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樂天詫異地望了望一旁專註聽他說話的江文溪,江文溪對他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手機。」
手機鈴聲還在響,樂天將車子緊急停下。
兩人回首望向鈴聲傳來的方向,後車座上一部手機在不停地閃爍。
樂天下車拿到了手機,接了起來,甚至沒開口,眉頭便深深地獰在了一起,只聽他對著手機怒吼一聲:「我正要找你呢。你現在在哪?」
不一會兒,他憤然地掛斷手機,並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打開副駕車門,對滿臉驚愕地江文溪說:「對不起,我還有事要處理,不能送你回去了。」
淡淡地愁緒爬滿了江文溪的臉,她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輕道一聲:「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好了。」
樂天在她鑽進計程車前,大力地拉過她,在她的唇角愛憐地印上一吻,道:「對不起,今晚實在是太糟糕了,改天再跟你說紫喬的事。」
江文溪沒想到他會當著司機面親她,雙頰染上淡淡的緋色,點了點頭,帶著一顆不停狂跳地心鑽進了計程車。
計程車起步,她回首,看他迅速鑽進車內,一個轉彎,車子如旋風一般,迅速地消失在她的視野之內。
回到家中,她盯著那個禮袋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拆開,隨即一條精緻的手鏈映入眼帘。鏈墜是一隻不停閃爍的藍色水晶蝴蝶,在燈光的映射下,她彷彿看見了爸媽最期待的光明女神蝶。
她顫著手,將手鏈系在手上,心中難掩激動的心情,就怕一個萬一,這隻蝴蝶展翅飛走,對著燈光看了很久,才將手鏈收好。
翌日,江文溪一早起床,盼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樂天來用早餐。打他的手機關機,牆上的時鐘指針已指向八點,再不走,她要遲到了。
一顆心沉落了谷底,當指針指向八點一刻,她終於放棄了等候。
到了公司,已是九點,她竟然遲到了半個小時。以往,她會擔心這個月的全勤獎沒了,但現在整顆心卻放在應在對面門裡的人身上。
到了中午用餐時,依舊還是不見那個卓越的身影。
所謂食不下咽,就是她這樣的情形,匆匆用了午餐,便回到了辦公室。
這時,行政辦公室的人送來了一封信,上面寫著「樂天親啟」,郵寄的地址是S市XX律師事務所,署名是方子賀。
方子賀?名字這般熟悉。
她想起來了,她與樂天之間奇妙的開始,要拜這位方先生及其太太所賜。甚至她還記得這位方子賀先生在那場婚宴臨別時客套的邀請呢。
捏著手中的信,她不禁好奇,這裡面好像是硬硬的類似於卡面的東西,該不會真的是什麼邀請函之類的吧。
她抿著唇,自嘲自己還真把別人的客氣當回事了。聳了聳肩,她將信送了進去,立在樂天的辦公桌前又發起了呆。
他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出現?她記得昨夜他接那通電話的時候,神色很是憤怒,手機應是曾紫喬留下的,電話那頭的人與曾紫喬會是什麼關係呢?
嘆了口氣,她方出了他的辦公室。
她的腦中一直纏繞著這些問題,就連嚴素立在她的面前,也未曾察覺。
嚴素見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彎了彎嘴角,再度敲了敲她的桌子:「準備開會了,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啊?」她終於回過神,撞見嚴素取笑的眼波,不禁羞赧,急忙道,「哦,準備好了。」她將準備好的資料遞給嚴素,撥了撥垂在臉側的髮絲,以掩心思,「你幫我把筆電帶到會議室,我先去下洗手間,稍後就到。」說完,未等嚴素再笑話她,她逃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洗手間內,江文溪對著鏡子順了順頭髮,又整理了下衣服,直到有兩位女同事進來,她才微笑著點了點頭,打算離開。
雖然樂天曾抱著她進公司,引來了同事們諸多議論,後來不知有誰又傳開樂總之所以會那樣做是「知恩圖報」,感謝她及時送他去醫院。況且一旦進了公司,她也很自覺的將自己歸位回他的下屬,而非女友,人前尊他一聲「樂總」,加上行事低調,從不在公眾場合對他拋媚眼、嗲聲嗲氣說話或是帶有曖昧意味的親密動作,即便是在他的辦公室獨處,也不曾。因而公司里的同事,也只當她是江助,僅此而已,甚至還有些八卦的同事會拉著她打探一些樂總的小道消息,但往往總是她驚愕地發現,原來還有那麼多有關他的事她竟是不知道的。
尚未走出洗手間,她便聽見那兩位女同事的議論聲。
「哎?瞧見今天樂總系的領帶沒?粉紅色的耶。」
「他一進公司我就看見了,我進江航都快三年了,還是一次見他系這種顏色的領帶,還真是好看。」
「你說,樂總是不是戀愛了?」
「有可能,從去年底就覺得他不太一樣了,以前他總是板著一張臉,現在逢人就笑,滿面春風的樣子。」
「會不會是K.O.的那位鋼琴師啊?」
「說不準,男才女貎,兩人挺般配的。」
