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湖騙子,無名小卒?跌落最低谷的人,往往不是失敗者。——《斗米小民》
當時那把劍,眼看要將這世界一分為二,一刀麾下,眼看他二人都可能此命歸黃土。
可就在此時,額前一縷烏髮映在劍光之中,剎那間,一股極寒之氣從刺客指尖掠過。一道深而長的口子,滲出鮮血,第二眼,那人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斷了經脈,剩下抽搐。
「公子可有受傷?」
她分明見得大叔神色漠然,眼眸更是陷入一片死寂。
誰!誰要追殺他們?!
溫熱的風拂過瞬間,他的眼中卻又是平日的豁然,「你還可以再晚些,這樣,還能少個主子。」他像是有些生氣,卻又不像。
烏髮少年隨即躬身請罪,「屬下失職,請公子責罰。」
大叔久經商場有不少仇人,路上遇刺也說得過,只不過,這一刀斬斷人經脈的護衛,她倒從未見過。起碼,這種人不可能在武俠小說中無名無姓。
「這護衛倒是忠心,身手也不錯,叫什麼名字?」
「他,他。」大叔眼眸飄而未落,「是有些本事,但犯過事,名字不得提。」大叔平日輕浮,但今日的此話,分明是故意避開她的問題。
有種錯覺,路蔓生總覺得,面前這兩人不只NPC那麼簡單……
彼岸客棧,隔著河便聽到一陣喧嘩,烏髮少年警惕握著劍護在他身前。其實不必那麼緊張,聽聲音也知是個普通女人,刺客怎敢如此大張旗鼓。
「今日我必須見他!誰人敢攔,便吃我一劍!」紅衣女俠眼含凌厲,握劍將起。也不知誰家姑娘,潑辣不講理,幾句話就動刀動槍。
小二眼尖,跪向她二人,「大爺給評評理,這姑娘進門不住店,句句說要找閣主。我等解釋了閣主不在此處,她倒還發起瘋來。」
「木姑娘,您看此事——」大叔瞧見她那神色,說來奇怪,竟和那日她看應無患的眼神如出一轍。
難不成……她,男女通吃?
一旁烏髮少年顯然已按耐不住,握劍將起……
她忽而大吼一句,「不許動!」
也正是此時,紅衣女俠的劍,烏髮少年的劍,竟都乖乖停下。
「你是何人?信不信我一劍……」
「太好了,還好你在。」路蔓生在她肩上拍了拍,女子眼眸中殺氣竟真消逝下去。
大叔心想不妙,這女人還真是男女通吃,全身一頓雞皮疙瘩。
「木,木姑娘,在下還有些事,就不奉陪了。」顯然,這男人突然懼怕她。
「喂喂喂!」路蔓生扯住他的袖子,「有事?」
「是是是……」他態度懇切,再者一個更大的錢袋子放在她眼前,兩眼冒著金光,管那大叔作甚。
他自顧自帶著烏髮少年匆匆而去,像是刻意避開什麼人。
正當這摸不清頭腦的時刻,那一把劍又懸在脖頸處,「你好大的膽子!」敢情應無患和她只會耍這一招。
她低垂著眼眸,輕聲道,「木方閣的傘,錦繡坊的衣裙,蜀繡的鞋面,姑娘看似出生不凡。且正在此處尋人?」
肩上的劍總算鬆了松,「你知道?」
她清咳幾聲,裝出那天神棍的架勢,「不瞞姑娘,小女子自幼上山修行五行之術,師兄弟善卜卦占星,而在下,善參透天機。」
紅衣女子半信半疑,「那你說,我是誰,來此處又是為了什麼?!」
「姑娘身份特殊,不便在此說明。姑娘來此處,是為了家中姐姐,來懲戒一個負心郎。我說的,是與不是?」
紅衣女子果真好騙,若是都像她這般錢多腦少,後半生必定衣食無憂。
「高人所言極是,我確實為了家中姐姐,不殺死那負心漢,誓不回去!」
「若我說你不必去找應無患,我能為你解決此事。你可願意?」
「高人……當真能……」
「你懷疑我的能力?」
「自然不是,只不過,都說江南斗米閣閣主神通廣大,為此,我才慕名而來。」
「應無患?」她嘴邊不屑一笑,「那就從今日起,在江湖也掛上我木懸鈴名號便是!他眼中乾坤小,我心中天地闊,終有一日,他也會來求我。」
……
「閣主,今日彼岸客棧一事,您可聽說了?」
「怎得,出了事?」他不喜喝茶,卻泡了一壺濃茶提神。
附子語氣有些急,「江湖中忽而出了個高人,名喚木懸鈴,今日被您拒的紅衣姑娘就投靠在他那處。那人竟還妄言說,要動搖閣主在江南的地位。」
「哦,沒腦子的富家姑娘,便宜了江湖騙子。」
「閣主想英雄救美?」
「隔岸觀火,靜觀其變。」淡然搖頭,喝了一口苦茶。
「閣主,你這也太……太沒人情?」附子嘟囔道。
「人為財死,他們又不分我絲毫,為何要幫?」他忽而想到什麼,眼睛一沉,「吩咐下去,過幾日的茶會我要出席。」
附子驚疑問,「您要親自調查林員外,可在這之前您不已回絕了蒼大人?」
「他立功,我為民,又不分我絲毫,為何要幫?」
「是。」
應無患所想自然不只為了林員外,此次的茶會之中,弘山書院的人也會出席,到那時,便是杜若展現自己的最好時機。
……
「茶會?!」紅衣女子繞過桌案問,「你是說——那負心人要去茶會?」
路蔓生喝了半口茶,沒應無患那雨前龍井味道佳。
「此茶會乃林員外所辦,他這人又極好面子,請了不少江南有頭臉的人來。負心人是弘山書院最出色的弟子,自然也會參與這場茶會。」
「此機會甚好,當著眾人的面,我定要他給我姐姐一個交代!」紅衣那把劍又給搬上來,若真讓她攪和,指不定茶會那日應無患的計劃會全部泡湯。
「錦葵,依我看,茶會你還是不要出面。」
「為何?」她本疑惑著眼,忽而盯著路蔓生看,「等等,你剛剛喊我什麼?可我從未提起,你是我爹派來的人?」
「不,不是……」路蔓生被逼至牆角,盯著那把未出鞘的寶劍,「我即能算出世事,自然,你的名字也不例外。」
「那為何不讓我去茶會?我要親自質問那個人,為何負了姐姐?!」
實則,那負心漢是——也罷,如今說了也無用。
她只能勸道,「此事急不得!昨日我夜觀天象,此事若由你來做,機會只有三成;但若由我來,機會卻有六成。」
紅衣女子掂量著她那話,徘徊於前,「倒也不無道理,若茶會之上負心漢認出我,豈不是功虧一簣;但若是高人替我去,倒還有把握,此卦算得准,算得准!」
路蔓生開始習慣了,她的人設,嗯……江湖騙子?。