講是如此的偉大。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個他崇拜的存在,然而一道鮮紅的血痕卻慢慢地豎著在他的面部延伸開來。
撲通,伴隨著他倒下去的聲音,他的身體,整齊地從中間分為了兩半。
「健生!」森小次郎急忙回過頭,然而倒在他身後的人,已經無力回天了。
「忍者不都應該是狡猾的嗎?」蘇澈收回了自己輕輕揮出的一刀,「像你這種直性子的人,我看還是比較適合成為劍客,兩次都沒有看破我引開你注意力的招數呢!薩摩的人虎,看來也不過如此……不過我這個人的優點就是說到做到,你盡可以在找回你的刀之後,乾乾脆脆地殺回來,畢竟人是我殺的,你也是我放走的,可以說我也在期待著你的復仇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光景,只是到時候不要讓我感到無趣啊。」
接著,蘇澈脫下了他的那件長端陣羽織,只見那衣物憑空漂浮著,表裡翻轉,逐漸成為了一件秀美的振袖,而三十三子也再次從空氣中出現,背對著幾個人,從容地將自己的衣物一絲不苟地穿好。
「你會後悔的,蘇文水,我保證。」森小次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人,隨後翻身離開了院子,消失在了屋后的小樹林中。
「呼——」蘇澈一屁股坐在了廊檐下的地板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整個人就像失去了筋骨一樣倒在了地板上,三十三子則安靜地跪坐下來,將自己的大腿墊在了蘇澈的脖頸下,伸出自己纖長的蔥指,輕輕地按摩著他的太陽穴。
「小子,就這麼完了?」剛剛從獃滯狀態回過神來的藤野急忙跑過來坐在了蘇澈的身邊,緊張地問道。
「完了完了,估計近一段時間內是不會出現了……」蘇澈無力地擺了擺手,「老頭兒你可要補償我呀,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幸虧這傢伙立馬離開了,否則我怕不是要在你們大家面前原形畢露喲!」
「你……你不是那麼輕鬆地斬殺了兩個忍者嗎?」藤野不相信地問道。
「我剛剛學會合體一心沒多久啊老頭兒!原本以為發動了合體一心之後,那個身邊沒刀的薩摩人虎就會識趣地趕緊帶著他的手下滾蛋,沒想到他思考了這麼長的時間!」蘇澈半眯著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老頭兒,你知道維持合體一心的狀態,對我這種菜雞來講,會對頭腦產生多大的負擔嗎?他如果再在這裡等上……多了不用,只要多等三分鐘,哪裡用他跟我酣戰一場啊?我自己就要因為腦負擔過重直接暈厥啦!」
「天照大神在上!這麼險的嗎?!」藤野自己也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他要是找到了他的刀再趕回來……怎麼辦?」
「放心吧,他近期內不會再回來了,」蘇澈點了點自己的耳朵,「我聽得見他的心跳聲,那種情緒波動是很絕望的,明明滿腔怒火,卻不可能立馬報仇,這一場下來他的大體性格我摸得差不多了,這位薩摩人虎應該是那種平時懶懶散散,實際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或許他必須回去向某個人報告我的情況吧?我感覺得到,他離開之前那種發自心底的無力感……」
說到這,蘇澈睜開了眼睛:「我敢說,沒有一個月的光景他根本不可能回來,等到那時候,我早就攢夠了車票錢,溜之大吉了。」
「車票?」藤野皺了皺眉頭,「小子,你要掙錢去買票坐駿城?」
「啊?難不成還有比駿城更快的交通工具嗎?」蘇澈抬了抬眼皮,「有的話麻煩您老人家記得通知我,我才不想去擠便宜的下等座,半路上要是碰到魔物攔路,說不定還得被拉壯丁……」
「可是如果小子你離開了,那傢伙再回來的話……誰來保護小金?」藤野未雨綢繆道,「不行,既然最後肯定要離開,那我也要提前想辦法帶著小金離開。」
「嘩啦」一聲響,房門被了拉開了,蘇澈坐起身來回頭看去,只見是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橘黃色的浴衣,下擺髒兮兮的。她的臉蛋很漂亮,留著長長的姬髮式,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肯定會成為一個把男人迷到神魂顛倒的紅顏禍水。
「小金?」蘇澈看了看身邊的藤野老頭,指著面前的孩子問道。
「小金!你怎麼自己提前出來了!這麼不聽話,碰到危險怎麼辦?」藤野急忙也爬起身來走過去,想要把小女孩兒帶回屋子裡。
「爺爺,小金不能再拖累您了!」小金甩開了藤野的手,轉身來到了蘇澈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正兒八經地向著他叩了一記大禮,「蘇先生,請您務必在離開長門的時候,也帶上小女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