「可我聽說那位鋼琴師已婚了啊。」
「已婚也可以變成未婚嘛。」
「也是,還真沒見過樂總對哪個女人有對像她那樣好的。」
……
江文溪幾乎是以龜爬的速度挪出洗手間,兩位同事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飄入她的耳中。
起初,她是那般驚喜,他來公司了,還繫上了她送他的領帶,可是後來聽著,心中又升起一陣淡淡的失落感。
原來不只是她一人覺得他與曾紫喬的關係曖昧。
唉,昨晚他不是說了,不是她想的那樣嗎?若不是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有關他和曾紫喬的事已經解釋清楚了,何況今天還系了她送的領帶,她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鬆了一口氣,調整了心情,她往會議室的方向邁去。
剛走進會議室,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目光直直鎖在那個系著粉色領帶的男人身上,一臉的驚愕。
她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眼疾,但她又質疑自己是否眼花,他左臉上貼著的是OK綳吧?還有他的嘴角似乎有些紅腫……
鑒於會議室內,人多嘴雜,落在樂天臉上的目光不易久留,她埋下心中疑惑,垂下眼睫,快步走向座位坐下。
原先超市改造飯店項目已經進入最後階段的裝修,再過一個多月,歷經大半年的裝潢工程終於要完工了,而緊接著的便是飯店開業。會議上,企劃部提交了開業活動的詳細方案,樂天對此非常滿意。
冗長枯燥無味而令人無法忍受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會議終於結束了,大家收拾東西,陸續離開。
江文溪望著眼前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只有寥寥可數幾行字的會議紀要,不由得咬了咬唇。
真是要命,她怎麼今天就是定不下心來,已經有多久沒犯這樣的錯誤了,待會某人找她要會議紀要,怕是又要一場暴風雨來襲。
她抑制不住,目光又向左前方正在和江董談話的樂天臉上望去,他的嘴角,還有那可笑的OK綳,如果沒有判斷錯誤,那傷絕對是與人打架弄出來的。
昨晚,他那樣急著離開,是和人去打架嗎?
發怔之際,一道陰影投了過來,隨即粉色亮麗的顏色跳入她的視線內。
她回過神,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見他斜睨了一眼筆電屏幕上那可憐的會議紀要,眉頭微蹙,嘴角緊抿,臉上呈現出相當不滿的神情,緊接著便聽到冷淡的聲音響起:「下班之前我要見到完整的會議紀要。」
言下之意,她交不出來就不準回家。
「哦。」淡淡地應了一聲,她的目光依然還是盯在他臉上的OK綳上。
有點無所謂,似乎她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仗著有嚴姐是有恃無恐,在經歷了某人幾個月魔鬼訓練般的摧殘下,她已不是剛開始來什麼都不會的菜鳥了。
她低下頭開始收拾東西,再抬眸,卻見會議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在他快要走出門口時,她忍不住開口:「你沒事吧?身上還有傷嗎?」
聽聞她的聲音,樂天怔怔地迴轉頭,未久,面部的細條柔和了下來,輕道:「沒事。」這一點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下班之後,去我那,我給你上點葯吧,」她抱著筆電經過他的身旁,抬眸又看了一眼那個OK綳,淺淺一笑,「你貼著那個玩藝有點蠢,配上這條領帶,想讓人不笑都難。」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額上的青筋抑制不住地跳了起來。
前一句,溫柔得讓人猶似上了天堂,後半句,該死的讓人抓狂。
這個可惡的女人,什麼時候跟嚴素一樣,學會微笑著嘲諷人了?很蠢嗎?順手貼個OK綳在臉上,總比塗上紅紅紫紫的藥水或是暴露傷口來公司嚇人好吧。還有,這種二十多歲毛頭小夥子才會系的粉嫩嫩的領帶可是她挑的。是怪他昨天半途丟下她,所以今天存心來找碴的?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那樣擔心他的傷,卻因為昨天今天,還有剛才,他那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讓人有些惱羞,甚至有了一種要氣一氣他的念頭。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江文溪滿意地微笑著越過他,離開會議室。
樂天緊緊地捏著拳頭,跟在那個笑得很可惡的女人身後,生平一次有怒氣而不得不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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